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前來京城這一頓安置, 但凡貴重自家要用的精致物什,蘇苑娘皆放在睡房一角的箱籠里。她叫三姐去庫房取東西, 也是想讓三姐挑個不要緊的來打發了這小輩, 三姐眼神果真是好,挑了個便宜看著卻甚是好瞧的綠色飄花玉來。
這種玉是常伯樊從千山州一個同為經商人的朋友手里得的, 那家東家家里時有個小玉礦,常伯樊從他手里低價入了一些玉石讓自家的匠工打造,做成了不少首飾,這次上京常伯樊拉了兩箱子來, 次等和中等及中等偏上的皆半拿去了首飾鋪子里賣, 最上等的蘇苑娘則收在了屋里頭等著常伯樊和她要。
眼下庫房存的是還沒拿去鋪子里賣的次等貨, 剩的中等的那些年前被內城的首飾鋪子從常伯樊手里拿走了不少, 只留下零散的幾件,蘇苑娘料想三姐去了也不會挑那中等玉,沒想三姐眼光甚好,還挑了個次等里好瞧的來。
;娘子, 玉鐲我拿來了。三姐一進門來,打開盒子給她看。
盒子是常伯樊打家具的木材店里的邊角料做的, 找漆匠抹上一層紅漆, 做的也是漂亮,他們臨蘇巷里頭的首飾鋪子里只要買超過一兩的首飾, 就會拿上這樣一個盒子幫人把買的東西裝得恭恭敬敬, 再是精巧不過。
盒子是打家具殘余的邊角料做的, 值不了幾個錢, 可為著這個盒子,許多買不過一兩銀子小首飾的平民百姓還會咬咬牙多置一兩樣小金銀,湊成整一兩的銀,而那因此買的多了的更是多不勝數。
這些都是常伯樊想出來的,他極會做生意,蘇苑娘這世聽他詳細與她一一道來,方才真真切切地發現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常伯樊真真是靠他自己自行立起來的。
這廂三姐盒子一打開,蘇苑娘一目了然,心中已然有數,朝那小明氏看去,只見那小明氏驚喜地看著盒子,又欣喜地朝她看來。
蘇苑娘朝三姐點點頭,三姐拿著盒子朝小明氏走了過去。
;頭一次見面,家里也沒甚好的,你且拿著。蘇苑娘把這見面禮給了人。
明氏眼光要比小明氏這種小娘子毒辣許多,她看那玉的顏色極為光彩好看,但一點也不晶瑩,更不剔透,比起此前這小夫妻倆到他們家來見面那次送的玉來差的可就遠了。
不過不能比,明氏不甚在意這個,但一看她侄女明著矜持實則有些高興地接了人家遞過去的東西,心口不禁一滯。
這眼皮子太淺了,依她這心里只有風花雪月的侄女的心性,進門斗得過這主持家計的主母嗎?就是京里是明家的地盤,這小妮子背后有明家的長輩撐著,明氏還是很是懷疑。
這廂,小明氏收了東西,朝蘇苑娘矜持一笑,溫婉道:;雅玉謝過小表嬸。
蘇苑娘便收回眼,朝明氏道:;苑娘知道大嫂忙,不過大嫂要是抽得出時間,在家用頓便飯再走罷?
那當家的不在,明氏躊躇不決,想著答應還是不答應的時候,就見她侄女嘴快地答了她的話:;玉兒不著急回去,我陪姑姑在小表嬸家里多呆一會兒。
小明氏想著在這家里留得久一點,也好看看這家到底富貴在哪,卻沒想她這一句嘴快讓她姑姑怕她還沒成事就露了馬腳,當下快快回了蘇苑娘:;不留了,今天來就是想順道過來看看你,我這要送雅玉回去,跟家里也是說好了時辰的,怕家里人等,我先送她回去。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蘇苑娘也不留人,;那我送您。
蘇苑娘把這主仆一行人送到了大門口,站在門口目送了他們遠去。
他們一走,遠的也聽不到他們這邊的話了,三姐擠開娘子身邊的通秋,湊上來道:;娘子,他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壞得很,良心好壞。
通秋沒看明白,茫然地朝出此言的三姐看去,道:;三姐姐,怎么了?
