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帝位之爭 1
朝野紛爭,因一人而起。
蘭嗣病重,蘭鈺捷江山繼承人的身份遭到質疑,證據確鑿,毋庸置疑。
周宰輔突如其來的勸解讓康慶王和薛國公心中出現了淡淡的遲疑,眼下的什么事情都不及蘭嗣身體康復來得重要。
午時,柳言夢上門拜訪。
柳言夢看到蘭悅后,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蘭溶月回粼城后,向來不與人交好,沒想到柳言夢居然居住在君臨閣內,其中緣由,柳言夢不得而知,只是此事讓她心中有些了底。
只要蘭溶月不是沒有弱點之人就好。
柳言夢眼底的算計豈會瞞得過蘭溶月,只是沒想到柳言夢會因此算技上蘭悅。
“溶月,蘭悅郡主為何會在這里?”柳言夢知道剛剛她表露出自己的情緒,裝作驚訝,主動提及。
“這…”蘭溶月有些難以啟齒,她從來不是多事之人,更何況是家事,“我與溶月交好,她住這里,我來陪她一段時間。”蘭悅主動解釋,說話間走到了蘭溶月身邊,“溶月,抱歉,似乎又給你惹麻煩了。”
蘭悅之所以如此說,只因她不想因為康慶王府的緣故連蘭溶月也被人算計,故此將理由輕描淡寫,只是蘭悅心中清楚,這樣的理由柳言夢未必會信。
“說正事吧,你來想要什么?”
蘭悅見兩人要談話,便主動離開。
“溶月,都說蘭悅郡主性情古怪,沒想到你們的關系似乎還不錯。”關于蘭悅的經歷柳言夢大概知道一些,只是無論是毀容前還是毀容后,蘭悅的性子一直十分多變,在粼城中也甚少與人交好。
“或許是因為我的性子也有些古怪,故此能與她交好。”
蘭溶月的回答,柳言夢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雖不得不承認蘭溶月說的是事實,可是這樣的理由真的讓人有些難以信服。
“溶月,周宰輔勸解,康慶王和薛國公退讓了,你可知道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了嗎?”
“陛下的病情很嚴重,至于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畢竟我不是大夫。”
蘭嗣的病情她無法透露太多,眼下此言足以。
“你能再找到鬼醫嗎?”蘭嗣解蠱毒的事情柳言夢也知道一些,傳聞中并未說出是誰解了蘭嗣的蠱毒,不過解蠱毒后,鬼醫便消失了。
“不能,他已經離開粼城了,既是我想,也無能為力。”事到如今,鬼醫以及不用再出現了,“你來找我,不就是想問眼下的局面來怎么做嗎?其實很簡單,奪帝與守衛之間只要一線之隔,這一線從來都是一觸即發。”
柳言夢目光微沉,口中卻否定了蘭溶月的話,“不行,有些事情決不能作為籌碼。”
蘭鈺捷的身世一旦泄露,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此事絕不可作為籌碼。
“是嗎?可是我聽說有人在暗中支持蘭梵,你就不怕三人同行,兩人相爭,有一人坐收漁翁之利嗎?”蘭溶月嘴角微微上揚,隨后繼續道,“文王偷聽的夠久了,是不是該出來了。”
蘭慎渂在得知蘭溶月才是女諸葛的時候,心中對素心產生了一絲厭惡,他去女諸葛是因為其才華,而非容貌,只是他曾為她心動,沒想到蘭溶月是才貌雙絕。
“郡主,得罪了。”蘭鈺捷從假山后面走出來,假山的位置剛好是死角,只可惜蘭慎渂挑錯了地方,有九霄和天羽在除非是地下,否則根本不可能有死角,至于地下,如今還有蛇皇小金,也根本藏不住。
“你們來的目的是一樣的,文王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蘭慎渂一向聰明,這些年表面上不乏刻意的掩飾,否則以嫻貴妃那些小聰明有怎能穩坐貴妃之位,相較于其他人,蘭慎渂在眾多皇子中來得更為隱忍。
蘭梵是最像蘭嗣之人,蘭慎渂則是眾多皇子中,鳳毛麟角,真正能坐穩江山之人,若蘭慎渂登基,這東陵的江山或許有望保全數十年,雖然幾率很低,但卻不是不可能。
“郡主請說,我洗耳恭聽。”
“慧極必傷。”
蘭慎渂神情柔和,雙目中閃過淡淡的笑意,慧極必傷,他和蘭溶月似乎一樣如此。
“如此我與郡主倒是有幾分相似。”
“或許…”
蘭溶月的沉默,蘭慎渂有些意料之外,或許二字讓蘭慎渂對蘭溶月的的猜疑多了幾分。
“郡主覺得眼下我該如何做?”
