104 沈煜提親
席華穿了一身繡著梨花的素白長衫,里頭乃是青色的長裙,發(fā)髻上插著一支白玉雕刻的芙蓉花瓣的簪子,雙唇透著一股淡淡的緋色,她緩緩地出了里間,等到了廳堂之后,便看見沈煜立在中央。
二人四目相對,席華也只是微微福身,“沈公子。”
“可否與我出去一趟?”沈煜并不拐彎抹角,而是直言道。
席華愣了一下,“去何處?”
“沈家。”沈煜看著她。
“我正好將那張琴還給沈公子。”席華不知沈煜為何要讓她去沈家,她如今只想將那張琴送還給他。
沈煜想了半晌,接著說道,“那張琴乃是還禮,你莫要忘記了當日送我的定情之物。”
席華盯著他看著,“那東西乃是沈公子的。”
“今日我便是因著此事而來。”沈煜走上前,目視著她,“我是來提親的。”
“什么?”席華驚訝地看著他。
“嗯。”沈煜點頭,接著說道,“我既然收下了你的定情之物,你也收下了我的,理應如此。”
“沈公子,我如今乃是戴孝之身。”席華正色道,“更何況,我與沈公子根本不可能。”
“為何不能?”沈煜直視著席華說道。
席華只覺得沈煜太過于自以為是了,且不說她與他如今的身份,即便是能跨越過去,可是她憑什么要嫁給他?
席華冷視著他,“沈公子,那血珊瑚手釧本就是你的,我也算是物歸原主了,至于此琴,如今還請你收回去。”
“既然送了,我自是不會收回。”沈煜看著她說道,“嫁我有那么委屈?”
“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我不過是個寒族之女,如何能入得了門閥大家?”席華看著他說道。
“那有何妨?只要你肯嫁,莫說這望族之門,便是那龍椅,你若想,我也給你奪來一坐。”沈煜坦然地說道,只是這番言論,得虧只是在席華這處說,倘若傳出去,怕是會招惹滅門之禍,可是席華能看得出,沈煜說出這番話,必定是有這個能耐的。
他不像是一個大言不慚之人,可是越是如此,席華越不能與他有何牽扯。
“嫁你有何好?”席華沉默了半晌問道。
“旁的沒有,只疼媳婦兒,倘若你捅破了天,我便寵你上天。”沈煜抬起手,那匣子隨之打開,里頭乃是那串血珊瑚手釧。
席華怔愣了半晌,而后抬眸看著他,“我不會答應,還望沈公子自重。”
她驀然的轉身,“送客。”
沈煜似乎料到席華會拒絕,而后便將那血珊瑚手釧重新收起,“我所言非虛,待你孝期將至,我便來提親。”
席華已經(jīng)入了里間,只覺得胸口悶得慌,她緩緩地坐在軟榻上,暗暗地吐了口氣,“讓他將琴帶走。”
“是。”跟在后頭的巧鳳還未回神,畢竟適才沈煜的那番話可謂是大逆不道,而且他竟然便當著席華的面說出口了,這得有何等的勇氣。
巧鳳行至廳堂,沈煜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她愣了一下,連忙出去,“可是瞧見沈公子了?”
“走了。”巧喜看著她說道,“沈公子說那張琴既然送給了大姑娘,自是不會收回。”
巧鳳沉吟了片刻,便轉身入了里間,行至席華的身側,“大姑娘,沈公子已經(jīng)走了,那張琴?”
席華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口越發(fā)地堵了,這沈煜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何偏偏與她糾纏不清呢?
她已經(jīng)很忍讓了,難不成當真要讓她將自己埋在地底下去?
席華雙眸一冷,接著起身,“此事不許露出半個字。”
“是。”巧鳳當然不敢,自然知曉這是要命的大事兒。
“大姑娘,可是要與大老爺提起?”鄭媽媽上前看著席華問道。
“不了。”席華覺得此事倘若給席敬說了,怕是會越發(fā)地麻煩,權當她什么都沒有聽見,不曾發(fā)生過吧。
她想了想,“眼下父親那處的情形如何?”
