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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戰舊友斷義絕情


“鯤鵬擊水,垂天絕云,虛空無際,塵世無極!”

        嚴契怒喝揮筆,墨色大鵬展翅高飛。它的軀體大到足以遮蔽天地,那黑翼展開時幾乎承托起整片天空。司徒弈的絲線紛紛垂下卻被大鵬身側的狂風吹走,它是自由逍遙的象征,沒有任何事物能將其束縛。

        司徒弈雙手一扯,親自牽線,細長眼瞳中透著說不清的冷漠:“鯤鵬展翅書中事,天下豈有真逍遙?塵世萬眾密如海,巨物垂目心生憐,大鵬落水成魚肉,神生凡心自入囚!”

        高笑聲中絲線再起,數不清的木偶傀儡自城中飛出。那些傀儡手無寸鐵,反倒一個個凄慘至極,有孤苦伶仃者哀然落淚,年老色衰者垂影自憐,面黃肌瘦的小兒呀呀討食,膽小怕事的少年跪地求饒。扮相可憐的傀儡們在活動時隱約透出陰森鬼氣,好似千萬只丑惡的妖魔向蒼天伸手。墨色大鵬的動作頓時一停,它不得不揮動翅膀與傀儡們展開無聲的搏殺。

        嚴契閃身落出現在大鵬頭顱處,面色陰沉如積雨雷云:“零島的魂祭邪法……混賬東西,你究竟殺了多少人!”

        魂祭是零島古代的邪術,以人類生命融入術法提升威力,由于效率低下早被無常法使拋棄。而此時司徒弈釋放出的種種魔物正用了魂祭的手段,他無疑私自改良了這門邪術,死在他手下的無辜者不止幾千幾萬之多。

        “殺人?你早就是創界巔峰,世間眾生對你與螻蟻無異。神明何苦在意螻蟻生死?”司徒弈笑著反問。

        “蠢貨!練了個狗屁法門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嗎?”嚴契暴怒,“伱司徒弈與所有人一樣活在這世上,你我都是這紅塵中的螻蟻!”

        “說得好!天極本領高強不忘根本,牢記自身出身來路。這滾滾紅塵有你的親朋好友有你的夢想回憶,你自然豁了命去也要護這塵中螻蟻!”司徒弈依然笑著,那笑容顯得陰森而冷漠,“可司徒弈又如何?你的塵世與我有何關聯?”

        嚴契忽然明白對方想說什么了,他無言繪出一只雄鷹去啄司徒弈的眼珠,白衣男人只一抬手便讓傀儡接下。他控制傀儡生生捏碎那只鷹隼,訴說往事的唇邊帶著殘酷的笑意。

        “我司徒弈生在常德皇帝治下,長在水鄉邊的吊腳樓中。我未讀書時便在鎮上看劇團唱戲,聽水手行商講大陸各處的鄉野傳說。我讀書時在竹林間獨行高歌,在河畔垂釣構思臺本,看渡河舟上歌女舞蹈。那里有歌女與漁夫,有文士與豪俠,有我的故事與我的歌,那是人類的世界,那是我的人世間。”

        諸多魂祭傀儡搖身一變,化為行商走卒,塵世男女,隨變化的霧氣演化為一副水鄉圖卷。喧囂的紅塵氣隨著他們的歌聲喊聲升騰而起,困著大鵬鳥越發向大地墜去。嚴契的面色陰沉如水,他剛想開口便被司徒弈的譏笑打斷:“而當我回鄉時一切早已不同。現在都市中早無竹樓,道路修得又寬又闊,人們住在整潔高聳的玻璃屋里,當真一派太平盛世,鼎盛氣象。

        可我的水鄉去什么地方了?我的吊腳樓去哪了?我唱歌的竹林呢?我喜愛的歌謠已無人會唱了,我垂釣的湖畔成了停泊游輪的碼頭,我記憶中的人們早早成了一抔黃土!”

        司徒弈笑到最后已近乎癲狂,他大力拍著手掌,猶如最狂熱的觀眾為喜劇叫好:“我的人間早就沉寂在了二百年前。莫說區區零島,便是帝都也是他鄉。這二百年后的天下,空無一人!”

