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議會的第十席

        安心院。

        恭司帶早穗、緣織和夏希探索地宮。

        “這隧道還能用。”恭司往下走。

        “沒想到你可以進來。”早穗吃驚。

        “當年接收的人說我們安心院家的人可以進入，算是給個念想。”恭司帶她們下去，位置在舊神社底下，前面就是青銅地宮。

        “好大。”緣織感嘆。

        “古代僧侶修建的，他們一旦被搶劫、圍攻，就從神社的密道離開，躲起來，就是我們走的這條路。”恭司看后面跟著的小不點，感覺自己當了一把孩子王。

        “安心院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早穗對此非常震撼。

        “前面就黑燈瞎火的了，害怕嗎？”恭司帶她們進入石室，有扇青銅門隔絕內外，他用肩膀頂著門，把門扉推開，前方便是長長而陰暗的走廊，仿佛走進怪物永無饜足的肚腹深處。

        “讓我看看是怎么個事。”早穗往前走進黑暗的走廊，陰影對她來說就像回家了一樣。

        “嗯……”夏希往前走，放出陽光照亮，早穗感覺自己融化在了陰影里。

        “我小的時候會在這里玩。”恭司站定，“夏天的時候很涼爽。這一頭是看守月華姬的地方，你們想看看神奇的月華姬嗎？”

        “要看！想看！”早穗在角落里喊。

        “我不敢看。”緣織搖搖頭。

        “哦？”夏希往收容月華姬的方向走，“月亮。”

        “不要走太深喲，不然會迷路的。”緣織擔憂不已。

        “反正這是安心院，能出什么事。”早穗跟上，“安心院地下居然有這樣的大秘密。”

        “得站在遠遠的地方看，小心點，慢一點。”恭司往前走，想起二十年前祭祖時，蓮霧在隧道里超速駕駛嬰兒車的事。

        二十年了。

        恭司倒是不像蓮霧那樣會多次造訪安心院，今天是他第一次回來，睹物思懷。

        “新奇吧，還有這種事，就在你們生活地方的地下。”恭司用盡全身力氣，推開石門的縫隙。

        夏希走了進去，然后是早穗，緣織還是不敢進入。

        她們目睹月華姬。

        “啊。”夏希抬起頭。

        “呃——”早穗一看到月華姬就失去了半條命，癱軟在地。

        月華姬的身軀有幾層樓那么高，被囚禁在此不知多少歲月。

        她跪在地上，雙眼閉著，銀色的巨角向上彎曲，身上穿著古老的華服，廣闊的胸懷隨呼吸緩緩起伏。無數封印條印在穹頂，垂下金、銀兩色符文萬條，阻止月光浸徹，巨大的金屬釘刺直接打穿頭骨，貫透月華姬的大腦，作為對她的封印和監視。

        歷代安心院巫女的尸骨散落在月華姬腳邊，作為古老誓約和傳承的見證，如今白骨已壘疊如山。

        “怎么樣？”恭司站在門縫里，遙望月華姬，“我們的祖先，安心院家族的祖先。我的身體里也流著同樣的血。在深夜有月光照耀的時候，我也感覺怪怪的。這種血在我們之間流傳。”

        “哇哦。”夏希說，看得出神。

        恭司看著白骨堆，知道從古至今絕大多數安心院家的魔女都葬身于此。只有蓮霧能分辨出母親瑞惠的尸骨，恭司的分辨力沒那么強。他只是感嘆古老血脈的強大精純，讓他這樣的人類也能感到類似月亮途徑的召喚。

        若非父親下定決心從鄉下搬走，現在安心院家族還是一個魔女家族，經營著鄉下的地產，招青年才俊入贅嫁給魔女，隨時間磨合出真愛，生出下一任安心院的巫女，月華姬的看守者。恭司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對了，真愛最終締造出了小妹蓮霧。這么說來，自己和龍一大哥居然是在父母還不相愛的時候隨便生下來的？真是悲慘啊。

        “可怕。”夏希往前走了兩步，想看清月華姬臉上的細節。

        “別靠那么近。”恭司警告。

        夏希繼續往前走。

        恭司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地道，又看了下巨大的先祖月華姬，心里噗通直跳。

        他越過躺在地上的早穗，走到地洞深處，拍拍夏希的肩膀。

        “快回來。”恭司連忙說，“月華姬會蘇醒的！”