“文王不是早就決定了嗎?若無意外,只差動手了,只可惜,你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蘭慎渂不明,消息隱藏的極好,為何會晚了一步。
“四皇子進宮已經半個時辰了。”
蘭慎渂眉頭緊蹙,“太后。”
蘭慎渂說完,飛躍圍墻離開,連大門都不走。
“溶月,你早就知道?”蘭慎渂的出現柳言夢起初是驚訝,而如今卻是驚恐,細細想來,很多事情都是她和素心主動的,蘭慎渂看似是被動,但大多數時候對于她們的提議都是欣然接受。
“大概。”
能再回粼城,她又豈會不試探一下敵人的能力,眾多皇子中,蘭梵看似隱忍,其中不乏比蘭梵更加隱忍之人,那邊是蘭慎渂。
“所以我與他之事也是…”柳言夢心中懷疑,莫非當初的事情是蘭慎渂所為。
“不知道,當初的事情無能是誰所為都無從查證,你又何必糾結于過去呢?”
柳言夢是一個極端之人,雖然素來聰明,但往往去喜歡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溶月,我先告辭了。”
蘭溶月點了點頭,看著柳言夢離開,隨后對九兒、紅袖兩人吩咐道,“以后敢闖進來的直接打出去。”
九霄和天羽見兩人點頭,也跟著點頭,模樣好不可愛。
“傳信給顏卿和珍娘,將消息放出去,一個時辰后,務必讓粼城人盡皆知。”
蘭悅雖聽到了蘭溶月的吩咐,卻絲毫沒有將消息傳出去的意思。
皇宮內。
蘭梵見了太后,自從太后回宮后,蘭梵雖會差人送上一些小禮物,但踏足慈寧宮還是第一次。
“孫兒見過祖母。”蘭梵先是去求見了蘭嗣,結果被拒見,隨后只好來找太后。
一開口便是孫兒,一個詞讓太后眼底溢出淡淡的淚花。
太后的一雙兒女一個遠嫁和親,一個英年早逝,兩人都無法與她再見。
自從蘭梵的母親被逼去伺候燕帝之后,娘家人便從朝中辭官還鄉,自此之后,太后從未見過娘家人,蘭梵的存在是她唯一的溫暖。
“免禮,四兒,你怎么來了。”太后知道,蘭梵不來看她只是怕天下悠悠之口,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蘭梵,只是為了蘭梵的安全,太后也不好對其過多疼愛。
“祖母,孫兒此來是因為一件事。”蘭梵神色凝重,太后是他的依靠,但蘭梵的心中依舊有隱憂,太后雖身體健朗可畢竟年紀大了,蘭梵擔心太后受不了打擊。
“直接說吧,我還扛得住。”太后見蘭梵欲言又止,知曉了此事的而嚴重性。
“太后,此事重大,您坐下后我再說。”
蘭梵口中并非是祖母,而是太后。
“說吧。”太后坐下后,看向蘭梵,心想此事必定十分嚴重。
“太后,太子并非必須親生,這是證據。”
太后接過蘭梵遞過來的信件,打開后,神色中揚起淡淡的怒意,臉色蒼白了稍許,信件中的字體她很熟悉,雖多年不見,但當年那人將七國攪得打亂,東陵也被殃及,此事她有怎么會不清楚,只是沒有想到蘭鈺捷竟然是那人的子孫。
“太后…”
信件并無異常,太后的失態卻在蘭梵的意料之外。
“四兒,你先出宮吧。”
“是。”
太后說完,未等蘭梵離去,直接向長寧宮的方向走去。
“太后。”還未走進長寧殿,太后就別人攬了下來,攬住太后的人正是周宰輔,“可否介意不說話。”
走入長廊中,遣散身邊伺候之人。
“太后來可否是因為太子的身世。”
“是。”
“太后,陛下病重,萬不可因此事而受刺激。”
周宰輔心中也想將此事盡快告訴蘭嗣,只是如今情況特殊,不得不壓制下來。
“糊涂,周宰輔,你做宰輔多年,并非糊涂之人,陛下的身體一向健朗,如今病了,歷代帝王,若是病了除了別人算計之外,還是自己的無能,此事關系東陵江山是否后繼有人,相較而言,比一國之君的身體來得更為重要,你是朝中老人,這點你還不明白嗎?”