        在今日之前卻無一人知曉司徒弈是位從過去而來的“舊人”,或許唯有他當年的同窗才知曉這秘密。可沒人懷疑他在說謊,那話語中的空洞與凄涼連劇城中的人們也能感同身受,像是百年前亡靈陳舊的喪歌。

        繁華都市中諸多傀儡齊聲哭嚎,他們的肌膚枯槁,肉體干癟,仿佛百年時光一瞬而至,令鮮活的人類變作腐尸骷髏。大鵬鳥在這地獄般的圖景中墜落了,在諸多妖魔的撕扯下奮力掙扎。嚴契揮筆繪出滔滔洪水沖開魔潮,他站在高笑的男人與諸多骷髏對面,像一個與世隔離的看客。

        “秦暝尚要比你早生百年,少他媽拿時間開脫。”嚴契冷冷道,“帝都上下從未有一人虧待過你,你當年本有親友人情,是你這冷血陰毒的奸人自己辜負了一切。早在帝都時你便與隱律主與時雨亙彌合謀,就休要再用當年充當借口!”

        “當年?當年我不過幫親友報仇,當年還未有通天大計,當年我還待真相大白便攜你們一同圖之,求安穩超脫!”

        司徒弈同樣高喊,連戲也不曾唱了,城中景象隨喝聲一變,成了永光帝都的青石路與磚瓦房。群偶戰鯤鵬的虛影浮于高而又高的天上,嚴契與司徒弈卻站在了一家酒肆門口。形形色色僵硬的木偶走在帝都街道上,營造出當年的熱鬧喧囂。

        司徒弈一抖袖袍伸指點出,正正指著黑衣畫家的額頭:“是你嚴契逼我的!再多百年時間哪會如此焦急,是你嚴契自求良心安穩,反葬送千萬人性命!”

        “放你媽的狗屁!”嚴契破口大罵,“做了邪門歪道反去誣陷正道做派,我最鄙夷便是你這等無恥之徒!”

        司徒弈不羞不惱,反倒猖狂大笑。他知曉話語對天極沒有用處,可他偏就是世間最好戳人傷口的惡徒。笑聲中灰白絲線落至屋檐巷道,十年前的帝都布景向著嚴契收縮而去,幻境飄揚間帶著靈獄界的灰色的霧氣。隱約有過去的歡笑與爭吵從四面八方傳來,撕扯著黑衣畫家的身軀。

        司徒弈是世間最強的靈相法使,再沒有人比他更理解靈相法的破法。嚴契的三世印核心是對過去的恐懼,站在這里的正是過去的天極。然而過去的人逃不脫回憶與時光,配合靈獄界構造出當年的幻境,三世印再是強大也無法超脫!

        曾經的歡笑與爭吵一一閃過眼前,嚴契冷眼相對,袖袍一抖便有淡雅墨色逸散而出。他提筆點在黑墨正中,混沌一片黑暗中分出濃淡輕濁。一黑一白兩條魚兒自墨中游出,首尾相銜化作太極流轉。那簡單圖樣便如萬物之始,萬象源頭,剎那間帝都幻景為之一空,前塵種種盡數沒入圖中。

        “空相·創界,兩儀印·太極圖。”

        陰陽二氣隨圖像輪轉彌漫,戰場間頓時一變好似太古初開時荒蕪圖景,荒古中唯有無相的城邦仍然佇立。戰場外的人們已近乎呆滯了,人人皆知天極強大,但誰也想不到他的力量抵達了此等地步。他用一張近乎分身的畫,使出了兩種創界法!

        “喂,他剛剛是不是還用了‘七識印’?”時雨零瞪大了眼睛,“都市是在那之后才出現的,那個印契破開了無相的隱身術……那也是創界法嗎?他到底有幾個創界法?!”

        “別想了,先砸劇場!”公孫策暴喝,“我們現在幫不上忙,等嚴契創造機會!”

        他將威怒印完全解放,在打樁機的轟鳴聲中拆除一棟棟明黃色的高樓。時雨零咽了口吐沫,與虛弱的戰友們一齊埋頭苦干。公孫策說得沒錯,現在的他們根本沒資格參加上層的斗爭,若非瑟薇絲和威爾盡力用創界維護,苦戰后的他們早已被創界巔峰的力量侵蝕成為木偶。

        嚴契展現的力量固然強盛,可司徒弈戰到現在也顯得游刃有余。他的紅塵幻境被太極破去了,而就在同一時間,天穹之上的交戰也要分出勝負,大鵬鳥哀鳴著墜向大地,諸多不幸所化的鬼祟人海中伸出無數只蒼白的手,要將不再自由的鳥類分食!

