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萱兒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釋道：“歸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世界。”
  “那里沒有太陽，沒有光明，是黑暗與死亡的源泉。”
  “歸墟的具體來歷已經不可考，即便是萱兒的無字天書也找不到記載。”
  “或許正如傳說那般，歸墟是天地初開時，隨著世界一起誕生，匯聚了天地污穢的地方。”
  “普通生靈一旦進入歸墟，就會被歸墟的力量侵蝕，從而發生某種不可逆轉的改變。”
  “這種改變沒有固定的規律。”
  張良沒有說話，認真地傾聽著。
  黑暗，死亡的源泉。
  匯聚了天地污穢的地方........
  這讓張良想到了一個傳說。
  冥界！
  亡者安息之地。
  輪回轉生之所。
  不論是東方的神話，還是西方的神話，都有關于冥界的傳說。
  來到山海世界已經有很多年，張良也見識過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冥界的存在。
  如今聽到歸墟的特點，卻是讓他不由往這里多想了幾分。
  甚至浮現了一個想法，若是歸墟的特性真的和冥府一樣，或許昊國可以將之改造成地府！
  輪回之所！
  這些年昊國也有關于輪回的研究，不能說一無所獲，但也收獲寥寥。
  倒不是昊國的研究員不努力，實在是想要創造一個讓靈魂長期生存的環境太難了。
  所需要消耗的成本極高。
  這無疑不符合昊國對輪回的要求。
  歸墟似乎是天然的冥府！
  姬萱兒繼續解釋道：“九天之上，雖是諸神居所。但諸神也有諸神的規矩，也有必須遵守的規則。”
  “一些觸犯天規，罪大惡極的諸神，或者一些想要改變永夜的諸神，還有一些罪大惡極的罪犯，都被九天諸神關押到了歸墟之中。”
  “歸墟是諸神的牢籠。”
  張良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么回事。
  諸神的監獄。
  姬萱兒繼續解釋道：“同時，一些畏懼永夜的生靈也會逃到歸墟之中。”
  “那是永夜也不敢觸及的地方。”
  “但想要進入歸墟容易，想要出來就難了。”
  “諸神對歸墟的看管非常嚴格，決不允許任何歸墟里的東西跑出來。”
  “關于這點，無字天書能查到的資料很少，而且語焉不詳。”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干擾了無字天書的探查。”
  張良微微頷首。
  無字天書雖是至寶，但畢竟是祖上所傳，姬萱兒現在實力尚弱，不能完全掌控，能從天書中得到的信息還是相當有限。
  不過目前已知的消息，已經足夠。
  歸墟......
  張良呢喃著，思索道：“如此看來，不論我成功，還是失敗，都有可能被諸神關押到歸墟之中？”
  “是有這個可能。”
  “但哥哥可曾聽說過另一個傳說。”
  “關于人族的傳說。”
  “人族的傳說？”
  “據說人族是祖神創造的第一個~~~~”
  姬萱兒侃侃而談，將人族的過往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與老龍王所言幾乎沒有出入。
  聽聞姬萱兒的解釋，張良雙唇微張，錯愕無比。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以往人族羸弱，鮮少有強者誕生，并不受諸神關注。”
  “但哥哥若是能以一己之力改變永夜，哪怕是取巧行事，這個傳說必將被無數勢力再度傳唱，甚至受到諸神的關注。”
  “人族對其他種族的價值，將會大大不同。”
  “目前東海那個老龍王已經在研究人族和龍族的混血，并且小有成果。”
  “什么，那老龍王在研究人龍混血~~~”
  張良表情有些怪異，有些想笑，又有些警惕。
  這老龍王從未露面，甚至連昊國和東海龍庭大戰也不曾出聲，讓人以為他看不起昊國，看不起人族。
  沒想到，這老龍王如此謹慎，如此狡詐，暗地里竟然藏了這么多秘密。
  若是人龍混血可行，龍族的血脈，人族的繁衍能力........
