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調(diào)侃完我，沒有一點要回宿舍休息的樣子，他一直站在水缸邊上陪著他的妻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這樣的場景讓人覺得既溫馨又心酸，同時也讓我覺得此時此刻站在這間小屋子里是多么的多余。

　　我摸了摸口袋掏出煙盒，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寥寥幾支香煙了，于是我和周寒打了一聲招呼，離開小屋，走出醫(yī)院買煙去。

　　我的步伐很慢，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也許我潛意識里不想再去打攪他們一起的時光。當我口袋里揣著香煙磨磨蹭蹭回到小屋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亮透了。

　　周寒和我對了一眼沒有說什么，他只是又彎身摸了摸女人的頭發(fā)，然后在她的耳邊耳語了一番，便起身離開了小屋。周寒鎖上門，又仔細檢查了一下門鎖，這才稍稍放心地帶著我向著病房走去。

　　我的腳步并沒有比剛才去買煙的時候快多少，走了幾步，周寒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他停了下來，站在我的前面回頭看著我說：！“你怎么了？”

　　我走上前去，站在他的面前對他說：“要么索性我就不去看了。等你檢查完病房，我們在樓下匯合，直接出發(fā)。”

　　聽我這么說，周寒又將身子轉(zhuǎn)了過去，他邁開步伐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地對我說：“心有所想而目不所及，心則寸步難行。”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跟在他的后面。其實我不愿和他出現(xiàn)在楊奕的病房并不是怕自己會因為牽掛她而邁不開步。這里是警察醫(yī)院，我打聽過，這里無論醫(yī)生護士還是醫(yī)療設(shè)備都是全國一流的，楊奕待在這里能夠得到最好的治療和照料。我只是擔心會被楊奕看穿我又要踏上冒險的道路了，我有種感覺，如果被楊奕發(fā)現(xiàn)，她一定會吵著要跟我們一起去的。但是話又說回來，臨出發(fā)前我還是挺想再看她一眼的，這也就是為什么我一邊說不想和周寒一起去病房查房一邊又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

　　周寒先來到醫(yī)生辦公室，他的口罩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戴了上去，就像我初見他時那樣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他和護士交代了一番，然后什么醫(yī)用工具都沒有拿就帶領(lǐng)著幾名護士走出了辦公室。我正想抬腿跟上，周寒又返回了過來，他從辦公室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嶄新的白大褂交到我手上，我接過一看，衣服、帽子、口罩一應俱全。周寒對我說：“是你看她，并不一定要她能認出你。”說完轉(zhuǎn)身離開，我趕緊將白大褂穿上身，戴上口罩和帽子，就像周寒一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周寒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我，然后他一邊走一邊開玩笑般地對我說：“要是這樣還能被認出來，我看這個姑娘你就娶了吧！”

　　我現(xiàn)在周寒的身后，楊奕已經(jīng)醒了，正靠在床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機，一副沒將周寒這個醫(yī)生放在眼里的樣子。我見狀，趕緊將手伸進褲子的口袋里，摸索著將手機關(guān)上，生怕楊奕這會兒打我電話而露陷。

　　周寒讓楊奕將病號服胸前的扣子解開。因為是醫(yī)生檢查身體，楊奕也就沒有什么避諱，她大大方方地將扣子解開，病號服里黑色的內(nèi)衣和雪白的肌膚一下子彈入了我的眼睛。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青春期的孩子一樣，既對眼前的一切充滿了興趣，又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充滿了罪惡感。

　　周寒彎腰觀察了一下楊奕肋骨的位置，然后他讓楊奕扣上紐扣。周寒對跟著他的護士說了句“恢復得不錯”就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楊奕扣上紐扣，她叫住了周寒：“我什么時候能出院？”她的語氣并不友好，就好像周寒是來應付了事的庸醫(yī)一樣。

　　周寒沒有回答楊奕，他甚至連頭也沒有回一下就走出了病房。我們在周寒的辦公室把衣服換下，周寒打了個電話隨便編了一個理由請了幾天假，我們便來到了醫(yī)院的停車場。

　　我剛打開車門正準備上車就聽見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頭一看正是楊奕。她面帶壞笑的問我剛才看得爽不爽？

　　周寒發(fā)出了笑聲，他打開車門坐了上去，關(guān)車門前笑著對我說：“之前我說什么來著？”之后便坐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一副不打攪你們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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