“大老爺如今在朝堂上頗得陛下器重,雖說上品無寒士,可是陛下有意提拔寒門中的人。”鄭媽媽這話也只說了一半,不難看出,皇帝想親自破了長久以來的現(xiàn)狀。
只可惜……
席華覺得很困難,且不說四大門閥勢力遍布全國,早已經(jīng)凌駕于皇權至上了,想要推翻,自是要尋找到能夠與之抗衡的,現(xiàn)如今怕是不成。
而父親也不是那般混人,席華覺得,父親那處必定有著其他的謀算,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席華還是覺得老太太生前必定就是因著此事而努力的,而她又摻和其中,又起的什么作用?
她越發(fā)地想不通,便越發(fā)地有些煩躁起來。
索性便不多想了,轉身便朝著外頭走了。
鄭媽媽小心地跟著,“大姑娘,去何處?”
“出去走走。”席華淡淡地說道,接著便出了院子,朝著后花園去了。
席楣因著席華讓自己丟了顏面,故而對席華便恨上了,本就心情不痛快,出來走走,卻又碰上了席華。
席華因著沈煜莫名其妙的言語心情煩躁,遠遠地看見席楣,也只是神色淡淡的。
席楣卻壓制不住脾氣,當下便朝著席華這處怒氣沖沖地走來,沖著她冷笑了一聲。
席華本就沒有心思與她計較,也只是低聲道,“二妹妹這是要做什么?”
“聽說大姐要入高門了。”席楣半諷刺的說道。
席華本就因著此事而煩躁,這下子即便是性子再好,也壓制不住那股子煩躁,當即便冷下臉,直視著席楣。
席楣是見過席華這樣的眼神的,一次是她在賞花節(jié)的時候,一次是她懲治席楣的時候,如今露出這樣的眼神,倘若是素日,席楣自然會嚇得一哆嗦,而后便轉身走了。
可是現(xiàn)在,席楣已經(jīng)怒火中燒了,失去了理智,席華雖然是大姐,可是她可是二房的長女,二人的地位那也是一樣的,席華是沒有資格懲治她的,故而席楣便也不擔心席華真的會對她做出像之前懲治席敏的事情。
“大姐這是怎么了?”席楣勾唇冷笑,“難道我說的不對?”
席華轉眸看向鄭媽媽,“如今府上不安分的還是很多。”
“大姑娘,如今是入了京,這府上的人自是比祖宅上多,難免管教不嚴。”鄭媽媽低聲道。
“去請大奶奶過來。”席華淡淡道。
“是。”鄭媽媽知曉,席華是真的生氣了,這下子怕是又要發(fā)怒了。
席楣壓根沒有覺悟,依舊不依不饒,“大姐想要管束嚇人,且回自己的院子管束去。”
席華看向席楣說道,“聽說二嬸專門給二妹妹請了宮里頭的嬤嬤?”
“那是自然。”席楣得意地回道。
席華接著說道,“我倒是想見見那嬤嬤。”
“老奴見過大姑娘。”立在席楣身后不遠處的嬤嬤連忙恭敬地上前行禮。
“你是?”席華上下打量了一眼跟前的嬤嬤,并未讓她起身。
那嬤嬤自是知曉席華,自是不敢怠慢。
席楣見席華遲遲不讓嬤嬤起身,便上前說道,“大姐何必給我難堪?難道給的還不少嗎?”
“難堪?”席華覺得席楣當真是被陳氏嬌慣壞了,根本不知曉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冷笑了一聲,只是看著那嬤嬤,“不知嬤嬤是如何教導二妹妹的?對待長姐如此的囂張?”
嬤嬤當然知曉席楣的性子,她原本想要阻止,可是瞧著席楣越發(fā)地失去了理智,便也不敢上前了。
“是老奴的不是。”嬤嬤也只能暗暗叫苦。
席華微微點頭,卻也不讓那嬤嬤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便見陶氏帶著人過來。
自是瞧見了怒視著席華的席楣,還有一旁躬身的席楣跟前的嬤嬤。
席楣看了一眼,接著說道,“你這是何意,我的嬤嬤,你憑什么懲罰?”