太后無奈的搖了搖頭,事情到了關鍵時刻,朝臣的決定還不如她一個女人看得透著,來得重要。
“太后,可否再等上兩日,太后所言,老臣心中明白,此事老臣已有安排,只是陛下剛剛又吐血了,太后可否再等上兩日。”
“也罷,就聽你一言。”
周宰輔是朝中的老臣,靜妃在宮中的地位全依仗周宰輔這個父親。
太后離去后,靜妃來見了周宰輔。
“父親,出什么事了。”靜妃是周宰輔的獨生愛女,靜妃進宮后,甚少收到周宰輔的來信,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除了宮宴之外,機會從未見過。
“靜兒,去看看陛下吧。”
兩人談了許久,靜妃離去后,回到棠梨宮沉默了許久,這一切她總感覺深陷迷霧,什么都看不清。
靜妃突然想起蘭溶月給她的丹藥,拿上丹藥,吩咐人準備了膳食,立即向長寧宮走去,令人意外的是蘭嗣居然見了靜妃。
“靜妃,你來了。”
“臣妾給陛下請安。”靜妃看向病榻之上的蘭嗣,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
“免禮。”蘭嗣強撐著身體,看向靜妃,她的性子太近,以前他不喜歡,如今卻是剛剛好,比起其他嬪妃哎爭斗的性子,此刻看著靜妃覺得心安。
“林御醫,可否檢查一下這個丹藥,看是否合適給陛下服用。”
林御醫接過藥瓶,檢查后,眉目透出一絲欣喜,“鬼醫的清心丹,眼下對陛下的身體正好。”
林御醫說話間,已經倒出一枚,順著瓶口看去,還剩下一枚,清心丹適合心有郁結之人服用,眼下蘭嗣正好服用,只是兩顆是一天的分量。
“陛下,請服下。”
蘭嗣吞下,一刻鐘后,神色好了稍許。
“臣敢問娘娘,清心丹從而來,可否還有。”
“丹藥是月郡主年前給的,只有兩顆。”靜妃心中不明白,蘭溶月昨夜派人送來兩顆丹藥的用途,沒想到竟然是鬼醫的清心丹。
難道蘭溶月從昨夜就猜到了一切嗎?難道她(蘭溶月)就不怕有意外嗎?還是早就算計好了周宰輔會來勸她(靜妃),早就算計好了一切,若是如此,當真是太可怕了。
“娘娘可否再去見一見月郡主,或許…”想到蘭嗣的身體,林御醫已經覺得回天乏術,事到如今,只有找到鬼醫,可是鬼醫自從蘭嗣蠱毒解了之后便失蹤了,下落不明。
“好,請陛下安心靜養,臣妾告退。”
蘭嗣帶著一絲倦意,點了點頭。
片刻后,林御醫見蘭嗣熟睡,起身起開了房間。
林御醫剛剛離開,暗衛便走了出來。
“陛下,屬下有事稟報。”暗衛不顧蘭嗣剛剛睡著,出言吵醒了蘭嗣。
“何事。”蘭嗣向來,只覺心中郁結好了很多,傳來的淡淡涼意十分清爽,小憩片刻,精神了許多。
“陛下請過目。”
蘭嗣拿過暗衛手中寫著情報的白紙,黑字一個個侵入蘭嗣的腦海,看完后,蘭嗣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咳嗽聲立即驚動了林御醫,林御醫趕緊拿起桌上的清心丸走了進來。
“陛下。”林御醫顧不得君臣禮儀,立即上前,替蘭嗣拍了拍后背,將清心丸喂如蘭嗣的口中。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兩刻鐘后,蘭嗣似乎瞬間蒼老了,之前是兩鬢有些許白發,如今就滿頭白發已成花白,似乎瞬間老了。
“傳周宰輔。”
消息很快傳入柳嫣然和蘭鈭的眼中,好在御林軍其中三萬大軍握在太子手中,否則眼下蘭鈺捷和柳嫣然等人只有坐以待斃。
“母后,這些傳言是不是真的。”蘭鈺捷拿著幾張信紙沖進未央宮,興師問罪。
“皇兒,他人被蒙騙了,難道你也糊涂了嗎?出事之后,不去調查,卻偏偏來質問你的親生母親。”柳嫣然雖然防備蘭鈺捷,暗中設計蘭鈺捷,可是蘭鈺捷的存在卻也是她對兒子的寄托。
“可是…”柳嫣然直接打斷了蘭鈺捷的話,蘭鈺捷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但也不傻,此事眼下說的多,錯的多,最后會導致錯過良機,“沒有可是,薛國公和康慶王如今支持文王,你若還想要那個皇位只能先下手為強。”
“母妃是要我奪位,取而代之,可是父皇…”
“你父皇命不久矣,若是讓他聽信了這些傳言,你打算怎么辦,把到手的江山送給文王嗎?你知道到時候是什么后果嗎?”
