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差地別
宣祈沒理蘇瑜這話,而是對正端杯喝水的宣晗說,“今是太后提起了阿爹的親事,你可喜歡那相府的三姑娘?”
宣晗的嘴皮子剛碰到溫水,聽了這話立即看向蘇瑜,而后將頭垂下低低道:“我只喜歡阿娘。”
“那阿爹便將你阿娘娶進(jìn)府來,日日陪你可好?”
宣晗雙眼瞪得溜圓,語氣里滿是驚喜,“真的么?太好了。”
蘇瑜也是怔怔的看著宣祈,宣祈的婚事可是大唐朝一等一的大事,他怎的說得如買菜般輕松?“你再這樣胡言亂語,我當(dāng)真要避著你了。”
聽出蘇瑜真的要動氣,宣祈便就此事暫時收聲,“上元節(jié)那日一起去逛花燈吧,阿晗喜歡。”他很清楚,此事急不得,蘇瑜身份特殊,她的顧慮千重萬重,這輩子的歸宿,她肯定覺著怎么走最后都不可能是他。
“我與阿晗已然商議,那日哪兒都不去,我只在家陪他。”
宣祈看向宣晗。
宣晗點(diǎn)頭。
竟私下就與宣晗商量好了?宣祈不動聲色的捻了捻指尖,笑道,“亦可。”只要有蘇瑜在,在府里呆著也不錯。
雪嬌推開門,蘇瑜看見碧影在收油紙傘,才驚覺外頭落雨了。
碧影手里拎著一個三層的描花金漆食盒,是適才蘇瑜牽著宣晗進(jìn)內(nèi)室時宣祈吩咐她拿來的點(diǎn)心,每每宣晗午睡后起身都要吃些點(diǎn)心。
碧影熟練的在宣晗面前擺上幾疊點(diǎn)心,瞧著很是可口。
宣晗很懂事的拿一塊遞給蘇瑜,“阿娘,你嘗嘗這個點(diǎn)心,很好吃。”
蘇瑜沒伸手,而是拿眼去看宣祈,發(fā)現(xiàn)他正望著她,眼中透著說不清楚猜不透的光。薄唇微掀,宛若云散之后的月,俊逸如斯仿若妖孽。
蘇瑜活了兩輩子,還是有一瞬間失了自恃看得癡了半瞬。
三人度過了一個平靜的下午,晚膳也是擺在疏云臺,一張不大的圓桌,布了蜀錦織花布,上擺九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宣祈之前去換了身衣裳,此刻他杏色斜襟袍襲身,墨色發(fā)絲松松散散落在胸前,幾分袍袖鋪在桌沿上,借著室中暖燈的光襯得他肌膚冷冽白凈,充滿一股無法言明的邪佞和危險。
蘇瑜夾了冬筍放到宣晗碗里,宣祈則舉杯言道:“新年好,阿瑜。”
蘇瑜復(fù)舉杯,“新年好,王爺。”
飲下酒后,蘇瑜才發(fā)現(xiàn)這是相見歡。
她倏地看向宣祈,這是他的心思?
宣祈沒作聲,在蘇瑜的注目禮這下給她夾了塊排骨。
“瞧你清瘦不少,莫不是孫府還有事能讓你操心?”前些時日晉王長史王畢甫迎娶孫家二房姑娘在孫府門口鬧的笑話人盡皆知,他細(xì)細(xì)一想,便知這是蘇瑜的手筆。
更早前那夜,飛燕樓的一幕許是推動蘇瑜出手收拾王畢甫的潛因,次日他到孫家謊稱拜訪,實(shí)則去探虛實(shí)的行徑更加刺激蘇瑜不會放過他。
可憐那個蠢貨,自詡精明,掉進(jìn)這么大個坑,卻只一心往那女伎身上出氣。
“我在孫府的立場是寄人籬下,雖幸得祖母庇佑,言談舉止也不敢放肆,所以我閑得很,哪兒有事能輪到我操心?”前些時候?qū)O家是出了孫嫻的事,但蘇瑜記得自己有提醒雪嬌二人不準(zhǔn)把事情捅到宣祈跟前,她要自行解決,就是不知雪嬌二人有沒聽話了。
“沒人擾你清靜就好。”
三人安安靜靜吃過晚飯,露臺上燃了松融炭,下午那陣小雨一過,便沒再灑雨粒。
皇宮的方向,上空砰砰炸響,散開的煙花此起彼伏如星墜世,耀眼萬丈。
“阿爹,今年的煙花最好看。”宣晗抬起頭,眼中閃著與煙花一樣的光。
宣祈笑而不言,視線看向蘇瑜,正巧蘇瑜也看過去,二人相視一笑,這一刻,無法阻止狂亂的心跳。
蘇瑜收回視線,望著天際漂亮的煙花,心思越想越遠(yuǎn),心情也越來越沉郁。
宣祈——終是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
以后會怎樣,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想要現(xiàn)在這一刻。
宣祈看著蘇瑜的唇角弧度添大,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仿佛能將冬日里冰積的雪給化去。
煙花結(jié)束后不久,宣晗開始點(diǎn)頭打磕睡,還有半個是辰就是新年了,宣晗最終沒能等到便睡去。
杏青色的幔帷壓在枕下,防止他夜里亂動裹自己睡不香甜。
最后親了親宣晗白嫩嫩的小臉兒,蘇瑜打里間出來,宣祈的身影佇立在門口,背對著她。
“我該回去了。”離宣祈幾步遠(yuǎn),蘇瑜低頭開口。
宣祈沒回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阿瑜,能留下來嗎?”