        “太極入世,合生帝君,蕩魔除妖,洞察無形。”

        嚴契抬手一指,黑白太極圖掃過人海飛向高空,沒入大鵬體內。墨色巨獸的體型隨之一變,它的雙翼迅速收斂,雙爪長為腿部,鳥類的頭顱只一眨眼就變作披頭散發的人首。他扯過一片濃墨化作鎧甲與披風,拔出一縷清氣鑄成七尺寶劍,利劍只一掃便讓妖邪橫飛,魔潮不存。

        “合神令·真武駕臨!”

        太極印與三世印的力量隨秘法融合,化作一尊蕩魔討妖的真武大帝。司徒弈所營造出的一切幻景都在浩然正氣下蕩然無存,戲子高高立在一座塔頂,見了此景止不住大笑:“哈哈!又是真武將軍教得泥偶塑像,你嚴契向來笑他迂腐,卻不料今日自身變作腐儒!”

        “不錯,當真是世事難料。”嚴契冷冷道,“卻未想過這斬妖除魔的道術,倒能一劍削了你的頭顱!”

        真武大帝的軀體迎風暴漲,只一瞬便成了高聳入云的千米巨物。他怒吼著揮動漆黑的長劍,像是九天之上的神明舞動雷與云鑄成的神兵。司徒弈孤零零站在黃色高塔的頂層,雙手兜在大袖里。風大得幾乎要將這高瘦的人形吹倒了,他仰頭望著蕩魔的天尊,面上淡然得像一張蒼白的紙。

        “驍勇善戰,無愧才名,嚴契當為第一。”司徒弈悠悠道。

        嚴契的心里忽然一抽,紅塵幻境早已破了,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的往事。

        那是十多年前了,他們還不是無相神與天極,不過是太學中的兩個書生。那日不知是儀祭廳的哪位大人物起了興致,去問老張這批學子里是誰數第一。秦暝恰巧聽著了這消息,便鼓動著年少氣盛的人們一起比斗起來。可秦暝自己是不參與的,那時半路出家的傻子才修了個明晰,而眾多的學生也是不參與的,凡是掂的清斤兩的人物都自認上不了擂。于是這般鬧哄哄商議了一陣,反倒是溫厚的劉忠武做了裁判,他與司徒弈比斗起來。

        那天太陽毒辣得很,樹上的鳥兒與知了沒完沒了的叫著,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們拼著一較高低的念頭,控著紙人與墨獸爭斗,用絲線與紙筆征伐。上一刻是紙人陰兵封了黑狼行動,下一刻狼獸變陣反拉著陰兵陰將做了陣眼。無常法使的斗爭往往總是這樣,一份力量橡皮泥般的在雙方手中揉捏轉化,在旁人眼中像是心照不宣的游戲一場。最后他用了老張傳的合神令,這是司徒弈尚未練成的。白面書生拎著絲線琢磨半天,控不住又轉不了,無奈將手一攤,說此法果真高妙我不知其中底細,嚴契當為第一。

        嚴契哈哈大笑,說早說老子第一還不服氣,浪費時間白打一場!司徒弈也跟著笑,說當了第一是喜事,該要請客喝酒的!于是看熱鬧的兩個混賬也跟著來了,一并掏空了畫家兜里那點閑錢買酒。嚴契拍著桌罵說你們不愿破財才將這名頭推給我,早知如此當個狗屁第一!

        大家便笑,哄笑,微笑,淡淡的笑,那些笑容在酒杯里蕩開了,隨著醉醺醺的閑話飄走了,永遠地封在十數年前的夏夜了。而現在已沒有酒和笑了,唯有冷厲肅殺的戰場,白衣高帽的男人遙望著神將,喝聲陰冷如冬季的寒風。

        “不是當年了!”

