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東海大學。

　　校園里隨處可見連夜趕制出來的大紅條幅，掛在各棟樓房外面的顯眼位置。

　　“熱烈祝賀我校楊昊同學在大運會上喜獲四項冠軍！”

　　校領導們簡直樂開了花，體育一直是東海大學的短板，建校這么多年以來，就幾乎沒有獲得過什么像樣的榮譽。

　　在CUBA東南賽區里面，東海大學那是年年被其他學校各種花式吊打，而在大運會這種綜合性的全國盛會里，更是從來沒有獲得過任何一個項目的冠軍。

　　可是這一次，楊昊一個人就捧回了四座冠軍獎杯，據說還創造了好幾個新的紀錄！

　　不光是大運會記錄，還有全國紀錄，甚至亞洲記錄！

　　“老王，你真是慧眼識英才啊，當初花一百萬把楊昊招到咱們學校來，實在是太正確了。就沖他在體育方面的才能，這錢也花得值啊，更何況他還是高考狀元，一百萬簡直超值！”

　　張校長笑呵呵的夸獎校招生辦的王主任，看樣子心情好極了。

　　作為主管學校日常事務的常務副校長，學校獲得的榮譽越多，他的政績也就越多，說不定退休前還能再往上升一升。

　　王主任也是人精，笑得跟彌勒佛似的：“還是張校長您運籌帷幄得好，否則當初您要是不批的話，這一百萬可沒人敢給哦。”

　　會議室里的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稱是，一時間馬屁如潮，拍得張校長是紅光滿面，笑得合不攏嘴。

　　此時，張校長的助理走進來，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就見張校長點點頭，站起來說：“慶功會暫時先放一放，先把重點放到宣傳工作上，最好和電視臺那邊溝通一下，給楊昊弄個專訪。”

　　簡單安排完工作之后，張校長快步離開會議室，剛剛出門就把眉頭一挑，劈頭蓋臉的問助理：“你確定楊昊是這么說的？”

　　助理點頭：“他的態度很強硬，說無論是體協要找他，還是國家隊要找他，那就讓對方派人過來見面，而不是讓他過去找對方。”

　　張校長眉頭緊鎖：“他還是太年輕啊，真以為自己在體育方面有獨特的天賦，就可以跟組織討價還價，這樣下去，他遲早得吃大虧。”

　　助理低著頭，裝沒聽見，這種話，領導說得，他可說不得。

　　張校長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擺了擺手：“算了，你先去給體育局那邊回個話，就把楊昊的原話給他們轉述一下，讓他們趕緊派人過來吧，咱們學校可犯不上做這個惡人。”

　　等助理走了，張校長掏出手機，走到走廊盡頭的角落里，給某人回了個電話。

　　片刻后，通話結束。

　　“草，什么玩意兒啊，自己兒子不成器，那就老老實實送到國外去禍害老外算了，非要送到體協去鍍個毛的金啊！”

　　張校長收起手機，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現在為了一丁點破事兒，就要動用關系去為難一個學生，護犢子也不是這么個護法吧，官大一級了不起啊，呸！”

　　“這么個搞法，吃棗藥丸，我可不淌這趟渾水，不過……要不要給楊昊提個醒呢？”

　　張校長遲疑著，最終搖了搖頭，嘆氣離去。

　　……

　　……

　　下午。

　　張校長的辦公室里，市體育局的人剛剛落座。

　　帶隊的是分管青少年體育工作的副局長，姓羅，五十歲出頭，眉間有川字紋，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五分鐘后，羅局長第三次看表，抬頭問：“張校長，那個楊昊怎么還沒來，這都幾點了，真是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張校長皺了皺眉，盡量語氣平和的說：“羅局長，咱們約的是三點鐘見面，這才兩點五十五嘛。楊昊應該不會遲到的，你們先喝口茶，稍安勿躁。”

　　羅局長沉著臉，一言不發。

　　張校長也懶得哄他，心里想著：麻辣個雞，一個體育局的副局長，至于這么牛皮哄哄的么？

　　論級別，咱們倆看上去好像差不多，但我是常務副校長，你丫呢，在體育局的領導班子里都排不上號吧？

　　論系統，老子是搞教育的，跟你也不在一條線上，那你在我面前裝雞毛啊，草！

　　兩分鐘后，楊昊和馬親王來了。

　　張校長熱情的站起來迎接：“小楊，馬老，你們可算是來啦。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市體育局的羅局長，他這次來……”

　　他巴拉巴拉的幾句話，就把兩撥人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后趕緊坐回辦公桌后面，盯著手里的文件，閉口不言。

　　那意思很簡單，就是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反正只要不打起來，就跟我沒關系。

　　結果楊昊還沒說話呢，羅局長先開炮了。

　　他黑著臉，冷聲道：“楊昊同學是吧，你架子挺大的啊，是不是以為出了一點點小成績，就可以驕傲自滿了？就可以不把組織紀律放在眼里了？”

　　羅局長雙手背在身后，挺胸疊肚，滿嘴的官腔：“你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作風，還想不想進省田徑隊了？如果思想水平跟不上，覺悟不夠的話，你以后怎么可能進得了國家隊？”

　　楊昊都他喵的聽傻了，眨了眨眼睛，扭頭望馬親王，忍不住問：“老馬，你掐我一下試試，看我是不是還在夢里。”

　　馬親王翻了個白眼，抬手給了他狠狠一巴掌，說：“怎么樣，是不是在夢里？”

　　楊昊揉著胳膊，齜牙咧嘴的搖頭：“看來不是我在做夢，而是這位羅局長還活在夢里。”

　　羅局長聽得一臉懵逼，但好歹能聽出來楊昊在說自己的壞話，趕緊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呵呵，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楊昊聳了聳肩，說：“你如果好好說人話，我自然以禮相待，可你既然一開口就上綱上線，那我只能送你一句話。”

　　說著，他收斂笑容，冷著臉：“哪涼快哪待著去，爺還不伺候了呢！”

　　“你！你……你放肆！”

　　羅局長氣得都快飛起來了，鼻孔擴大了足有兩倍，喘著粗氣，語無倫次道：“無組織無紀律，你完了……張校長，這樣囂張的學生，你們學校也不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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