“懲罰?”席華直視著那嬤嬤,“我懲罰嬤嬤了?”
“大姑娘說笑了。”嬤嬤也只能暗暗叫苦,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個不字。
“二妹妹,你這性子也該改改了。”席華盯著席楣,轉眸看著陶氏,“大嫂。”
“妹妹這是怎么了?”陶氏覺得自己不該來,瞧著席華這架勢,想必是要跟席楣對上了,她倘若摻和進去了,到時候該幫誰呢?
得罪了陳氏,怕是也不成的,倘若不幫,大老爺那處,自是也不好交代啊。
席華只是看著陶氏,接著說道,“多嘴的奴才太多。”
“多嘴?”陶氏也是知曉席華昨兒個在賞花節(jié)鬧出的事情來,她也權當是在看戲一樣,倒是沒有讓府上閉嘴。
席華盯著她看著,“看來大嫂太忙了,管束下人的事情,便讓我來吧。”
她知曉,即便她在府上鬧出天來,也有席敬頂著呢,故而席華并不擔心,真的得罪了陳氏會如何收場。
陳氏自然也得了消息,匆忙地趕了過來了。
席楣哭紅了眼,委屈地看向陳氏,“母親,女兒不活了。”
“這是怎么回事?”陳氏本就對席華不滿,此刻看自個從宮里頭請來的嬤嬤半跪著,席楣咬著唇委屈不已,抬眸看向席華的時候,那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地冷意。
席華直視著陳氏,“二嬸,這府上的庶務是您打理,不過二妹妹到底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這是何意?”陳氏見席華對她的口氣也如此地冷淡,她皺著眉頭,沉聲道。
“府上最忌諱的便是議主,二妹妹身為席家的小姐,當著下人的面,胡亂議論長姐的不是,此事若是傳出去,二妹妹日后怕是很難在京城中立足。”席華直接戳中了要害。
席華看著她,接著說道,“你這話說的可笑,她如何的品性,我自是知曉的,在我這個長輩跟前,你的規(guī)矩呢?”
席華接著說道,“規(guī)矩?”
陳氏雙眸瞇起,冷視著席華,“大房與二房雖然如今并未分家,不過你大房的事兒我總歸是不會插手的,至于女兒如何管教,也是我的事情。”
席華知曉陳氏自然會如此,也只是淡淡一笑,接著說道,“二嬸如何管教,我自然管不著,不過這府上的奴才可都是一起的。”
“那也是我這個長輩來管束。”陳氏直視著席華說道。
席華低笑了一聲,轉眸看向鄭媽媽,“府上下人該如何管教,鄭媽媽你覺得呢?”
“大姑娘,早先大老爺便說過,倘若大奶奶太過于忙碌,這府上的事兒您也不能看著。”鄭媽媽垂眸道,“二太太,著實是二姑娘言行太過于放肆。”
陳氏知曉鄭媽媽如今是席華的人,她冷笑了一聲,“有我在,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管束?”
席華知曉陳氏如此強硬是要做給府上的人看的,她只是淡淡地看向陳氏,而后看向依舊躬身半跪著的嬤嬤,轉眸看向鄭媽媽,“既然父親如此說了,那我自然也要管管了。”
“大姑娘有何吩咐?”鄭媽媽低聲道。
“二妹妹言語沖撞,自然由二嬸管著,她跟前的人聽到了,卻不上前勸著點,便是沒了規(guī)矩,嬤嬤,倘若此事是發(fā)生在宮中呢?”
那嬤嬤額頭噙著一層冷汗,咬唇道,“理應責罰。”
陳氏未料到嬤嬤會如此說,她只是看向席華說道,“那也是二房的下人。”
“那我倒要看看二嬸是如何管教的。”席華直視著陳氏,笑吟吟地說道。,
陳氏被席華的話堵得啞口無言,自然知曉,她是被席華拽進坑里去了,這是要讓她自己懲處二房的人,否則適才她說的話,怕是就會被當成笑話看了。
席楣也沒有想到席華會如此,只是抬眸看著她,“大姐,您何故如此苦苦相逼呢?”
