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程并不都如錦
人的習慣是很微妙的，當有一些東西維持地進行之后，慢慢就變成一種習慣。
而漸漸的，就算艱難一些，也總是可以咬牙支持下去的。
比如說，林靜雯不停地遞簡歷和面試，終于在越來越熱的廣州，她通過了一項不再是前臺文員的面試。
盡管這公司租在廢棄的廠房區(qū)里，看上去整個格局壓根就不是寫樓，連電梯都是那種工廠貨運電梯的樣式。但從電梯里走出來的林靜雯，一點也不在意這些細節(jié)。
重要的是，她能感受到，這是一家朝氣蓬勃的公司，林靜雯看見他們午間的工作餐，大家都很儉樸，但每一個人，都斗志昂揚！
想到這里，她禁不住臉帶微笑，揮拳給自己加油。
畢竟這里，離南方測繪大廈與網(wǎng)易大廈里那些IT公司，離科韻路的IT創(chuàng)意園，大約也就是不到一個公車站的距離。
她感覺自己并沒有被時代甩下，再多的艱苦，也不足以將她嚇退。
這時林靜雯的諾基亞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QQ的信息，跳躍的頭像，是一個動漫牛頭——《我叫MT》里的哀木涕：
“我又換了一份工作，保安！工資多了三百。”
“怎么樣，是不是感覺鴨梨很大？”
“晚上我請吃飯��！”
林靜雯微微笑了起來，她現(xiàn)在也習慣了，“哀木涕”每天的出現(xiàn)。
這是石樸的QQ，他像一塊海綿也似的，在吸收所有對他而言，新鮮的事物。
現(xiàn)在他的普通話要比大半個月前，在地鐵站跟林靜雯的初次見面，好上許多，盡管仍有點鄉(xiāng)音；而且他對于網(wǎng)絡新梗，類似“鴨梨很大”這一類的東西，接受度要比林靜雯和劉書萱都快。
在這大半個月里，這是他換的第四份工作：
竹升面學徒，蛋糕店員工，飯店跑堂，保安。
他飛快地融入了這個城市，幾乎可以預見，再過半年，他就會像這城市軀體里，亙古存在的一粒血分子一樣，完美地與這座都市共生并存。
林靜雯想了想，回了他一條消息：“哼，你的鴨梨留給自己吃吧，我也找到工作了�！�
然后又加了一個笑臉的表情。
這個時候，又接到劉書萱的消息：
“過了�！�
就這么簡單，樸實無華。
但林靜雯感覺有點哭笑不得，因為“過了”這兩個字，劉書萱指的，是她去參加承接港珠澳大橋外包工程的團隊招聘，通過了幾輪筆試、面試之后的結果：她通過了號稱比公務員考試還艱難的篩選。
也許對于學霸來講，這是并沒有什么意外。
林靜雯馬上發(fā)了一條信息回復：“你就得瑟吧！死學霸！”
劉書萱的手速很快，回復得也很快：
“哈哈哈哈，你咬我咩？晚飯唱K宵夜直落，我請！我喊上石樸那衰人了�！�
晚上的聚會，當然不會在上次的燒烤攤。
而是在倉邊路上的蒙地卡羅西餐廳，當然這是劉書萱的妥協(xié)，太貴的餐廳，林靜雯肯定不愿過來的。當林靜雯到那里的時候，劉書萱看起來已經(jīng)坐了有一會：“石樸那衰仔還沒到呢�！�
“你別老這么‘衰仔、衰仔’的叫他，他不高興的�！绷朱o雯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從那晚燒烤擼串認識之后，她們和石樸又聚了兩三次，因為石樸總是好吹一些牛皮，一戳就破的牛皮，所以劉書萱就給他起了個外號“正衰仔”。
“管他呢，他要不高興，就別在我面前吹牛皮�。 眲嬉稽c也不在乎。
她向來不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和感受，用她的話講：“我又不找他借錢吃飯！合不來就別來往嘛。他敢吹牛，我就敢叫他‘衰仔’！他只要不吹牛，那我當然也不給他起花名，嘻嘻。啊！”
最后的尖叫，是因為她氣鼓鼓的表情，顯得特別萌，坐在她身邊的林靜雯，禁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臉。于是劉書萱就掙扎起來：“潮汕妹，你好了噢！住手！哈哈，我投降！”
顯然看起來，兩人的心情都很不錯。
“你說今天找到工作了？衰仔石樸也說今天換了個新工作�。 �
劉書萱叫了服務員過來，隨手點了兩杯咖啡，然后認真對林靜雯問道：“那公司行不行�。孔饬藦S房當辦公室，看著就是沒什么實力的公司，對職涯規(guī)劃來講，并不是太好的選擇啊。就幾年后，你要跳槽了，簡歷上不好看！要慎重。“
而當聽著她真摯地建議，林靜雯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何不食肉糜？“
什么幾年以后的簡歷，什么職涯規(guī)劃？
職業(yè)生涯的規(guī)劃之類的，在大三，林靜雯也有去聽過類似的課程，她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她也知道劉書萱說的，是對的。
但是在生存壓力的面前，對和錯，有意義嗎？
沒有，活下來才有意義。
林靜雯當務之急，就讓自己在廣州能夠生存下去，能夠留下來。
其他的事情，真的就都要排到后面了。
如果沒有找到這份工作，她應該會去之前面試通過的公司，當前臺，再想其他去路。
服務員把飲品端了上來，劉書萱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對林靜雯說道：“別來這套�！�
如果單純就為了生存，在一起去了美容院之后幾天的聚會上，她是主動要介紹林靜雯，去世交叔父的外貿(mào)公司上班。
但當時林靜雯跟她去轉(zhuǎn)了一圈，就拒絕了。
盡管當時那位世交叔父，看在劉書萱的面子上，開出了試用期五千——對林靜雯而言，這是絕對的高薪。
“去不去？你這工作轉(zhuǎn)正了也才三千五，你要愿意去我叔父那里，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皠娣畔驴Х缺@么向林靜雯問道。
“不，那樣不好的。“林靜雯還是跟那天一樣，溫柔而堅定地，再一次拒絕了這個提議。
因為她當時看得明白，五千塊全是人情和臉面，里面就沒有哪怕一百塊，是為她林靜雯的能力而支付的。她不想讓自己跟劉書萱的關系，變得復雜起來，所以她對劉書萱說：“那樣，我就不好捏你的臉了！“
“放手！潮汕妹，你滾！“又一次被捏臉的劉書萱，不停地掙扎著。
這讓服務員有點皺眉了，因為已經(jīng)有好幾桌的客人，叫了服務員過去投訴了。
幸好石樸過來了，否則服務員恐怕要過來勸說她們，不能在這西餐廳里打鬧。
“謝天謝地謝人！“石樸一出現(xiàn)，就飚出了徐根寶的名言，還抱拳向劉書萱致謝，“還好那天擼串聽你說了那句話！”
劉書萱和林靜雯都懵了，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還好石樸馬上自己接著往下說：“那天擼完串，你送阿雯回去之前，跟我說，別聽南哥的話，說薪水不是漲上去的，是跳槽跳上去的！我就是聽了你這句話，從第二天起，就努力跳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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