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絨霜，這個名字是女孩兒在那個早春的南方起的，從小絨霜的眼里就布滿了星辰大海，她從來不知道遙遠的天邊是什么，但她向往星空的璀璨，蒼穹的浩瀚。小時候別人家小女孩兒長大了都想成為老師、醫生，就絨霜一個人與眾不同，她喜歡滿天繁星，仲夏夜躺在草叢里看著手邊的“點點星光”在飛舞，淡淡的草香，還有爸爸在身邊的只言片語。

        “小霜以后想做什么職業呢？”

        “宇航員。”

        很難想象一個小女孩的夢想是當一個宇航員，去外太空看看真正的星云軌跡，這個世界另一個維度的秘密。

        “那樣很不容易呢，要經歷很多歷練，你可能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自由快樂地玩耍了。”爸爸把小絨霜抱到膝蓋上，讓女孩兒看著天上某處若隱若現的光點說。

        “爸爸，你知道《獅子王》里面simba的爸爸mufasa跟他說過什么嗎？”小絨霜看獅子王的表情特別豐富，她很喜歡那只小獅子，即使他曾迷失過自己，找不到愛卻不曾停下追逐的步伐。

        “誒，還不走？晚上不是有視頻會議？”洛溟敲敲絨霜的桌子，提醒她不早了，前些日子跟國內某公司談了合作，晚上得線上視頻會議。

        “哦對。”想起來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去了，過幾天還得趕車回家。“麻煩帥哥幫我打包一下摩卡，老規矩。”邊收拾東西邊沖著少年歪頭一笑，身邊的女孩兒卻還沒緩過神兒來。

        “絨霜姐，你還沒說完呢，mufasa跟simba說了什么？”跟著絨霜一起來咖啡廳的可可抓住絨霜拿著摩卡的那只袖子，跟了上去。

        “啊，mufasa么，你沒看過《獅子王》啊～”絨霜瞇著眼笑了起來，臉上單側的梨渦在光影下顯得格外明顯。

        “我不大記得了，很小的時候看的，記不大清了。”跟著絨霜走出來咖啡廳，路上的人開始逐漸減少，大家考研結束以后的這段日子，大四的學生都已經陸陸續續離開學校，而作為研究生預備役的可可假期剛開始沒多久，就被告知疫情又開始泛濫了。

        “唔，mufasa說，”女孩兒低下頭來看了看咖啡廳里那個靠在吧臺上的身影，念了一句“lookatthestars,thegreatkingsofthepastlookdownonusfromthosestars”

        “嘶，糟糕，我的課設又出岔子了！絨霜姐我先回去改論文！我們假期約！”說完小丫頭就消失在街的那一頭，掀起的塵埃還沒落下，

        “所有愛著你的人都會離開后都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星，永遠守護你。”

        絨霜走在回寢室的路上，至于洛溟是怎么記得她說自己晚上有安排得自己也忘了，大概是之前跟他特意提過，讓他提醒自己吧。

        “今晚店里的姐讓我幫她看店，家里出了點問題但兒子又還小。”洛溟最近會來學校這邊無非也就是考完研了沒啥事干，室友也基本上都回家了，這一年的音樂節跟往年有些不一樣，依然是臺下的默默感慨和臺上的燈火輝煌，但今年是考研偷溜出來看的，背負著“罪惡感”和期待。去年遇見絨霜，也是在那場青蜓，她在臺下聽得很認真。

        “你也喜歡搖滾嗎？”

        “談不上喜歡，只是我的好朋友喜歡，愛屋及烏，陪她一起快樂。”她回答得很認真，這個世界上能有多少人真真正正地喜歡一個東西沒有理由，又能有多少人能把在意寫在眼里放在心上。

        回到宿舍打開筆記本，看了一眼當前的日期。

        “2021年，這一年我們經歷了一場疊加的浩劫，一不小心，就一起熬過了春夏秋冬。”

        2020過得倉促，一晃眼考研人過了初試，接下來的幾天放松一下又要開始準備復試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樣了。

