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夢與未來
“我一直覺得零島再怎么說都是個保守穩(wěn)定的國家,直到我半分鐘前往窗外看了一眼。”公孫策說,“我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6年前的蒼穹之都。”
說這話的時候超能力者不得不提高嗓門,因為窗外傳來的各類噪音實在是大得離譜。在經(jīng)歷了忍軍內(nèi)亂、赤法師降臨、禍鬼之亂、虛光之災(zāi)以及全市大復(fù)活與葦原城騰空而起又從天而降這一連串事變后,零島的首都毫無懸念地……
停擺了。
“這一切都是巨聯(lián)合的陰謀!”街上穿朋克皮衣的歌手吼得撕心裂肺,“資本家派吃人的忍者前來搜刮葦原城了!!我們的靈魂與血肉要被偷走了!”
“大不敬!你這家伙難道沒看見禍津神大人的奇跡嗎!!!”做神官打扮的極端宗教分子舉著自制飛去來器與其爭辯,“還不趕快土下座!!”
“開什么玩笑啊混賬,老子可是前黑道!”朋克皮衣歌手威嚇!“咿呀-!”精神極端緊張的假神官以空手道回?fù)簦 肮就?!”“殺了你啊混賬!”很快口角發(fā)展成了群架。
在他們隔壁,一群從外圍區(qū)溜進來的混混正趁機洗劫首飾店。他們興高采烈地舉著大金鏈子歡呼,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玩意是涂著金箔的巧克力糖。
看向更遠(yuǎn)方,一伙戴著墨鏡的黑道騎著摩托車駛來,車上插著“秩序重點”“聽話不挨打”“禍津神在上”的旗幟,好可怕!是臨時維持秩序的黑道!
時雨憐一了解友人的脾性,他估計著再看下去重傷的公孫策就要從床上蹦下來了。因而西服青年拉上窗簾,以輕柔的語氣提醒:“無須擔(dān)心,忍軍和軍隊都會負(fù)責(zé)重整秩序的。”
公孫策看上去仍有些焦慮:“我……”
“你已經(jīng)為這個國家做得夠多了,公孫。”時雨憐一堅決地說,“更何況你清楚現(xiàn)在下去也只是添亂。”
“行吧。”公孫策兩手一攤,“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我嘛……”時雨憐一說,“就像期末的最后一門考完了一樣。”
“復(fù)仇在你口中像完成任務(wù)。”
時雨憐一在床邊坐下。
“本來就是吧?你知道這是必定要完成的事情,但你的人生卻也不僅如此。你還有許多值得去做的事,有關(guān)于你熱愛的生活與你熱愛的人……因而你要快些將這任務(wù)做完,只為了盡情投入自己真正的人生。”時雨憐一笑著說,“腦子里只想著復(fù)仇,就會變成時雨亙彌那樣了。”
公孫策端詳著友人的側(cè)臉,企圖從他身上找到與其生父的相似之處。但他怎么看怎么覺得這親生父子倆一丁點都不像,笑起來的模樣不同,眼中所關(guān)注的事物也不同。除了血緣關(guān)系之外,他們的共同點似乎只有俊朗的外貌,與那被詛咒的姓氏了。
“怒怒怒……”公孫策嚴(yán)肅地說,“詩人!”
“學(xué)忍者說話久了會被他們同化的。”
“這有什么?做個忍者不也蠻好。”公孫策伸了個懶腰,這動作讓他渾身疼痛,差點在床上打起滾來。“起碼忍者不用考慮太多……哎呦我想想都覺得頭疼,時雨終一的記憶還有時雨亙彌的同黨……”
“會有專業(yè)人士負(fù)責(zé)的。他們必定會留下痕跡。”時雨憐一說,“而現(xiàn)在,公孫,你需要休息。”
超能力者有氣無力地指著鐘表。
“現(xiàn)在是中午11點半,咱們打完架還不到七點,我歇一早上了我。我跟你講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又累又精神,就是那種渾身骨頭快碎了偏偏又不困的感覺。”
時雨憐一想了想,說:“我推輪椅帶你出去走走?”
“為什么不呢?”
