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杭把高林按坐在椅子上，和彼岸一起審視著高林。

        高林縮著脖子把自己蜷做一團，跟個菜板上的魚一樣無法自主。“彼，彼岸老板，白先生，你們有什么問題就直接問我吧，我絕對知無不言，言而有信的。”

        彼岸對白一杭抬抬下巴，讓白一杭去詢問。

        “說說你和這個先生是怎么認識的吧？”

        高林扶扶不存在的眼鏡，仰起頭回憶。“這個是我還很小時候的故事了。那會我們應該是剛到村子里來，我爸媽說村民們對我們這種外來人敵意很大，也不愿意接受我們，是先生去和村長交談以后，他們才同意我們住下的。”

        高林拿過手串，“我小時候體質不太好，總是生病，先生就給了我這個手串，說帶上它可以消災抵難，反正我帶上以后，確實就很少生病了。”

        “你的意思是是這個騙子帶你們到村里來的？”彼岸推了推小白龍，發現他還是沒有動靜，就挨著他原地坐下了。

        “嗯，是啊。”

        “為什么要來這兒？”

        “不知道啊。”

        “來這之前你們住哪里的？”

        “不知道啊。”

        “那你爸媽怎么認識這個騙子的？”

        “不知道啊。”

        高林聲音越來越小，他感覺自己再回答不知道，下一秒就會被彼岸扔出去，可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彼，彼岸老板，你為什么叫先生騙子啊？”高林心里還是很信任先生的，畢竟他真的拯救了他很差勁的體質。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彼岸難得好心沒有直接罵高林。

        “不知道，我們一家就一直叫他先生。”

        “那你知道他收你家錢沒有嗎？”

        高林想了一下，點頭，“有的，我記得有一次不小心聽到我媽在對我爸說先生換了賬戶，讓他別忘了轉錢。”

        “那你有再見過他嗎？”

        “沒有！拍了那張照片過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高林指著被墨無愿放桌上的合照。

        “那他不是騙子是什么？”彼岸攤手，白一杭在一邊偷笑。

        高林有些混亂，晃晃手又點點頭，“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讓你爸媽聯系他，我要問問他為什么要把你的命運給改了？”

        高林一愣，改命運，那不是玄幻小說里才有的東西嗎，可他又看了看這一屋子人，不都是玄幻小說里的存在嗎。

        高林摸出手機，撥通了他父母的電話，響了半晌也沒人接聽。

        高林看白一杭，白一杭示意他繼續。高林又硬著頭皮打了過去，他父母經常不接電話的，以往只要打不通他就算了，反正等他爸媽想起來了就會給他回撥過來的。現在這樣一直撥打，是不會出現的情況，希望這樣不會嚇著他爸媽，讓他爸媽以為自己出什么事了。

        彼岸蹲坐在地上，沒事就戳戳小白龍的臉頰，還給墨無愿炫耀小白龍雖然沒什么用，但臉軟軟的戳著還不錯。只有白一杭比較有良心，陪著高林一起打電話。

        在不知道第幾通的時候，電話終于有人接聽了。

        “喂，兒子？你咋了？你不會出事了吧？出啥事了？”對方剛接起電話就沒給高林開口的機會。

        “媽！媽！是我，我沒事，你別急。”高林剛想問他媽媽關于先生的事情，他媽媽就又搶過話。

        “你沒事給我打這么多電話，嚇死我了！你這孩子，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高林顯然是習慣了他媽媽的作風，靜靜的聽完他媽媽的話，才繼續說到，“媽！你和爸爸去哪里了？我打了好幾次你們的電話都沒人接。”

        “嗯？哦，你之前還給我打過電話啊，太忙了，把你給忘了。你最近工作還行吧？”

        “工作挺好的。”高林還想再寒暄幾句，彼岸用眼神示意他說正事。“媽，我在村里呢，你和爸爸怎么沒在家啊？”

        “啥？你不在茂城好好工作，跑回去干啥？”誰料他媽媽一下激動起來，順著對高林就是一頓狠批。“不是給你說了讓你沒事不要回村嗎，讓你好好在茂城工作安家，你不是說你在茂城買了房子嗎，那你還回村干什么？你這么大了怎么這么不聽話呢！”

        高林有些驚訝，他媽媽雖然性子急，但很少會對他說這么重的話。

        “我是有特殊原因才回來的，”高林有些委屈。本來還打算給父母驚喜呢，結果他爸媽沒在家就算了，他媽媽甚至根本沒想他。“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問關于小時候給我治病那個先生的問題的。”

        電話對面沒有聲音了，高林看了手機畫面好幾次，對方并沒有掛斷電話，又把電話放耳邊，“媽？媽你還在嗎？”