        夏希的腳步沒有停下，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夏希。

        恭司只能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跟著夏希走。

        一直到距離月華姬非常近的地方，甚至伸手再往前走幾步就能摸到月華姬的膝蓋！

        夏希位于月華姬的正下方，恭司頭皮發麻，就連祭祀的時候他也沒靠得這么近過。

        太恐怖了！

        恭司冷汗直冒，如果月華姬被擾動所驚醒，恐怕世界要毀滅了吧。

        他想起從小時候到現在各種各樣自己闖過的禍，好像都比不上這一次這么可怕。

        月華姬是跪在地上、雙手被高高吊起的，膝蓋上裹著似乎從古代就一直穿著的遠古銀白綢緞。

        夏希伸手碰了一下月華姬的膝蓋，觸碰到了絲織物的紋理。

        她散發出自己的太陽魔力與之接觸，仿佛要穿透織物去觸碰月華姬的原生混沌魔力一樣。

        她的力量越碰越深，直到真正觸及那無盡的洪流，夏希頓時感到一股黑洞般的引力，好像一滴水落入烈焰當中消失無蹤，泥牛入海，兩者完全無法較量。

        月華姬睜開眼睛。

        巨大的雙眼中，眼眸近乎銀白，宛如幻紫，空洞深沉，似能攝魂奪魄。

        破位九次的遠古最強大魔女，月華姬，距離“神”最接近的魔女，連現在的靈界也不愿招惹、更無法消滅的至強存在。

        “啊！”恭司嚇了一大跳，人直接往后倒下。

        他雖然身體跟篩糠一樣地發抖，但還是顫顫巍巍地往前爬去，想要把夏希拉回來。

        <div  class="contentadv">        “快快快快快……回來……求伱了……”恭司的腿都軟了，手也不聽使喚。

        夏希抬頭看著月華姬，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電池、小充電寶。

        月華姬想的話，隨時可以把夏希抓起來抽干。但是沒有。夏希猜是因為那些裝置。

        她仔細觀察著，發現刺進月華姬大腦的有兩種裝置，一種是暗金色的鋒利長矛，另一種是蒼白的分型螺旋槍，二者對她來說都很神奇。

        人類的限制器完全封印了她。

        月華姬失去了完整的思想和靈魂，無法自由行動，她的思想哪怕有，應該也只是一連串碎片……夏希朦朧地捕捉到這些印象。

        夏希想到自己的母親，光輝燦爛的魔女。像太陽一樣。

        據說月光只是對太陽光的反射，那么太陽魔力和月亮魔力應該是互補的關系。或者說只有太陽魔力才能激發月亮魔力。

        夏希把手收回來然后往回走，沿途經過趴在地上嚇成爛泥的恭司，以及一開始就昏過去的早穗。

        月華姬空洞的眼睛一直看著夏希，直到她離開才閉上。

        恭司這才敢起身，心有余悸地往回走，后背已經滿是冷汗。

        “呼……呼……”恭司讓夏希和緣織把早穗拖出去，然后把石門關上拉好，拍了拍胸口。

        “哦？里面的東西不過如此。”早穗起身，睜開眼睛，“一點都不可怕嘛！”

        “我們出去再說。”恭司害怕地帶她們原路返回。

        ……

        ……

        回到地面上后，恭司按著自己的額頭，想要減輕可怕記憶帶來的沖擊。

        “所以沒騙你們，很厲害吧，你們都看到安心院的真相了。”恭司轉頭，想要為自己的失態找補。

        “沒有……”緣織謹小慎微，一直沒看。

        “嗯！”早穗沒看到，月華姬的光影在她圓溜溜的大腦上滑過，她的思緒不敢記下那么可怕的東西。

        “……”夏希看到了一切，但是她有自己想弄明白的東西。

        “呼，呼……”恭司深呼吸來平復心跳，“所以你們看到了安心院真正的歷史，那才是安心院修建的目的。安心院是最古老的魔女收容所，是我們一族在很久很久以前修建的，那都是什么上古時代了。”

        “很神奇……”緣織若有所思，“一想到我們和古人之間的聯系，就感覺好像不那么孤單了，安心院的一草一木，還有那些房子，都是我們跟很久以前的人一起分享的。這片土壤過去生活著其他人。”

        安心院不是孤立的，不是忽然來到這世界上的，而她們也不是隨便被扔過來的一幫孩子，而是在這里和最古老最強大的月華姬一起被關押，月華姬在古代是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魔女。

        這讓緣織一下感覺許多事有了意義，正是因為有這么偉大、這么獨特的傳承，大家才要一起愛護并建設安心院啊。

        “好家伙。那你呢？你有什么感覺？”恭司看向早穗。

        “你對安心院的開拓不錯，再接再厲。”早穗煞有介事地評點。

        “你呢？”恭司學會無視早穗的胡言亂語，看向夏希。

        夏希搖搖頭，她還說不出自己完全的想法。她只覺得好稀奇。這個世界好大，有好多奇特的事。

        等他們都沒把視線放到她身上的時候，夏希變成一道光離開了。

        ……

        ……

        張肅和蓮霧從焰瓶七返回，繼續去醫務室陪護紅焰。

        蓮霧給紅焰削蘋果吃，張肅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轉頭看到夏希走了過來。

        “夏希？”張肅打量她，夏希是孩子中非常特立獨行的一個，她好像不在狀態，按自己的心意隨意漫游。

        “這是什么？”夏希拿出一張草稿紙，上面畫著一根暗金色的鋒利長矛。

        “……魔力限制器。用來壓制魔女的魔力。”張肅不知道夏希從哪看到的。

        新東京第一監獄有最危險的幾個魔女，一直被這種長矛從頭到腳釘住。

        “這個呢？”夏希拿出第二張，是銀白的分型螺旋長矛。

        “……現實穩定錨。”張肅搖搖頭。

        這更可怕了，是人類防御計劃稀有的戰略道具，它可以免除和減緩現實扭曲的跡象，用來保護一些關鍵地點，防御異常實體和詭異魔力，也是人類方最后的底牌。

        他想到安心院唯一可能有這兩個東西的地方，不由得提高警惕。

        “你去地宮了？”張肅回過神來，“怎么進去的？安心院的祖傳密道，只有安心院家族的人能進入。”

        “那個愛顯擺的男的帶我們去的。”夏希說，然后把草稿紙收起來。

        “恭司……！”蓮霧不高興了，“胡鬧。”

        “……我會跟他說的。”張肅感覺沒必要牽扯太多，畢竟他自己遲早也有計劃讓孩子們見識一下月華姬，“你們看到了月華姬？”

        “看到咯，太可怕了，你不害怕嗎？”夏希點點頭。

        “有點緊張，不過除非安心院陷落，否則不可能出問題。”張肅說，“但這事讓我想到蓮霧小姐的一個事。”

        “？”蓮霧轉頭。

        “如果蓮霧小姐能繼承月華姬的力量，哪怕只有一部分，也足以讓靈界發出邀請函。”張肅說，“成為魔女議會的第十席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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