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甜言蜜語
晴空無云,清風(fēng)吹過,涼亭外的樹葉發(fā)出簌簌的聲音。
“三年沒見,沒想到你倒是學(xué)會了哄人。”崔靜嘉的聲音輕輕的,褪去軟糯,卻增添了幾絲嬌意。
楚弈言的眸子烏黑深沉,面色平靜。就算是聽到崔靜嘉這么說,也沒有亂了分寸:“男子和女子之間,若是正經(jīng)了,那才不正常。”
崔靜嘉被楚弈言這話給說的啞口無言,楚弈言這把白的說成黑的能力,她算是看清了,不欲和他爭辯,輕描淡寫的掠了過去。
一直靜靜站在崔靜嘉身后的喜嬤嬤,瞧了瞧時辰,上前提醒道:“小姐、世子爺,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
楚弈言聞言,眉心一皺。崔靜嘉倒是點點頭,笑道:“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靜悄悄的,還不如之前那般。
崔靜嘉是覺得今日的她頗為不正常了些,楚弈言說三兩句話,就讓她變得奇怪起來。余光掃了掃楚弈言,猛然意識到了為何奇怪。
以前,她不過把楚弈言當(dāng)作是一個孩子罷了,盡管年長她,可是仍然掩蓋不了那稚氣。她又不是真正的九歲,雖然楚弈言給她告白那么多次,她略微驚訝,可是卻終究沒有想太多。
可是現(xiàn)在,楚弈言以一個男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不論是思想還是身姿,都帶著一股之前沒有的侵略感,讓人不能忽視。
所以,當(dāng)突然面對這樣一個楚弈言后,她才會有一股奇怪感。因為面前的男子,再也不是那個她能當(dāng)作孩子看待的人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寮房,不一會,崔柔嘉和崔惠音也回來了。崔柔嘉的臉上明顯帶著興奮,迫切的想要和崔靜嘉分享些什么。
趙氏看在眼里,又瞥了眼崔惠音,和崔柔嘉興奮相比,崔惠音顯然要淡然的多,反而更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她太陽穴跳了跳,抿了抿唇。
人到齊了,一行人就開始去拜佛了。崔靜嘉走在崔柔嘉的身邊,忽然,聽到崔柔嘉輕聲在耳邊道:“靜嘉姐姐,剛剛有一個傻小子居然上來跟惠音姐姐搭話。”
傻小子!?
崔靜嘉有些奇怪的看了過去,想了想那人的穿著,問道:“穿著青色衣裳,大約十五歲年紀(jì)的?”
崔柔嘉一愣,然后扯住崔靜嘉的袖口,緊張道:“靜嘉姐姐,你怎么知道。”
還真的是,那人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吧。
說來慚愧,崔靜嘉還不知道那男子叫什么。上輩子她聽過幾次,可是身邊的人,沒事也不會給她說崔惠音的事情。一來二去,她的印象就更淺了。
依稀記得那人姓傅,名字卻是想都想不起來。
“剛剛你和惠音走哪里去了?李嬤嬤沒在一邊看著嗎?”崔靜嘉疑惑的問道,若是有嬤嬤她們在一旁,怎么可能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崔柔嘉吐了吐舌頭,解釋道:“剛剛我嫌嬤嬤太煩了,讓嬤嬤到院子口等著我們,沒想到那傻小子就在里面,差點嚇到我和惠音姐姐了。”
崔靜嘉皺著眉,繼續(xù)問道:“他沒對你們做什么吧?”
