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比星星更明亮
與朋友的小酌,并不在意喝多少的酒,或是吃多貴的飯菜,哪怕李建南新家邊上這間破舊的茶樓,裝潢陳舊而且碗碟隱約都有細(xì)微的缺口,但并不妨礙這一頓飯大家都吃得淋漓盡致,賓主盡歡。
因為, 他們是朋友。
“下次還可以過來!笔瘶阈χ@么說道,隨手點上一根煙,大約也只有在這樣的茶樓里,才沒有很嚴(yán)格地禁煙了。李建南也笑得開懷,他其實很喜歡跟石樸、林靜雯他們一起聚聚,從他一人打幾份工,在看車場時就是這樣了, 酒一喝下去,本性流露,就少了許多原本的拘謹(jǐn),只不過,咳嗽聲多得有點揪心,偏偏指間的煙,一支接一支,就沒有熄過。
臨分別時,林靜雯把李家嫂子拉到一邊,低聲叮囑了一番,然后才叫了代駕過來。
“你剛才走時,和嫂子聊啥呢?”石樸讓代駕開車,然后向林靜雯問道。
后者開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到他問第二次,才開口說:“我讓嫂子捉緊時間,帶南哥去做多一次體檢!
“不至于了!笔瘶惆参克f道,因為石樸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代檢,例如李建南去體檢,怕自己過不了關(guān), 找一位已經(jīng)證明是健康的人,最好長得差不多的,然后就拿著李建南的身分證,就去過各項體檢。醫(yī)生護(hù)士的眼睛也不是虹膜檢測儀,一天那么多人從眼前過去,又是有心算無心,往往就能得逞。
特別是李建南拿出那份報告,是一個小醫(yī)院出具的,所以林靜雯很懷疑它的真實性。
林靜雯嘆了一口氣:“南哥看著,真的就不是什么健康的模樣!
她停頓了幾秒,想說些什么,就聽見坐在邊上的石樸,發(fā)出了微微的呼嚕聲音。
在她身邊,教他安心,跟李建南喝酒,也讓他不用去保持絕對的清醒。
所以他就醉了。
可以醉,是一種幸福。
而林靜雯卻不敢醉,她習(xí)慣于井井有條地安排好每一件事。
可是在這一刻她突然發(fā)現(xiàn),手頭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所能安排的。
不論是讓父母接納石樸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德國那邊的廠商, 一旦談判有進(jìn)展,那就需要大筆的錢。
資本家可能因為他們的信仰、理念和利益,關(guān)閉合作的通道;
但是不會因為理念、信仰的認(rèn)同而開放技術(shù)、專利共享的。
如果談判有轉(zhuǎn)機(jī),就需要大筆的現(xiàn)金流。
而海關(guān)工作組仍駐在林靜雯的公司,這讓很多商業(yè)上的籌募手段,根本就不敢展開去做。
怎么辦?林靜雯真的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周的跟廠商的談判,是希望有突破好,還是沒有突破好?
因為沒有進(jìn)展的話,那她就不用頭痛資金的問題,但拖得越久,跟廠商達(dá)成共識的機(jī)會、通過技術(shù)共享來實現(xiàn)國產(chǎn)化的進(jìn)程,就會越遲,同業(yè)之中,中低端市場的份額,會被越多的山寨產(chǎn)品、同類競品占據(jù)。
可是有進(jìn)展,她哪里去找錢?
“喂,發(fā)什么呆?怎么了?”不知道啥時醒過來的石樸,向她這么問道。
而熱心的代駕就在前面插嘴回應(yīng),說從石樸睡著半個小時過去,期間他七八次搭話,林靜雯一句話也沒搭理他,把代駕的司機(jī)嚇得不行,聽他那習(xí)慣用語,估計是天津人:“我就怕這姐姐有什么不高興的,一會拉開車門往下一跳,我一身是嘴也說不清了,您說是不是這道理?”
石樸笑了笑,并沒有加入到代駕司機(jī)的話題里面去。
他捏了一下林靜雯的手:”會好起來的!
“這年頭,只要努力肯干,日子總會好起來的!”代駕司機(jī)很熱情地自說自話。
本來林靜雯和石樸是很有點不高興的,就是明顯就不想跟他聊天啊。
石樸更是氣得不行,他在哄妹子!突然出來搶話幾個意思?石樸真的拿出手機(jī),就準(zhǔn)備向平臺投訴這代駕了。
但聽了兩句,林靜雯他們就由著司機(jī)自顧自聊下去了。
因為司機(jī)是真擔(dān)心這兩人出事,從他的話里,完全可以感覺到這種顧慮:“你們還有這么好的車,對不對?這車得我們奮斗好些年了,搞不好,真的得半輩子積蓄啊。但我沒有你們這車,我也能過,也能開心啊老板!”!
然后他說著自己白天送快遞,晚上送外賣,打賞高就來代駕:“我一個月能賺一萬五呢!”
“我這樣,就沒讀過啥書的鄉(xiāng)下人呢,人生沒那么難啊老板,總能過去的。”
到了目的地時,林靜雯很誠摯地向代駕司機(jī)說:“大哥謝謝您,不用擔(dān)心!
她沒有去解釋更多,因為也沒必要,但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向這位熱心的代駕司機(jī)道這么一聲謝。
“會好起來的,相信我。”石樸送她上樓,在門口道別時,再一次向她這么說道。
她略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
石樸沒有說什么,有時候,也許熱心人的幾句話,就能拯救迷茫失意的人;但林靜雯這種憂慮,不是靠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她沒有說為什么,但他大約能猜到。
星星有些黯淡,是路燈亮得耀眼。
因為喝了酒,所以他走到路邊打車,有位推著共享單車的外國女孩,長腿金發(fā)精致的臉容,幾顆小雀斑在夜幕下平添了幾絲活力,她走過來,用不太靈光的普通話向石樸問話:“番禺,番禺。”
她連比帶劃的,最后還是用上英文,才把她的問題表述清楚,她大約要去番禺某個小區(qū)。石樸聽著就皺起眉頭,她的方向是對的,但這么過去,得二十多三十公里啊!
“嗨,我?guī)湍憬休v出租車,我會給錢,這么晚了,這么遠(yuǎn)的路,不安全!笔瘶阆肓讼,向年輕的她這么說道,做了這么多年外貿(mào),石樸的口語還是很不錯的。
但這卻讓這位外國女孩迷惑了:“為什么?這路上,有毒品?有槍?”
“不、不!怎么可能有這些東西?這是中國!”石樸聽著感覺要瘋了。
女孩攤開手:“那有什么不安全?”
然后她騎上那共享單車,向著番禺的方向奔馳而去,在這比星星更明亮的路燈下,金色的發(fā)絲飛揚著,雀躍著。
“是啊,有什么好擔(dān)心?”石樸笑了起來,拿起了電話,拔給了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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