        “叮咚！”日常掛在電腦上的□□開始閃爍，一看就是秋音發來的簡訊，

        “姐妹，今年這架勢我估計簽證還是得拖。”秋音在大家考研期間也在準備著自己出國的工作，但由于美國的疫情，臨時轉戰去英國了，考研前一周被通知去北京以后，她跟絨霜的交集也越來越少，不是不想聯系，而是真的沒時間。

        “讓我看看啊，大小姐咱倆上一次聊天是……啥時候？這中間間隔有點久啊。”絨霜調侃道，距離視頻會議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剛才在洛溟那里點了杯熱咖啡，現在拿出來放在桌上，開始跟秋音嘮嗑。

        “別提了，不是忙嗎，再說你不也是在實習嗎，我哪敢打擾你啊。”

        “呵，女人，口是心非，你要是真的想我不能來單位給我送點溫暖啊。”

        “我？我都快忙瘋了哪來的時間給你送溫暖，我還沒人給我送溫暖呢！”秋音一臉委屈地抱怨道，摸了摸自己掉得有點稀疏的頭發，屬實是有點糟心。

        “要不要我打視頻電話給你，我讓你看看我岌岌可危的發際線……”

        “好啦，開玩笑的，反正你出國還是要謹慎點了，今年你也看到了，美國那邊都快成馬蜂窩了，千瘡百孔的。”抿了一口拿鐵，可能是天氣太冷了，剛才的暖手寶現在變得溫里帶點冰涼，像極了冬天里的雪花，在手上融化的時候帶著點自身的溫熱最后融入空氣，一觸即化。“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的……”聽得出來秋音對于出國這件事還是特別糾結的，“你跟顧席怎么樣了，他什么打算。”想起來那天秋音突然從北京跑回來呆了一晚上沒多久又回去北京的事兒，絨霜不得不感慨這姑娘重情義的程度有點略高。

        “別提了，今年疫情找工作也不是啥好找的事兒吧，我看他天天去單位蹲點打瞌睡……”想想這段日子跟顧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就覺得，這男的是不是太能睡了點，上輩子是不是屬考拉的？“我也是忙得暈頭轉向的，有空能聊兩句眼睛都要閉上了。”

        “也是怪難為你倆了。”

        咖啡快見底的時候發現會議時間也快到了，跟秋音打了個招呼以后就準備開始開會了，這個項目也不是啥容易事兒，之前接項目的時候經理就打過預防針，這個客戶是個棘手的大頭，想要讓對方滿意可謂“機關算盡”、“絞盡腦汁”，前面不知道折磨瘋多少銷售代理。

        “所以你是怎么拿下來的？”開完會以后還是回到了咖啡店里的絨霜，點了一杯美式咖啡坐在吧臺那塊，用勺子攪拌著帶著點棕紅色的咖啡，跟洛溟聊著天。

        “投其所好。”絨霜透過玻璃杯看著洛溟的轉過去拿東西的身影，輕輕“就像追你一樣。”

        “你說啥？”男孩兒回過頭來皺了皺眉頭，這人每次說話的聲音一大一小的，是在考驗我的聽力嗎，四六級英語都不帶這樣折磨人的吧。

        “沒啥，就是覺得你挺帥的。”抿著嘴笑了一下，女孩兒喝了口那杯美式，“唔，今天的美式是不是有點太苦了。”皺了皺眉頭，今天這味道是不是太不對勁了。

        “廢話，你都弄涼了當然苦了，又不是冷萃，不懂啥叫沉淀啊。”洛溟伸出手示意絨霜把杯子給他，

        “這不跟你說話忘了喝……是是是，我錯，你有理。”吐了吐舌頭投降。

        “不知道的真以為你是個大一新生，啥都不會。”“嫌棄”的語氣里透著一絲輕笑的無奈，輕輕地搖了搖頭，額頭上的碎發也隨之擺動。

        “拜托，我大四了，實習快半年了，怎么也是個要畢業的畢業生了。”

        “你還知道啊，大四老學姐。”

        “你！”

        “我什么我，我說錯了嗎？”

        “……今天咖啡真好喝。”

        我們之間的距離像星軌的痕跡，有所交疊，平淡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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