崔柔嘉連忙搖搖頭,三五句話就全交代了出去。
剛剛一進(jìn)院子,崔柔嘉就和崔惠音兩個人慢慢的閑逛著,越是往那里面走,那邊的花草長得越好。崔柔嘉又是好動的,瞧見蝴蝶蜜蜂的,想都不想就跑進(jìn)去了。
崔惠音只得跟在崔柔嘉后面,沒想到,居然發(fā)現(xiàn)了剛剛崔靜嘉盯了許久的男子。
似乎沒有料到在這里會遇到她們,那男子先是錯愕,然后盯著崔惠音就很失禮的問了閨名和府邸名號。崔柔嘉只在戲文里看過這樣的發(fā)展,當(dāng)下沒等崔惠音阻攔就說了。
好在她還有分寸,只說了府邸,沒有把崔惠音的名字告訴男子。崔惠音聽了就落了臉,也沒等男子說話,就直接扯著崔柔嘉出了院子。
崔靜嘉聽了也是皺著眉,雖然說她知道崔惠音和那男子頗有淵源,可是再怎么說,崔柔嘉做的也不對,不該如此輕易的就告訴外人,難怪惠音之后,一直沒搭理她。
“你還笑,這本來就是不合規(guī)矩的事情,你知道你們兩個私見外男的消息傳出去,到時候多難聽嗎?”崔靜嘉小臉嚴(yán)肅,刻板的教育道。
崔柔嘉立刻委屈的癟嘴,她不過只說了府邸,又沒多說什么。
崔靜嘉知道崔柔嘉是吃軟不吃硬的,嘆了口氣,頭疼的解釋道:“你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姐姐不怪你。可是你也要為你和你惠音姐姐想一想。”
“假如說,這個男子有什么花腸子,意圖對你們兩個不軌,你們兩個能跑的出去嗎?”崔靜嘉盡量往嚴(yán)重的方向說。
崔柔嘉立刻哆嗦了身子,搖搖頭。
崔靜嘉舒了口氣,還好,崔柔嘉還是懂大體的:“這男子盯著你惠音姐姐這么久,可能喜歡上你惠音姐姐了。可是,你再進(jìn)一步想一想,他穿的是什么,模樣打扮如何?”
崔柔嘉已經(jīng)順著崔靜嘉的思路走了,回想著那情形,艱難的道:“有些破舊……”
“所以他的家世定然是不好的。”崔靜嘉頓了頓,道:“若是你覺得你惠音姐姐和他在一起好,那你想想,穿著這樣衣服的男子,能夠給你惠音姐姐好的生活嗎?”
崔柔嘉又是搖頭,道:“不能。”
“你想想,若是你們留下了些方帕這類的東西,那男子順藤摸瓜的找上門來,說是你惠音姐姐和他已經(jīng)私定終身了,要迎娶你惠音姐姐,你說伯母會不會同意?”
她娘肯定會氣的半死,崔柔嘉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至于嫁不嫁,若是這事情鬧大了,或許娘親也只能把惠音姐姐嫁了。
在一個破舊的房子里,原本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惠音姐姐穿著粗麻布面色憔悴的抱著一個孩子。
那畫面太可怕,崔柔嘉簡直不敢再想下去。這下子,她之前那些好奇好玩的心思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后怕。
崔靜嘉瞧著崔柔嘉的神色,已經(jīng)明白了害怕,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那如果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是一個穿著不俗,風(fēng)度翩翩的貴公子的話,柔嘉會告訴他嗎?”
崔柔嘉回歸神,聽著崔靜嘉的新問題,小臉皺了皺,遲疑道:“告訴他?”如果是風(fēng)度翩翩的貴公子的話,惠音姐姐若是嫁過去之后,應(yīng)該不會吃苦吧。
崔靜嘉今天是打算徹底給崔柔嘉說說這人情世故了,她覺得有些好笑,崔柔嘉現(xiàn)在就像是以前的她一般,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事情都由趙氏和崔舒志處理。
崔恒彥又是寵愛這個妹子,順順利利長到現(xiàn)在,遇到什么新奇事,總有一顆好奇心。
若不是她這些年幫著寧氏打理著鋪子,知道了不少事情,恐怕現(xiàn)在也沒有資格對崔柔嘉說這些。
“當(dāng)然也不能!”
這也不能。崔柔嘉望著崔靜嘉,大眼睛頗為可憐,只等著崔靜嘉給她一個回答。
崔靜嘉無奈的笑道:“你可知那公子到底是道貌岸然還是名副其實?若是個裝模作樣的,想要蹭上侯府的富貴日子,你這么做,不是等于引狼入室嗎?”