于是大學(xué)一年級的公孫策像個糟老頭子一樣坐上了輪椅,手里還抱著他那手提箱。他們走出了用接待室臨時改裝的病房,在種滿了奇花異草(長得一個賽一個稀奇古怪,全是暝客出品)的庭院里溜達(dá)了半圈,看到了同樣坐在輪椅上的理奈和推著她的綺羅。
“公孫策!”綺羅驚喜地歡呼,如她平日習(xí)慣的那樣飛撲而來,“你活著出來了!”
“別說的我像病危一樣好嗎!我很好我沒事所以別這么近啊貼上了!!!”
“我好久沒面對面見到你了……一直在手機里說話好憋的!”
原來在手機里說話會憋的嗎!信息生命體到底是以怎樣的感知生活的啊!
“這一路上真的多虧你幫忙了綺羅。”公孫策感激涕零,“然后我的頭骨真的在咔嚓咔嚓響了求放過。”
“嗚啊!你沒事吧!”
公孫策很確信剛剛這一下?lián)肀ё屗骋惶幍墓穷^發(fā)出了不妙的動靜,他感謝著友人誠心的關(guān)懷并手忙腳亂地掙脫出來,正對上小巫女帶著五分不屑的眼神。
“師姐,為什么要用這種看低等生物的眼神看我。”
“小策你吶……”理奈意義不明地砸著嘴,“你真該跟時雨憐一學(xué)學(xué)吶。”
跟時雨君學(xué)什么。學(xué)他打扮得像個變態(tài)殺手一樣?
“算了吧,他那套可不適合我。”公孫策直擺手,“話說這么巧,師姐你也坐輪椅跟我雙排啊。”
“咱就一個通神吶!”理奈哀怨的聲響簡直令人落淚,“適合咱的對手是那種普通忍者,最多最多在忍軍首領(lǐng)前走個過場都算是發(fā)光發(fā)熱了,結(jié)果居然和禍津神大人與赤法師交手!這是通神法使該干的事嗎!!”
綺羅同情地說:“出云理奈渾身粉碎性骨折了……”
“咱現(xiàn)在還有命在都是奇跡了吶!是伊豆能賣大人保佑了!”
公孫策和時雨憐一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先不把與命運王的交談內(nèi)容和她說起,省的理奈激動過度二次創(chuàng)傷。
“往好的方面想,師姐你這場下來可是積累了相當(dāng)程度的寶貴經(jīng)驗。”公孫策安慰道。
理奈木著臉說:“經(jīng)驗充足過頭了,等咱回去就提交突破顯現(xiàn)的申請……”
“你們七曜神道突破境界還要交申請啊?”
“那是當(dāng)然的吶,惡性化的風(fēng)險那么大,沒有通過組織內(nèi)審查的話誰敢允許你晉升啊?”理奈愁眉苦臉,“哎……神明大人們也走了,回去之后要做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吶……”
神明大人走了?
超能力者琢磨著這句說話。理奈的意思難不成是……
“伊豆能賣大人和狐貍女士祂們,難道都?”
理奈悶悶地點頭。
“在今早的戰(zhàn)斗過后,六大社供奉的神明大人們,無論怎樣都聯(lián)系不上了。恐怕,祂們都與禍津神大人的渦流一起離去了吶。”
想來也是。命運王的干涉隨著虛光之龍的死亡而消失了,由祂而生的神明自然也無法在此久留。
他回想著那些神秘的生靈,想到祂們不再這島上存在了,也莫名覺得有些寂寞。
“不過,像迷走神大人那樣的普通匿神似乎都還在,花姐……也就是大國主大人也還好好的。”理奈補充道,“現(xiàn)在,筑紫島的大家也忙個不停呢。”
這話語讓超能力者好受了點。要是零島真連一個奇奇怪怪的神鬼都沒了,他反倒覺得不適應(yīng)了。
公孫策抬起頭來,將注意力集中在雙眼中。這一回任他怎樣注視,也再沒有看到那金灰色的渦流了。
“命運的渦流不在了啊。”超能力者嘆道。
“但禍津神大人的道理一直都在的吶。”理奈認(rèn)真地說,“諸行·無常,因果·報應(yīng)。哪怕沒有神明大人懸在天上,也要踏踏實實地與人為善才是。”
從今往后,再沒有王者在高空裁決一切了。零島會從此而變好嗎?還是說,在十年后,幾十年后,又會有命運的棄子在這座島嶼上嘶吼著復(fù)仇,又會有愚昧者因自身的罪孽而讓眾生陷入危機呢?