三姐氣極敲她的頭,;傻子,你就是個傻的,傻極了。
蘇苑娘聞言回過頭去,看著一臉茫然不知情況的通秋,就像看到了前世那個被人害了還自省自身是否做錯了的自己。
;傻孩子,蘇苑娘帶了她的手臂一下,領著丫鬟們往回走,淡淡一笑道:;有人在打家里的主意了。
不過想來是打不成的,上輩子她渾渾噩噩,從未與常伯樊交過心,在多方勸誘的壓力下常伯樊也未納妾,這輩子想來更不可能。
是夜,常伯樊一到家用過膳,被蘇苑娘叫去浴房沐浴回來上下眼皮子就開始打架,蘇苑娘給他絞頭發時他就睡了過去,等到頭發干了還是蘇苑娘把人叫醒,領了他回睡房睡覺。
二日睡飽了醒來時辰尚早,這兩日心中頗為愉悅歡騰的常當家自一醒來又開始鬧起了自家夫人,把蘇苑娘鬧醒了過來,聽他在耳邊絮叨著他昨日一天在鋪子里忙的事。
這有的是話可說,心情應是好了,蘇苑娘聽他道完鋪子里無貨可賣還聽他嘆了口氣,搭上他搭在她腰間的手,就著將將進來的丫鬟點亮的油燈看向他,;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什么事?常伯樊忙道。
蘇苑娘便把昨日分支大嫂來的事與他說了,等說到孝昌大嫂帶來的人身上,常伯樊臉上的笑頓時就沒了,等到她道完那小娘子的美貌,與孝昌大嫂順道帶她來家里的說辭,原本支著手撐著半個身體看她的常伯樊躺了回去,側著臉看著她道:;不是憑白無故就帶著來的罷?
蘇苑娘頷首,;我聽說大嫂娘家家境不俗,想必她娘家也是住在內城的好人家罷。
分支孝昌堂兄家也在內城,這內城順道順到外城,再順到內城里,這順得未免有點遠了。
還當她是傻的。
聞言,常伯樊譏俏地翹起嘴角,探手鉆過她的脖頸攬住她的肩,把人帶入懷中,;我還當昌堂兄想與我誠心交好。
誠心是誠心,只是這誠心,未必如她的意,看來也沒如常伯樊的意。
于公,常伯樊需她父親傾力相助,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只要她父親還沒死,常伯樊不可能在她父親尚在世的時候納妾;于私,常伯樊對她有情,他為她所做種種就是不明真相的外人也會道一聲他對她用情至深,沖著這一點,給常伯樊送妾的人,不僅是公然打了她父兄的臉,也打了常伯樊的臉。
想來依常家堂兄混跡都城貴勛官場的見識來看,他不是想不到這點,只是覺得男人生性逃不過美人關,道理歸道理,這世上多的是當著人道貌岸然,背地里脫了那層皮就貪婪得如狼似虎的男人。
不過事情尚未有定論,有家教管束著的蘇苑娘不作那斷言之詞,僅回了常伯樊一句,;興許想的不夠周全。
;呵。常伯樊不見笑意地輕笑了一聲,他就著那淺淡的光細看了妻子的臉,見她神色淡淡,一如貫往瞥不出喜怒來,他上前輕吻了她的臉龐一記,垂下眼瞼淡道:;美人膝,英雄冢。堂兄當我是那見色起意的也不難解,世間男子皆多如此……
他此言一出,本仰躺著閉上了眼養神的蘇苑娘不禁側目,看向了他。
在她的目光中,常當家接著往下道:;可能他沒想及到如若我依了他所見,堪堪有了出頭之意就自鳴得意,妻妾成群,忘乎所以,這往后也太平得意不了幾個日子。
望著他冷靜自持的樣子,蘇苑娘一時竟怔愣了下來,只知自己竟因此刻說著此話的常伯樊心悸不已。
她望著他,一時竟望得癡了。
常伯樊這廂沒看向她,只顧垂眼頗為冷漠地冷言冷道:;他許是好意罷,只是等我因此受挫遭了罪,救我的可就不是他了。
說著,他朝蘇苑娘看了過來,不知為何蘇苑娘竟不敢對視他,一察覺到他偏頭的意向就飛快轉過了頭去看著床頂,心口砰砰直跳不已。
;苑娘?
蘇苑娘莫名頗有些緊張,在倉促間竟急咽了一口口水,方回他道:;常伯樊,你莫納妾,我心胸狹窄,興許你一納妾,我就無法衷情于你了。
常伯樊愣了。
一愣之后,他速速反應過來逼近蘇苑娘急急道:;苑娘,你說甚?你衷情于我?
;苑娘?苑娘?苑娘?
他一聲喊得比一聲急迫,心急火燎得如同火燒在了眉睫一般,羞得蘇苑娘兩頰發紅,耳根子發熱,一時竟無法面對常伯攀,只顧把頭扭去另一邊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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