崔柔嘉仔細(xì)想了想,不得不承認(rèn)崔靜嘉說的很對,立馬有些喪氣的問道:“靜嘉姐姐,我知道錯了。那怎么樣才是最好的處理?”
崔靜嘉摸了摸崔柔嘉的頭,聲音軟了下來,輕柔的道:“一會跟你惠音姐姐認(rèn)錯,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惠音姐姐應(yīng)當(dāng)會原諒你的。”
“這最好的處理,就是讓身邊的嬤嬤處理。嬤嬤見過的場面比你們多,下次若是遇到外男,別和人搭話,回到嬤嬤身邊就好。”
崔柔嘉點點頭,眼神清亮,有些好奇的道:“靜嘉姐姐,那下次若是遇到這種人,我要讓嬤嬤把人趕走嗎?”
崔靜嘉失笑,并沒有不耐煩,反而認(rèn)真的看著崔柔嘉,答道:“柔嘉,有兩句話你要記住。”
“第一句,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第二句,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崔柔嘉不解,瞧了瞧前邊趙氏和崔惠音,猛地就發(fā)現(xiàn)馬上就要到寺里了,連忙道:“靜嘉姐姐,你快解釋解釋,一會就沒時間說了。”
也不是沒有時間說,崔柔嘉只是不想心中一直含著疑問,等禮佛完畢后才能得到解答。
崔靜嘉也發(fā)現(xiàn)了這情況,語速快了些,聲音卻依舊嬌嬌的:“這次你和惠音見到的那男子,若是日后發(fā)達(dá)了,若是按照你說的趕走,君子雖不惱,在日后卻不會和侯府站在一起;若是小人,則會因為你這舉動,而惱怒了侯府,他日發(fā)達(dá),若是尋著了機會,定然會踩上一腳。”
話音一落,趙氏的目光就掃了過來,示意崔柔嘉上前。
崔柔嘉身子一緊,就趕忙的疾步走了過去,低垂著頭站在趙氏身邊。聽完崔靜嘉的話,她感覺有些頭大,沒有想到只是簡單的見面,卻有那么多道理。
她卻是不知,若是崔靜嘉真的跟她全部說清的話,說上一晚上都說不完。這人情世故,哪有那么簡單。她也是看的多了,這才懂得多了。
不過,崔靜嘉有些可惜。因為她之前把那男子似乎說的太有心機了些,若是在崔柔嘉這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揉了揉額角,還想要再說一句,只要再說一句,幸虧你們今日遇到的公子還算是君子……
那男子的形象就能恢復(fù)不少了。
正想著,崔靜嘉就聽著寧氏的聲音,立刻回過神,淡笑著走了過去。
雖然兩個人的聲音壓低了不少,可是楚弈言在一旁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目光驚疑不定,視線停在崔靜嘉的身上,原來這三年的時間里,不僅僅是他在改變,原來崔靜嘉也變了。
若是以前的崔靜嘉,定然是說不出這番話來的。楚弈言嘴角微微上翹,眼里閃過笑意,精致而深刻的面容好似一下變得鮮活起來。
崔靜嘉倒是不覺得這個話有什么聽不得的,只是因為在教崔柔嘉道理,所以輕聲細(xì)語的,不想讓外人看了崔柔嘉的笑話。楚弈言又跟她保持了一段距離,她再怎么也想不到楚弈言能夠聽到。
崔靜嘉進(jìn)了殿,面前是一尊巨大的佛祖金身,她緩緩的走在蒲團前,虔誠的跪下,連續(xù)跪拜了三次之后,這才起身把香給插上。
等所有人都上完香火,也到了回府的時候。
邵氏和寧氏正說著私房話,崔靜嘉站在一旁。等到邵氏和寧氏說完話之后,這才上了馬車。楚弈言從崔靜嘉身邊路過。
突然間,一聲微不可查的話從耳邊傳來:“晚上等我。”
崔靜嘉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楚弈言。楚弈言跨上馬,眼神若有似無的掃了眼崔靜嘉,那略帶驚慌的小臉映入眼簾。
莫名的,他心中稍微舒服了些。今日,總算是看到她失態(tài)的一面了。
面前騎著駿馬的少年,氣度不凡,身姿挺拔,明明是賞心悅目的畫面,崔靜嘉看在眼里,卻沒有半點欣賞。
她懷疑剛剛她應(yīng)該聽錯了,可是,三年前楚弈言就敢那么做了,這三年后就會不敢了嗎?