比起對身世的質疑,顯然在蘭鈺捷的心中還是有輕重之分的,“孩兒明白,孩兒聽母后安排。”
君臨閣內,夏侯文仁住了進來。
“去請夏侯文仁。”
片刻后,夏侯文仁跟隨紅袖走了進來。
“沒想到月郡主會主動見我。”夏侯文仁對蘭溶月的邀請略感意外,不明其來意。
“粼城風波起,剛剛把蘭悅卷入其中,我想你應該很樂意守護她的安全才是。”蘭溶月看向夏侯文仁,這些天夏侯文仁恨不得直接搬入康慶王府,如今蘭悅一來,夏侯文仁就住進了君臨閣。
“不錯,若是可以,我想帶她離開。”夏侯文仁看向蘭溶月,其實,他很想讓蘭溶月詢問一下蘭悅的態度,可是他不能,他不能這么做。
“你們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不過有人讓我將這個交給你。”
蘭溶月拿起一個錦盒遞給夏侯文仁,錦盒是晏蒼嵐昨夜交給她的,錦盒中放著一枚令牌,持令牌之人能得蒼暝國庇佑。
夏侯文仁打開錦盒,錦盒中出現一枚卡著暝字的令牌。
“蒼帝這是何意?”
“我沒問,不過對你來說不是正好嗎?南曜國你似乎回不去了。”夏侯文仁離開南曜國已經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了,如今局勢大變,夏侯文仁無心帝位,若是回到南曜國,只怕面對的是無盡的爭斗。
“替我多謝蒼帝。”
最近這段時間,蘭溶月攪動風云,晏蒼嵐卻住在城外的別院,夏侯文仁覺得十分奇怪,只是每次派出去探查的人白天能活著回來,不過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至于晚上派出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全部都消失了,沒有尸體,也不見人歸來。
蘭溶月點了點頭,夏侯文仁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將錦盒收起來,從側門離開。
“他走了。”蘭溶月看著東張西望的蘭悅,主動道。
“我不是來找他的,溶月,我想和他說清楚,讓他不要在糾纏我。”
不知為何,對蘭溶月,她想說實話。
“你心中對他可還有愛意。”蘭溶月終于明白夏侯文仁為何避開了蘭悅了,或許他看懂了蘭悅的心思,怕蘭悅說出來之后,她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有,愛之一字,從未削減過半分,只是不是不愛,而是沒辦法愛了。”她已是不潔之身,就算夏侯文仁不介意,可是她介意。
心中有結,就算能在一起,最終的結果也好不到那里去。
“若他不在乎呢?”
“可我在乎。”
“最近風雨諸多,再等等吧。”有些話,蘭溶月想說,卻也知道說知無用,就算告訴蘭悅她還是清白之軀,可是*相對在哪里,在這個古代和清白被毀沒什么兩樣。
“嗯,我聽你的。”
蘭悅漸漸明白蘭溶月在做什么,朝代更替,不知道蘭溶月更加看重何人。
夕陽西下,靜妃一身普通的裝扮來求見蘭溶月后,急匆匆離開,進宮的途中,靜妃握住手中的藥丸,想起了父親的囑托,她很蘭嗣,卻從未想過要他死。
靜妃可以討厭蘭嗣,但絕不會弒君。
宮門戒嚴,皇宮內,戒備森嚴,靜妃想要進宮,還未靠近宮門,只見宮門口的侍衛比往日多了好幾倍看,看著手中的藥丸,靜妃眼底多了一絲堅定,對身側的丫鬟吩咐道,“你去找薛國公,讓他親自將藥丸送到陛下的手中。”
“娘娘。”
“兩個人是走不了了,放心,他們不會傷害我,頂多是利用我。”靜妃心中不甘,她還沒有復仇,她絕不能讓嫻貴妃登上太后之位,她不會死,她的存在頂多讓人當做棋子而已。
“是。”
丫鬟悄悄離開后,蘭鈭一身鎧甲走了過來。
“靜妃娘娘,宮中不安全,還請靜妃娘娘隨我走一趟。”
“好。”
“不愧是周宰輔的女兒,氣度非凡。”蘭鈭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眼下的局面換做是誰都知道自己將會是棋子,沒想到靜妃卻如此冷靜。
“我也沒想到康瑞王隱藏的如此之深,這身鎧甲,想必王爺向往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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