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雜書，海牙也看過。
  畢竟三太子喜歡，身為三太子的寵臣，自是要跟著學(xué)習(xí)一番。
  萬一哪天領(lǐng)導(dǎo)來興趣了，聊起了這些雜書上的內(nèi)容，咱得能答得上來。
  要是一問三不知，還不得讓領(lǐng)導(dǎo)厭煩。
  但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這里面怎么能體現(xiàn)出帝君的遠見？
  海牙思量片刻，終究是沒有答案，躬身拜倒，干脆道：“臣愚鈍。”
  三太子左手拿著書，右手輕輕拍在書的封面，思量著解釋道：“非你愚鈍，實乃此事之變化非同一般，這些書上寫了，但又沒直接寫出來。”
  海牙若有所思。
  書上寫了，但又沒直接寫出來。
  那是.......
  什么？
  哪里有自己沒有注意到的隱藏信息嗎？
  三太子并未考驗海牙，直接說了出來：“當(dāng)年永夜降臨，天庭分封各大氏族于天下，這才有了天庭疆域的諸多國家。”
  “而后各大氏族扎根于各地，在荒蕪的大地上繁衍生息，以一個個氏族為單位，建立起大大小小的國家。”
  “這個時代的天庭，可以稱之為氏族時代。”
  海牙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這些信息他是知道的，但還是不理解三太子想要說什么。
  三太子略微停頓，繼續(xù)說道：“對這些氏族子弟而言，家國一體。”
  “國即是家，家即是國。”
  “可隨著氏族發(fā)展壯大，一代代地傳承下來，有了親疏之分，有了內(nèi)外之別。”
  “國家擴張之時，也多了許許多多的外姓人。”
  “氏族再也無法照顧所有族人，一些掌握國家權(quán)力的宗族，更是依靠外姓的力量，借著手里的公權(quán)大肆掠奪失勢族人的財富。”
  “此時，國與家，再也不是一體。”
  “哪怕同出一脈，有著共同的祖先，但失勢的族人已經(jīng)淪落為被剝削的財富制造工具，他們與氏族的利益聯(lián)系早已崩壞。”
  “對他們來說，氏族早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給予族人保護的家，而是一個迫害他們的敵人！”
  三太子神情肅穆，說到這里吐了口氣，在敵人二字加重了語氣。
  聽到這里，海牙終于明白過來。
  他恍然大悟，驚嘆道：“是了，這些雜書來自不同的區(qū)域，不同的國家，但絕大部分的雜書都記載了同一個現(xiàn)象。”
  “氏族關(guān)系正在慢慢崩壞，曾經(jīng)受到氏族照顧的底層族人，嗯，他們稱之為士人，也有稱之為貴族，還有稱之為公民。”
  “這些曾經(jīng)的氏族底層，也已經(jīng)淪落到和野人，甚至奴隸沒有區(qū)別的地步。”
  “這種情況極大地割裂了氏族的團結(jié)，也讓很多國家出現(xiàn)了非常嚴重的內(nèi)部沖突，不乏因此滅亡的國家。”
  海牙回想著自己從雜書上看到的內(nèi)容，應(yīng)和著三太子解釋起來。
  說著，說著，他徹底明白了三太子之前的意思。
  海牙豎瞳緊縮，臉色不由緊張起來，深吸了口氣，震驚道：“難怪太子說帝君目光長遠。”
  “從雜書上的記載來看，天庭疆域的諸多國家普遍出現(xiàn)氏族崩潰的跡象。”
  “這預(yù)示著，凡間將要出現(xiàn)前所未有的大變化。”
  “天庭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氏族統(tǒng)治，以氏族為單位的凡間王國體系，已經(jīng)處于崩壞邊緣。”
  “而氏族乃是帝君分封。”
  “氏族的崩壞，乃至以氏族為單位的國家的消亡，必然會動搖天庭在凡間疆域的掌控力與威望。”
  “問題在于，這事天庭很難直接插手。”
  “氏族之亂，多是亂在內(nèi)部。”
  “于天庭而言，沒落的士人，公民也好，又或者掌權(quán)的國君貴族也罷，都是天庭的子民。”
  “若是幫助正在掌權(quán)的貴族，迫害沒落士人，則此戰(zhàn)將永無止境。只要氏族還在繁衍傳承，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士人沒落。天庭改變不了凡間的發(fā)展趨勢，自然也改變不了沒落士人的源頭。”