崔靜嘉覺得口干舌燥的,都是給楚弈言急的。她怕楚弈言真的來啊,現(xiàn)在兩個人都不算是孩子了,這深更半夜的見面,若是被人看到了,她真的是怎么都洗不清了。
原本只是微微犯了漣漪的心,被楚弈言這么一句話攪和,立刻就變得如同油鍋里摻水一般,噼里啪啦的沸騰著。
神情不好的擰著眉,坐在馬車,寧氏瞧了都忍不住問道:“怎么,身體不舒服?”
崔靜嘉有些勉強的搖搖頭,總不能告訴寧氏楚弈言說今晚上他要過來的消息。她沒有這個勇氣說,寧氏也不可能相信。
“只是有些累了,回去歇息歇息就好。”
寧氏收回視線,點點頭。她心中擔(dān)心著銘哥兒和雋哥兒。原本帶上雋哥兒是沒事的,可是雋哥兒有個壞毛病,那就是喜歡黏著崔靜嘉。
但凡有崔靜嘉在的時候,就要崔靜嘉抱著他。有的時候她說話還沒有自家女兒好使。
若是真的帶上了,今日崔靜嘉和楚弈言的見面,定然會變得復(fù)雜不少,想了想,干脆兩個孩子都沒帶,交給了奶娘。
這出門也一天了,她忍不住想著銘哥兒是不是喝了奶,雋哥兒今日是否又學(xué)會新的詞了,心中擔(dān)憂一片。
兩個人心事重重回了府,崔靜嘉心不在焉的吃了晚飯,瞧著這天色越黑了之后,心越是沉了下去。
不行,她怎么能讓楚弈言牽著鼻子走了。崔靜嘉打量了自己屋里的窗戶,沖著蕓兒道:“蕓兒,今晚上把窗戶都鎖死了吧。”
蕓兒正給崔靜嘉整理著床鋪,乍一聽自家小姐的吩咐有些詫異:“小姐,全部都要鎖死了?”這大夏天的,鎖死會不會太悶了些。
崔靜嘉也知道自己說的有些不合常理,可是想著楚弈言從那窗戶進(jìn)來,也顧不得太多:“昨夜風(fēng)大,吹的我有些頭疼,今日在屋子里多放些冰塊就好。”
昨晚上的風(fēng)真的有很大嗎?蕓兒眼底閃過疑惑,不過還是應(yīng)了下來。
這樣,楚弈言就進(jìn)不來了,到時候,他定然就會回去了。
吩咐完,瞧見蕓兒按照自己吩咐把窗戶鎖好,崔靜嘉立刻就松了口氣,她感覺自己越活約往上輩子走了,現(xiàn)在心里膽戰(zhàn)心驚的,活活像是上輩子被楚弈言嚇到的時候。
咬著銀牙,嬌俏的臉上帶著一抹怒意。她就知道,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以為這三年楚弈言已經(jīng)不是那喜歡逗弄他人的人了,可現(xiàn)在看來,根本是她想多了。
到了往常歇息的時辰,崔靜嘉越發(fā)放松下來,穿著輕薄的衣裳,躺在床上,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半夜。
楚弈言按照上一次來的方法,把門外守門的丫鬟弄得昏睡過去。悄聲的走進(jìn)了崔靜嘉的閨房。
崔靜嘉正是覺意正濃的時候,完全沒有絲毫防備,現(xiàn)在的她早已經(jīng)以為楚弈言今晚上會失望而歸了,哪里想到楚弈言壓根沒有想到要從窗戶進(jìn)來,直接就從正門進(jìn)來了。
一進(jìn)門,楚弈言就發(fā)現(xiàn)這屋內(nèi)的房間都被鎖死了,盡管加了冰塊,這屋中卻還是有些悶悶的。只是一個挑眉,他就明白這是防誰的了。
狹長的眸子半瞇著,帶著危險的光芒。他步子輕巧,幾個步子就到了里間。
崔靜嘉正躺在床上,或許是因為今日屋子實在是悶熱,身上有一層薄汗,睡的并不安穩(wěn)。被子也有些凌亂,只有一個小角蓋在崔靜嘉的身上。
楚弈言走到床邊,瞧著眼前的睡中還微微蹙眉的崔靜嘉,想了想,把屋子里兩個窗戶給打開了。
夜風(fēng)清爽,吹入這屋子里,感覺也好上了不少。
崔靜嘉感覺一陣涼爽,松了松眉。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冰涼的衣袖,和屋子里的悶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衣袖!