“二妹妹這話說的倒是讓我不知該如何回了。”席華心里頭不痛快,而席楣自己上趕著找茬,往日席楣在自己面前氣焰囂張的很,她也只是當做笑話看了,可是現(xiàn)在……
她覺得席楣在自己面前也太過于放肆了。
席楣想了想,接著說道,“二嬸,父親常說,您管理庶務他最是放心了,想來二嬸也不會吝嗇,讓侄女跟著好好學學。”
陳氏這下子有些騎虎難下了,直視著她說道,“看來今兒個你是要看熱鬧了。”
席楣抬眸看著陳氏,“母親,這……”
“來人,將這等議主的奴才都帶下去。”陳氏沉聲道。
“是。”江媽媽知曉,倘若陳氏不如此做,日后怕是很難被下人信服。
席華也只是靜靜地看著,接著將目光落在了席楣的身上,只瞧著席楣跟前的人都被帶了下去,遠遠地便聽到被責罰的慘叫聲。
席楣拽著陳氏的衣袖,她是未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不過那眼神中依舊帶著倔強。
席華看著她,接著說道,“二嬸,二妹妹對我無禮便罷了,我自是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倘若她去了外頭,也這般,那可真正是……”
陳氏看向席楣,接著又看向躬身跪著的嬤嬤,咬牙道,“來人,將嬤嬤帶下去。”
“是。”江媽媽低聲應道,接著便讓人將嬤嬤也帶了下去。
陳氏看著席楣,“跪下。”
“母親。”席楣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氏。
陳氏冷視著她,“還不跪下。”
“是。”席楣這才慢慢地跪了下來。
“對長姐無禮,我便罰你在這處跪三個時辰。”陳氏雖然心疼,可是如今卻不能在席華跟前丟了顏面。
“是。”席楣咬唇含淚,心里雖然委屈,卻也更恨席華。
席華知曉席楣怕是會恨自己,不過她也無所謂。
陳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席華,轉身便走了。
席楣便孤零零地跪在后花園里頭。
席華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轉眸看向陶氏,“大嫂,咱們大房里頭也該清理清理了。”
陶氏見席華如此說,心里頭雖然有些不高興,卻也低聲應道,“放心吧。”
“嗯。”席華點頭,接著轉身便走了。
等回了院子,席華暗暗地吐了口氣,接著端起一側放著的茶盞,灌了幾口茶,這才放下,抬眸看著鄭媽媽,“去準備馬車,去袁家。”
“是。”鄭媽媽應道。
巧鳳看著她,“大姑娘,這個時候出去,怕是不妥?”
“沒什么不妥的。”席華淡淡道,“還是與往日一樣才是。”
“是。”巧鳳便也不多言,而是給席華去準備出去的衣裳了。
席華穿戴妥當之后,便出了席家。
席楣自是跪在后花園里三個時辰,也不知怎得,明明適才還天氣清朗,冷不丁地下起了雨。
席華此時已經(jīng)入了袁緋茉的院子,二人正坐在窗邊喝茶,外頭大雨滂沱,像是要將眼前的一切吞噬了一般。
袁緋茉看著她說道,“那張琴你可是還給沈三哥了?”
“沒有。”席華搖頭,“他不收。”
“這沈三哥倒是比我大哥有勇氣多了。”袁緋茉淡淡地笑了,“你不知曉,沈三哥這個舉動,如今可是震驚了整個京城。”
“嗯。”席華是不知曉沈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可是眼下,她只裝作不知便好。
袁緋茉接著說道,“你可是見過沈三哥的容貌?”
“沒有。”席華的確沒有見過沈煜的真容。
------題外話------
嘿嘿,沈煜素不素棒棒噠,嗷嗚……華姐兒也要開始反擊了,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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