  “可若是幫助沒落士人，則受到天庭分封的氏族正統(tǒng)，必然背棄天庭。”
  “于天庭而言，這是兩難的選擇。”
  “可如果兩不相幫，同樣不可。不論將來是沒落士人掌權(quán)，還是氏族正統(tǒng)掌權(quán)，即便不對天庭生出怨念，也會打擊天庭的威信。”
  “他們不得不考慮，自己和天庭到底有什么樣的聯(lián)系，天庭能為他們帶來什么。”
  說到這里，海牙眉頭緊皺，忍不住搖了搖頭。
  此事，難。
  太難了。
  以他的智慧，想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來。
  海牙沉默數(shù)秒，吐了口氣，感嘆道。
  “帝君這時候出動，當(dāng)真目光敏銳。”
  “此次動蕩，必將改變凡間未來的局勢。”
  “與之相比，禍亂也好，神眷者也罷，前期建立的優(yōu)勢都將在這場變故中受到?jīng)_擊。”
  “提前落子，固然能得到先手的優(yōu)勢，但也難免受到局勢的左右。”
  “只是不知帝君有什么手段能左右大局，又如何讓天庭在動蕩的時代維持在凡間的威望。”

  三太子很滿意海牙的反應(yīng)，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微笑道：“咱也看不透。”
  “但很期待。”
  “天庭現(xiàn)在遭遇的情況，我們將來也會遇到，此事倒是給咱提了個醒，未來金鰲帝國的變化不可不防。”
  “太子所言甚是。”
  “若非太子提醒，微臣尚未發(fā)現(xiàn)天庭凡間竟然不知不覺醞釀了這等巨變。”
  “與之相比，禍亂和神眷者帶來的改變，倒也不算什么。”
  “他們現(xiàn)在的力量，終究無法左右凡間的大勢，只能被這股大勢裹挾。”
  三太子聞言，神情有些復(fù)雜，有些感慨。
  他嘆道：“何止禍亂和神眷者對此無能為力，天庭不也同樣如此。”
  “若是能改變這一切，天庭不至于作壁上觀，直至今日才開始行動。”
  “細細想來，這何嘗不是凡間人族發(fā)展的必然。”
  “氏族的壯大，國家的發(fā)展，最終一切超出他們自身的掌控，引發(fā)內(nèi)部的分裂，走向滅亡。”
  “卻也不知人族未來又會走向何方？”
  “氏族時代注定沒落，未來的人間......”
  三太子說到這里，聲音漸漸微弱。
  他看不透。
  也看不好。
  天庭疆域人族的發(fā)展，是從未有過的一種演變。
  在三太子與海牙議論著天庭的未來時，張良已經(jīng)踏上前往凡間的道路。
  出行格外低調(diào)，好似生怕被人注意到一般。
  隊伍僅有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
  當(dāng)然，也就是看似普通罷了。
  這馬車從外面看非常普通，并無什么特殊之處，但內(nèi)里寬廣宛若宮殿，共有六室。
  便是驅(qū)車的馬兒，看起來好似普通白馬，實則并不普通。
  乃是天馬一族的長老。
  一位五重天的強者！
  這等實力別說放眼天庭凡間，便是放眼天下也能稱得上一方霸主了。
  一位黑瘦的漢子駕駛著馬車，行駛在曲折蜿蜒的道路上。
  他容貌普通，個頭不高，身材不壯，但一雙黝黑的眸子宛若兇獸，平靜的面容好似沒有感情般，給人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他正是天庭破軍星君肖雄。
  馬車內(nèi)，張良坐在茶室內(nèi)，一手捧著本來自凡間的雜記，一手端著晶瑩如玉的茶杯。
  杯中香茗散發(fā)著騰騰熱氣。
  在他身旁坐著兩個人。
  一位文質(zhì)彬彬，氣質(zhì)和善的男子。
  他膚白，身材高挑，約莫三十多歲。
  此人乃是天庭文曲星君云優(yōu)。
  另一人則是狼妹。
  狼妹盤膝而坐，格外乖巧。
  俊趴在狼妹腳邊，睡得香甜。不知夢到了什么，不時輕輕扇動著翅膀，發(fā)出嘎嘎嘎的笑聲，很是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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