崔靜嘉猛地睜開眼,眼睛瞄向那衣袖,再上移。
瞬間本能就把被子給緊緊的裹在了身上,往床榻里縮了一半,她千算萬算,楚弈言怎么會進(jìn)了屋子,她明明看到窗戶被鎖好的。
瞧見崔靜嘉醒了,楚弈言眼神幽幽的望著她:“醒了。”
崔靜嘉現(xiàn)在更多的是羞,屋子里煩悶,所以她記得自己在床上蹭了蹭,剛剛著急,根本沒注意自己是個什么模樣,到底楚弈言又看到了多少。
聽到楚弈言說話,立刻回道:“你,你怎么來了。”
似乎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東西一般,楚弈言笑道:“傍晚的時候,已經(jīng)給你說了,今晚等著我。”
崔靜嘉根本沒有心思開玩笑,在被子里摸索著整理著衣服,楚弈言理直氣壯的話,更是差點沒把她給氣死。得了,全怪她,都是她不聽話,知道他要來,不穿好衣服迎接他。
崔靜嘉臉上緋紅,還沒來得及說話反駁,猛不丁的就被楚弈言連同被子一起抱了過去,攬住了身子。
“婉婉,我好想你。這三年間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總是把你身邊人的畫寄過來,可是我最想要的是你的。”攬著崔靜嘉的身子,楚弈言輕輕的道。
四下無人,他說話也沒有顧慮。
“今日瞧見你,原本還打算讓你瞧瞧我已經(jīng)不是昔日的我,可是瞧見你了才發(fā)現(xiàn),我還是昔日的我。”
兩輩子加上,崔靜嘉都沒有聽過這么肉麻的告白。原本還驚詫準(zhǔn)備反抗的手也松了幾分。
感受到崔靜嘉身子從剛開始的僵硬慢慢軟了下來,楚弈言繼續(xù)道:“我知道你就是個小沒良心的,若是我不逼著你送信,這三年里你定然記不起我這號人了。”
“三年日日夜夜想著你,你還不允許我抱你不成?”說道最后,楚弈言的聲音還帶了些委屈。
崔靜嘉神情復(fù)雜,一時間沒說話,任由楚弈言抱著。她不想承認(rèn),她心軟了。
高傲如楚弈言,不僅道了歉,又是委屈的說著想她,一下子勾起了之前的回憶,上輩子的、這輩子的,夾雜著在一起,崔靜嘉不自覺的回手抱了過去,情不自禁道:“我也想你了。”
哪有那么容易忘掉一個人,楚弈言之前對她的好,她哪里不記得。這輩子對她來說,她最大的變數(shù),就是楚弈言。
少女身上的香味讓楚弈言忍不住又深深嗅了一口。
半響,楚弈言才松開崔靜嘉,轉(zhuǎn)過身輕聲道:“你整理衣服吧,我不會轉(zhuǎn)頭的。”
崔靜嘉臊紅著臉,頗為尷尬。她腦海里還滿是剛剛自己說的那話,她居然對楚弈言說了想他,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連忙整理好。
“好了…”直到崔靜嘉覺得不會露出不該露的地方了,這才輕聲喊道。
楚弈言轉(zhuǎn)過身,兩只眼睛盡管在黑夜中也尤為閃亮。掃了一眼崔靜嘉,最后目光就盯在了崔靜嘉的手上,靠在床邊,一把牽起崔靜嘉的手。
崔靜嘉被他的動作駭?shù)貏佣疾桓覄印?br />
等到反應(yīng)過來他做了什么之后,手已經(jīng)被楚弈言緊緊的握在了他的手中。
楚弈言滿意的望著自己和崔靜嘉相牽的手,今日想了一下午,現(xiàn)在總算是如愿以償了。
崔靜嘉有些緊張,楚弈言的動作實在是有些大,她忽然想到門外的丫鬟,驚道:“你怎么進(jìn)來的?”