        司徒弈雙手接連結印,諸多絲線結成的城邦正中,那頂天立地的灰柱開始劇烈的震動。他拿出虛光之爪,以音代筆寫出嶄新的劇情:“【塵世紛亂皆如戲,過往前塵一場空。人神鬼獸皆卒子,歸屬神明雙掌中!】”

        灰白巨柱驟然開裂,一只黃銅色的巨掌從中伸出,擋下了真武大帝的利劍。那竟然是一只女人的手,五根手指纖細修長,酷似珍珠的球形關節銜接著指節,說不出的詭異與陰冷。蕩魔天尊奮力舉臂,一時間卻掙脫不了機械之手的束縛。嚴契飛速揮繪出符咒,他捏著草草而就的靈符拍向真武大帝:“居神霄,主禍福,除兇穢,存道炁。九天應元神雷符!”

        真武長劍上鍍上一層黑色雷光,那雷電隨著機械之手一路延伸,在巨柱內部爆發形成轟雷閃爍。借著那一閃而逝的光芒,嚴契看到了巨柱內部的景象。那是一張女人的臉,一個他曾經見過的女人……

        那是簡·格蕾·莫頓的臉!

        “你?!”

        嚴契少有驚愕的時候,此刻他的驚呼令司徒弈猖狂大笑。他終究是棋差一著,那道雷符沒能起到一擊制敵的效果,而司徒弈的新術式已在方前組建完成。虛光之爪被他一把拋起,三束金光三束灰光如箭矢般飛射而出,正擊在嚴契腰際化作一圍監牢。這是昔年時雨亙彌曾用過的術法,利用因緣之力的六道天牢!

        “兩儀三世七識齊上,你無力再用其他了。”司徒弈接住虛光之爪,“還有什么新奇手段,盡管使來!”

        嚴契低頭望著那道牢籠,似是疲憊地眨了眨眼。他的面色忽然一松,好似一直肩負著的沉重擔子被卸了下來。那尊巨大的神將在這一刻自內部爆散開來,維持著它的兩個印契竟被嚴契自己解除了。限制行動的光牢如不聽使喚般四散而開,沒入男人身側的墨色囚籠。

        四方印·逍遙囚。

        司徒弈說得沒錯,他沒法同時維持多個印契,因此他徹底放棄了與那詭異機械的斗爭,將空余的力量用在了最后的一搏之上。嚴契飛奔向前,揮筆如刀,他的筆鋒指著高高在上的白衣男人,指著無相神的頭顱!

        “新手段沒有,老把戲足夠!”嚴契怒喝。

        最后一刻嚴契扯下了胸前的玉石,同心玉的力量在碎裂時完全激發,讓他的面貌為止一變。他不再是那個與當年相差仿佛的青年了,他是那個不著調的中年人,是那個每每在亂局降臨時出現的中年畫家,他筆鋒上的墨珠飄出,形成一輪完美無缺的圓。墨色如夜中的北辰高懸,正正懸在嚴契的頭顱之上。

        “太一印·天極宮!”

        人們不知道那一刻發生了什么,更看不出嚴契究竟用了怎樣的秘術。他們只見到白衣男人面色陰冷,黑衣男人怒吼咆哮。見到絲線都市中央的明黃色塔樓如不存在般消失,連帶著諸多創界法引發的異象都一同憑空不見……

        見到一滴黑色的血珠,滴落在干涸的大地上。

        那是嚴契的血,他不知何時出現在絲線城邦之外,嘴角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司徒弈面無表情地貫穿了他的心臟,將畫家一把舉起。

        他的左手空空如也,那是虛光之爪原本該在的地方。

        “哈!”嚴契譏諷地大笑,“貪生怕死的廢物,你連這都要躲!你已是創界巔峰了,這般倉促的攻擊傷不得你!”

        司徒弈望著手中的黑血,忽然也笑了。

        “天極嚴契,天下第一,除去當年蒼穹之災,可曾再有倉促之舉?一只龍爪換終生安寧,便是命運王親身來此,也要贊一句好交易!”

        司徒弈握緊右手,將曾經舊友的化身徹底破壞,血一樣的墨順著他的手臂流淌,染黑了半邊衣袖。他抬起袖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無人能知曉他此刻的表情。

        司徒弈將衣袖拂過面龐,漆黑的布料又變作純白,他轉身,抖袖,隔著整座城邦望向嚴陣以待的人群,望著公孫策的雙眼,如兩人初次見面般尖聲大笑。

        “恩怨了結,大戲開場。傳奇導劇·神祇劇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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