  嘶，這倒真是一個麻煩事。
  姬萱兒道：“不錯，老龍王偷偷圈養了很多人族，都藏匿在東海的各處海島之上。”
  “眼下各族尚且沒有正視昊國，正視人族，將來哥哥改變永夜，可想而知各族會如何重視人族，又會何等貪戀人族身上的秘密。”
  “諸神雖居于九天，但他們都來自凡間。他們的血脈，他們的子孫，也在凡間。”
  “只要有強勢種族看到人族身上的潛力，并且相信人族身上的潛力，必然引起其他強族的覬覦，以及警惕。”
  “屆時，哥哥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諸神，還有凡間的各族強者。”
  “但依我看，這恰恰是好事。”
  “諸神太傲慢了。”
  “哪怕哥哥借祖神之力改變永夜，祂們也不會高看哥哥一眼。”
  “在祂們看來，哥哥只是取巧。但祂們會對人族的潛力感興趣，會對人族的未來感興趣。”

  “祂們極有可能將凡間變作一個試煉場，一個人族的試煉場。”
  “至于這個試煉場的走向，將取決于哥哥之后的表現。”
  “若是哥哥表現一般，祂們可能只是將哥哥當作自己后裔的磨刀石，來窺探人族的極限。若是哥哥表現極其強勢，情況就難說了。”
  “在諸神必須遵守天規，無法親自干涉凡間的情況下，祂們有可能會引歸墟的力量對付哥哥。”
  “從而為祂們自己的后裔爭取足夠的時間，或者拖到他們被天規禁錮減弱的時間。”
  張良眼瞼微垂，一字一句地思量著姬萱兒的話。
  確實如姬萱兒所言。
  他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通天塔，是天主對他的不了解，以及輕視。
  即便依靠這些能力改變永夜，也很難改變諸神的感官。
  最多從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變成有腦子的螻蟻。
  正常來說，諸神可能會追究他的責任，最大的可能就是投入歸墟之中。
  但在人族傳說的加持下，在老龍王的操作下，很有可能凡間會成為一個試煉場。
  一個諸神針對人族的試煉場。
  這是災難。
  但也是好事。
  至少保證了人族的生存與發展。
  而且各族，或者說諸神想要窺探人族的潛力，最起碼要扶持人族吧。
  不可能只是單純地打壓與屠戮。
  正如東海那個老龍王，悄無聲息地研究出龍人。
  等等........
  龍人。
  混血。
  人族的古老傳說。
  張良腦海中陡然蹦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一個瘋狂的想法。
  一個.......
  竊取萬族之力歸于人族的想法！
  張良眼神閃爍，漸漸多了幾分神采，幾分癲狂。
  他凝視姬萱兒，肅穆道：“萱兒，能幫我一個忙嗎？”
  姬萱兒疑惑道：“哥哥需要萱兒做什么？”
  “造勢！！！”
  張良咬著牙，堅定道：“我要萱兒幫我造勢，幫我創造一個萬族相信的謊言。”
  “啊~~~”
  姬萱兒雙唇微張，臉上滿是錯愕，以及慌亂。
  她確實有能力，有本事。
  但讓她編造一個萬族相信的謊言。
  這.......
  姬萱兒從未做過這種事情，也沒有把握。
  “哥哥，可否說得詳細一些，我，我~~~”，姬萱兒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應該如何應對。
  張良沒有回答，而是神情肅穆，反問道：“以萱兒的眼光來看，即便是再給昊國一萬年，能直接對抗諸神嗎？”
  “即便我僥幸借助祖神之力，改變了這次永夜的結果。”
  “但下一次永夜降臨，諸神定然不會上當。若是無法取巧，還能對抗諸神嗎？”
  姬萱兒沉默以對。
  絕無可能！
  她承認，張良非常天才，是萬古難得一見的奇才，但諸神哪個不是天才，不是一個時代的奇才。
  張良有可能取巧成功一次，但絕對無法取巧第二次。
  第二次，唯有看硬實力。
  而且張良若是成功，新紀元后，諸神肯定會關注昊國，關注張良的發展。
  他們也一定會有所防備，做好準備。
  張良見姬萱兒沉默不語，已是知曉答案。
  但他并未失望，或者憤怒，因為這一切都是早有預料，也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張良嘆了口氣，道：“所以，我們想要成功，唯有鋌而走險，兵行險著。”
  “你今天這些話，倒是提醒了我。若是能奪萬族之力，匯聚人族一身，下次永夜到來前，我們并非不能與諸神一戰！”
  姬萱兒雙唇顫動，張良這副模樣，讓她不禁有些心疼。
  哥哥，肩負著多少責任？
  姬萱兒內心的遲疑漸漸放下，認真問道。“哥哥需要萱兒做什么？”
  張良目光深邃，沉聲道：“撒一個彌天大謊，讓世界為我們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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