楚弈言瞧著她緊張的神色,另一只手指著門,道:“正門。守門的丫鬟現(xiàn)在睡的正熟,不用擔(dān)心。”
崔靜嘉眼皮跳了跳,楚弈言現(xiàn)在是渾然沒有把自己當(dāng)作一個外人。反而一切處理妥當(dāng),完全是深思熟慮后下手。
她是該夸他,還是該說些其他的。
“婉婉,我還想再聽你說一遍剛剛說的。”楚弈言輕嘆一聲,認(rèn)真的凝視著崔靜嘉。
崔靜嘉都不用回想,就知道楚弈言說的是哪一句。那句話實在是太難為情了,把頭側(cè)到一邊,道:“沒什么好說的,你怎么叫我婉婉,爹娘才那么叫我。”
楚弈言現(xiàn)在最喜歡看的就是崔靜嘉這種模樣,不同于白日那溫婉大方,帶著些女子的嬌氣,讓人忍不住寵著。
“既然婉婉是爹娘叫你的,那我是你未來夫君,該叫你什么?”楚弈言呼吸就在崔靜嘉的耳邊,崔靜嘉實在是不習(xí)慣有人如此靠近自己,臉上的紅就沒褪下來過,急躁推著楚弈言就往外趕。
她聲音帶著些氣意,還有些焦急:“不知道,你別往里靠了。”
楚弈言在一旁看著崔靜嘉的模樣,嘴角一直上翹著,看得出崔靜嘉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往外退了些,望著崔靜嘉松了口氣的模樣,故意道:“要不然,叫你小寶貝好了。”
崔靜嘉覺得楚弈言就是故意的,聽著他叫著她寶貝,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別這么叫我,我不喜歡。”崔靜嘉有哆嗦了身子,也不知為何覺得毛骨悚然的,她含著貝齒,頗為羞惱的看向楚弈言,“你是從哪里學(xué)了這些話?”
從一見面到現(xiàn)在就沒停過,要不是她確信太陽沒從西邊升起,捏著自己還有感覺,或許還會以為這是一場夢罷了。
楚弈言聽著瞧著崔靜嘉被酸掉牙的模樣,不知為何,越看越是喜歡,越看越是想要看她被他說的不好意思的模樣。
裝作沉思的模樣,最后沉聲道:“只要一看到你,這些話不用學(xué),都會說了。”
又在胡說八道!
崔靜嘉現(xiàn)在是真的服了楚弈言,她只覺得自己這幾年來習(xí)得的淡然大方,在楚弈言面前統(tǒng)統(tǒng)化為烏有,簡直不堪一擊。
“快說,要我怎么叫你,若是不說的話,日后我就叫你娘子了。”
崔靜嘉只覺得額角突突的跳,若是真的讓楚弈言喊了她娘子那還得了,連忙道:“讓我想想。”
她還有些眩暈,楚弈言在她腦海中那些冷傲孤僻,不善言辭的形象統(tǒng)統(tǒng)被打破了,只剩下現(xiàn)在這個頗為無賴的樣子。
說是好好想,可是崔靜嘉真的想不到。
叫什么是她能接受的。從楚弈言嘴里,哪怕只是叫她的名字,她感覺自己都不習(xí)慣。
深深吸了口氣,崔靜嘉硬著頭皮,有些小心的道:“就叫靜嘉吧。”
楚弈言還以為崔靜嘉真的想出了一二三,可聽到崔靜嘉的話,立刻就黑了臉,沒了商量,捏著小手就道:“還是婉婉好聽一些。”
捏著軟弱無骨的小手,楚弈言不再逗弄崔靜嘉,想要好好的說會話,聲音低了些,道:“太瘦了,你平日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沒有再聽到什么驚世駭俗的話,崔靜嘉放松了不少,輕聲答道:“我胃口不大,吃的少。”
楚弈言看了看她的身子骨,不贊同的道:“多吃一些,瞧著你跟一陣風(fēng)吹過就能刮走了。別拿胃口不大當(dāng)借口。”