        好半晌，對面才重新開口，“什么先生？你在說什么？”

        高林五官皺起，“媽你不會癡呆了吧？你也沒到那個年紀啊”

        \"混小子說什么呢！\"高林媽媽吼了一句，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你問這個干什么？他就是路過的醫生而已，給你治好病就走了啊。”

        “不是啊媽，我還聽見你和爸爸說過他的呢。”

        “你聽錯了，你還有事沒事？我這邊還忙著呢，先掛了啊。還有，你給我趕緊收拾東西早點回城去工作，小小年紀，別好的不學盡偷懶了！”說完就要掛電話，彼岸眼疾手快的拿過電話。

        “高林的手串斷了，他一直能看見不干凈的東西你知道嗎？”

        彼岸的話成功阻止了對方掛斷電話，“你是誰？”

        彼岸淡淡的說，“我應該就是那個騙子說的，讓高林離遠一點，最好這輩子都不要遇見的人吧。”

        電話里明顯傳來了吞咽口水的聲音，“你，怎么找上我兒子的？”

        彼岸笑了一下，“不巧，是你兒子找上我的。”

        高林媽媽久久沒有說話，彼岸沒有這么大耐心，“怎么聯系他？”

        高林媽媽的呼吸聲增大，高林在一旁好幾次都想搶手機，被白一杭握著手腕讓他別插手。

        “你們來找我吧，地址我發高林手機上，你答應我，別傷害我兒子。”

        彼岸把手機還給高林，順便捏了一下高林的臉，“看心情。”

        高林又害怕又警惕的抱著手機走遠了一些，拿起手機悄悄的安慰他媽媽，他本能的覺得彼岸是不會害他的。

        高林掛了電話后，磨磨蹭蹭走回原地。墨無愿、彼岸和白一杭同時看著他，每個人眼里的意味都不一樣。高林狠狠深吸了一口，捧著手機遞到彼岸眼前，“這是我爸媽的地址，她讓我們去找她，當面說清楚。”

        “呵，她是怕我現在就把你吃了吧？”彼岸故意靠近高林，陰森森的露出牙齒。

        高林挺直著背往后倒，“不、不是的，我，我覺得，彼岸老板不是壞人！”

        “嗯？”彼岸退回去，半靠在墨無愿手臂上。墨無愿自聽見高林的話后就沒再盯著他，神色放空。

        “我覺得彼岸老板雖然但，不是那種會隨意傷害別人的人？神？仙？怪？額，反正不是壞的。”

        雖說每次的委托都是有報酬的，但是彼岸都給了對方最大的幫助，就拿凌源來說，明明沒有必要，但是彼岸還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墓碑。在井里也是，高林看見了，鐵鏈□□那瞬間彼岸有給小白龍止痛。這么一個悄悄釋放著善意的人，是不會隨便傷害別人的。

        “呵，自以為是。”彼岸轉身，“帶上你的東西，我們去見你爸媽。”

        高林看見白一杭眼里都是笑意，又看看前面兩個身影，心里這才漸漸放下，好險，他差點以為自己會被墨老板打死。

        等高林收拾好東西，小白龍已經變成了手指大小盤在彼岸手腕上，彼岸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他，墨無愿盯了幾眼，就伸手捉住了彼岸的指尖。白一杭笑瞇瞇的接過高林的行李，“走吧。”

        高林走到村口時停了下來，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村子，他有預感，這是最后一次回到這里了。

        直到回到車上，高林興致都不高，白一杭伸手戳了戳他不明顯的酒窩，“人總要去往更新的地方，你不是在城里買房了嗎，以后也是要生活在茂城的。”

        高林悶悶的說，“道理我都懂，但總覺得我雖然是在這里長大，卻又不像是這里的人，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有點難受。”

        白一杭摸上了高林的頭，“歸屬感是自己給的，不要執意于一個具體的地址。”

        “你們在談戀愛嗎？說的好惡心，還不快走？”彼岸腳尖踢了一下椅背。

        高林被他弄了個大紅臉，別過身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們沒有！”

        白一杭白了一眼彼岸，“那請您和墨老板好好談談戀愛，不要在這里催促我好嗎？開車也是需要心情的。”

        “哼。”彼岸冷哼了一聲，靠回椅背歪頭倒在墨無愿肩上。

        高林見狀急忙回頭，老實的坐在副駕駛上目視前方。

        白一杭依然充當了司機的角色，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彼岸，準確來說，是想看看彼岸手腕上的小白龍，不知道等他再大點能不能馱著他們出行，開車很費精力的，畢竟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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