這話令蘇瑜害怕,下午她在這室中對她所做的一切又重新浮在眼前。
她緊張起來。
可宣祈阻在門口,她沒法進(jìn)一步,只能退一步。
“又在說胡話了。”
他聽見她語音里的顫抖,依然沒回身,“過來。”
蘇瑜遲遲沒動,可要離開必得經(jīng)門,而宣祈又沒要讓的意思,蘇瑜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
宣祈牽起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一上馬車,蘇瑜被人牽手的心思才緩緩收攏,讓宣祈送她回孫府?這如何使得?若是讓有心人瞧見了,她如何說得清楚?
可馬車已經(jīng)啟程,她再說拒絕的話也開不了口。
宣祈神情戲虐的注意著蘇瑜的一張俏容糾結(jié)萬狀,仿佛天人交戰(zhàn)般,只見她細(xì)軟的青絲垂于耳際,細(xì)長的脖頸粉白如玉,纖長如羽的睫毛低低垂著,讓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掙扎和猶豫。
馬車并非蘇瑜來時的馬車,來時那輛馬車蘇瑜自信雪嬌和蝶依會處置。這輛馬車寬敞奢侈,四角各掛只織金琉璃燈籠盞,就連墜順的車帷都繡著繁復(fù)精致的花紋,坐起來自然比她來時的馬車舒服。
“一陣麻煩王爺在離孫府不遠(yuǎn)的巷口停車,為避免讓人誤會,阿瑜自行回去便是。”
她終于說出口,雖然是句替他著想的話,但宣祈深知她在擔(dān)心什么。
“本王不怕讓人誤會,正好順道去拜見一下孫家老太太。”
宣祈這句正兒八經(jīng)的話,嚇得蘇瑜每根神經(jīng)都在打顫。這要是讓孫家的人見著宣祈出現(xiàn)在孫府,天啊,孫府還不得人仰馬翻?不,人仰馬翻都算輕的。
看著蘇瑜慘白的臉色,連宣祈靠近她近在咫尺她都忘了反應(yīng),知道她真被嚇住,宣祈徒然笑出聲,“哄你的,也信。”
“嗯?”昏暗中,蘇瑜無法看清宣祈瞳孔中映現(xiàn)的自己,只能看見她的瞳仕黑黝黝一片,像無底的深淵。
“如果你不介意在這個時候把老太太從床上拎起來陪本王說話,本王就真的愿意上門去拜訪拜訪。”
“你消遣我。”蘇瑜驟然想推開宣祈,卻被后者緊緊抓住了手。
眼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蘇瑜本能的躲避,可是往哪里躲?
只能將頭側(cè)開。
可又讓人捏住下頜掰正。
“宣祈,你不能再冒……唔……。”
吻住她會拒絕的小嘴,宣祈貪婪的吮吸著懷中女子的所有氣息,意識到她在強(qiáng)烈的反抗和掙扎,不得不松開將頭埋進(jìn)她的脖頸中,喘了口粗氣,“你明明不討厭我,為何要拒絕?”
我不想陷得太深,怕最后難以自拔。
“王爺往后在阿晗面前萬不能再說娶我這種話了,阿瑜與王爺……。”天差地別!
宣祈抬頭,認(rèn)真的看著蘇瑜的眼睛,良久,才道:“真不像你會說的話。”他自是懂蘇瑜未完的話是什么意思,或許,現(xiàn)在還真不到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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