崔靜嘉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她又不是真的弱不禁風(fēng),是那種扶風(fēng)弱柳的女子。身子現(xiàn)在很健康,因為這些年練舞的原因,也很勻稱,比起上輩子已經(jīng)病弱纏身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該補的地方太多,聽話,好好吃。”楚弈言上下掃了掃崔靜嘉,越發(fā)覺得她瘦弱。細(xì)胳膊細(xì)腿的,他感覺自己一掰就能折了。
崔靜嘉聽著他這話,忍不住想多了些。
這些年,她很注意自己的身體。
雖然說她愛美的程度不及趙溪嵐那般,可是為了這身子,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功夫。
最為在意的就是自己現(xiàn)在才開始長的胸了,上輩子她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面,自然沒有關(guān)注到自己那有些干癟的身子。
可是這輩子,身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始發(fā)育,而她雖然發(fā)育的比上輩子好,可是卻仍然忍不住擔(dān)心。沒有人會嫌棄自己更漂亮,她當(dāng)然也不想錯過這發(fā)育期的成長。
悄悄的給寧氏說過之后,寧氏找了霍大夫給她看了。配了些湯藥,又給她安排了膳食。這段時間一直在用著,就為了調(diào)理。
雖然感覺楚弈言的話只是一個籠統(tǒng)的概括,可是崔靜嘉就是會不自覺的想到那里去。
當(dāng)即就抿著唇,故作輕松道:“我省的。”
她看了看天色,仍舊是漆黑一片,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道:“你快些回去吧,一會天亮了,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楚弈言聞言,看了看窗外。松開了崔靜嘉的手,大手摸了摸崔靜嘉的頭,道:“你睡著,我看你睡了就走。”
崔靜嘉立刻就乖巧的躺下,自己蓋上被子,就等著楚弈言走。
這簡直就是巴不得他立刻離開她的視線一般。楚弈言搖了搖頭,若是真的跟這個小沒良心的計較,恐怕他都不知要被氣死多少次了。
他做出已經(jīng)走了的模樣,直到聽到屋子里平緩的呼吸聲,這才輕手輕腳的出了崔靜嘉的院子。
回到國公府,天已經(jīng)發(fā)亮了。花了大半夜的時間,總算是緩解了相思之苦。
崔靜嘉時隔三年,有一次早上沒了精神。
蕓兒進(jìn)屋子服侍,瞧見那原本應(yīng)該是關(guān)上的窗戶,現(xiàn)在卻莫名打開了兩個,一下擰起了眉,輕聲道:“小姐昨晚上自個開的窗?”
崔靜嘉瞧著那窗戶,打了個秀氣的呵欠,道:“昨晚上太悶了些,所以,就自己起來開了窗戶。”
蕓兒有些抱怨的道:“這種事情,小姐干嘛不喊一聲,交給奴婢們做就是。”
崔靜嘉笑著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對了,我記得你給我說過,這秋天的時候,莊子很熱鬧。”
蕓兒給崔靜嘉穿好衣服,又洗了臉,很快也沒在想之前抱怨的事情,笑道:“是啊小姐,這秋天的時候莊子最熱鬧了,您想去莊子上玩了?”
崔靜嘉點點頭,坐在梳妝臺前,瞧著翠芽給她梳著頭,輕聲道:“再過些天,爹爹和娘親就要外調(diào)了。我想一家人出去玩一次。”
之前崔舒明忙著朝堂上的事情,她又忙著掌家,寧氏又懷著孕,誰都沒有功夫出去玩。可是現(xiàn)在,馬上一家人就要分開,崔靜嘉舍不得,卻又想留住些記憶,想著蕓兒之前說的莊子熱鬧,立刻就起了心思。
“姑娘給夫人說了嗎?”翠芽整理著頭發(fā),笑著問道。
崔靜嘉抿著唇,有些無奈:“不過是我臨時起意,也不知娘親和爹爹有沒有其他的安排。”
崔舒明和寧氏在聽到崔靜嘉的想法后,當(dāng)下就決定了再過些天就去莊子那邊玩。崔舒明本來還有公務(wù),可是硬生生的給提前完成了。
寧氏看在眼里,雖心疼崔舒明每天在書房待著,可是心疼更多的還是崔靜嘉。
女兒一個人留在京城,她一萬個不放心。崔靜嘉平日又乖巧懂事,難得提一個要求,又不是什么過分的,當(dāng)然不管怎么樣都要做到了。
而且,細(xì)數(shù)下來,這些年,他們一家人倒是從來從來沒有一起出去玩耍過,更是覺得愧疚的不得了。
等日子差不多了,就開始吩咐起人準(zhǔn)備起來了。
靖安侯府。
崔惠音看完書,把書放回書架,想要喝口熱茶,轉(zhuǎn)身沖著門外喊道:“英兒。”
站在門口端著糕點茶水的英兒剛準(zhǔn)備跨入門回應(yīng)起崔惠音,余光不經(jīng)意看到院門口,腳步一頓,立刻轉(zhuǎn)過身道:“夫人。”
崔惠音神情訝異,從書桌前走了出來,趙氏走進(jìn)門,就看到崔惠音迎了出來。
“娘。”崔惠音代替趙氏身邊的人,扶著趙氏的手坐到了主位上,低聲喊道。
趙氏拍了拍她的手,和煦的望著她,指著一旁的板凳道:“坐下吧,娘今兒和你說些私房話。”
崔惠音不明所以,經(jīng)過崔靜嘉的勸誡,其實她早已經(jīng)想通了,或者說認(rèn)清楚了自己。崔柔嘉之于她,趙氏之于她,想的明白,之后的也不再一味的迎合兩個人。
對待趙氏,她敬重。對待崔柔嘉,她還是忘不了自己曾經(jīng)的那些想法,雖然做不到像是崔柔嘉那樣對她好,可是卻也放下了那種心思。
這種改變很明顯,趙氏自然感覺到了。若說之前是五分喜歡,那么到后來也就到了七分。
崔惠音比崔柔嘉懂事,在崔靜嘉不在后,給崔柔嘉起了榜樣,時時督促著她。難得是崔柔嘉也喜歡她,所有她拿崔惠音說事,也不會引起反彈。
最關(guān)鍵的是,崔惠音比崔柔嘉貼心太多。
盡管女兒是自己家的好,可是一個懂事又不惹事的孩子,誰又不喜歡。崔惠音的姨娘跟個透明人似的,她本覺得崔惠音和自家姨娘感情淡漠,想和那姨娘說說話。
結(jié)果沒有想到,只是派人傳了句話,讓她過去請安,那姨娘就被嚇得病。她都快懷疑當(dāng)初崔惠音是怎么被生下來的了,這做娘的也太不靠譜了。
似乎崔惠音也知道自家姨娘的毛病,聽到消息,急匆匆的就來了,給她告了罪,讓那姨娘回了院子修養(yǎng)了兩天,人才慢慢好了起來。
經(jīng)過這個事情,趙氏的那心思也就淡了,知道崔惠音的姨娘不管事,索性就多照顧了些。投桃報李,崔惠音有的時候也做出她意想不到,卻頗為熨貼的事情。
這一來二去,崔惠音喊趙氏,也從夫人和崔柔嘉一般,喊成了娘。
“娘,您說。”崔惠音溫婉的坐在一邊,目光平緩,看得人忍不住想把心里話全給說了出去。
趙氏先是嘆了口氣,然后道:“其實這事兒,為娘本來是想拒了的,可是又想著這是關(guān)乎你未來的事情,怕你從別人的口中聽來之后,埋怨我不告訴你,所以特地過來了。”
崔惠音輕蹙著眉,一向果決的趙氏,什么時候會有拿不定注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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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男票這么對我說話,我可能會捂著臉,臉紅。然后說一句,媽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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