他不愿去想象這樣的未來,可數(shù)分鐘前目睹的混亂場景也不是虛假。葦原城的混亂景象提醒著他,或許對于無力的人類而言,被擁有絕對力量的神明照看著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好事……
可公孫策還是想要相信,相信這個島嶼在今日之后會變得更好,相信這些經(jīng)歷過災(zāi)難,親眼目睹過奇跡的人,會靠自己的雙腳走上正確的路。
“說得也是。”他笑著說,“大家都這樣想的話,事情總是會變好的。”
不遠(yuǎn)處,金發(fā)女孩拉著他無表情的鄰居過來了。卡爾黛西亞蠻不講理地抓走了時雨憐一,留下一句“你們慢慢聊我?guī)z一出去玩會!”就把幫他推輪椅的苦力搶走了。自告奮勇的綺羅本想接過這個重?fù)?dān),無奈又收到了情報操控的任務(wù),只得擺著哭哭臉和理奈跑路了。
于是,在眾人一擁而散的現(xiàn)在,大小姐默默接過了輪椅的把手。
不知為何,公孫策感到身后傳來了一股子寒氣。
好,好奇怪。
現(xiàn)在才四月份,為什么背后像是開著空調(diào)一樣冷……
“那個,大小姐。”公孫策膽戰(zhàn)心驚地說,“可否問下我是又在哪里惹您生氣了?”
“又把自己弄得破破爛爛。”
“說得好像我用了倉促制造的騎士系統(tǒng)一樣。”
嚇?biāo)懒耍∵以為又是因為和女性接觸而生氣!
公孫策在安心之余,也覺得很有些感動。這家伙真的在擔(dān)心他啊……
“明明不這樣拼命也是可以的。”大小姐認(rèn)真地說。
“我可不是在打義工,這次干活可是有報酬的。”公孫策在衣兜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張白紙與一個骰子,“你看!雖然這玩意看上去平平無奇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但這可是真真正正的神器!”
秦芊柏默默地注視著他。
怎么感覺這孩子的視線更冷了。好像在看著什么強撐著架子的可憐人一樣!
“好珍貴的報酬啊,真羨慕(棒讀)”
“有棒讀的聲調(diào)就夠了不用把括號和棒讀專門念出來!”
“結(jié)果,阿策還是在無償勞動。”
比起最終的寶藏,旅途本身才是最有價值的!
有點想用這種王道的場面話反駁了,但一定會被吐槽。
“不不不,好歹這次也是公款出差,我也算出來玩了一次,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超能力者打開手提箱,在雜物中翻找了半天,拿出了一個小物件。“看。”
“?”大小姐歪頭。
公孫策手里握著一個奇奇怪怪的小玩偶,這東西有著扁平的嘴與粗短的四肢,看上去憨態(tài)可掬。
“你看,小鴨嘴獸的玩偶。”
秦芊柏湊近了看了一陣,說:“好可愛。”
看了這么久才下結(jié)論我從臉上完全看不出你是喜歡還是討厭啊!
“之前吃蓋飯送的便宜玩偶,我感覺你會喜歡就留著了。”公孫策把玩偶遞出,“送你咯。”
秦芊柏接過玩偶,捏了捏小鴨嘴獸的嘴巴。
“阿策竟然知道給媽媽帶禮物了,媽媽好開心……”
“別這樣,你完全不適合這種角色吧!”公孫策慘叫道,“感知不到一絲一毫的母性,適合你的是小巷冷面殺手或者雇傭兵殺人狂類型啊!”
“你看你看,這是能把骨頭一節(jié)節(jié)敲碎的冷面手刀。”
在冷面暴力狂的脅迫下,超能力者恥辱地低下頭顱,說出違心之語。
“大小姐你還是很有發(fā)展空間的。”
秦芊柏珍視地收起玩偶,摸著鄰居的頭發(fā)。
“真乖真乖。”
“我的人權(quán)在哪里啊……”
“在于我沒有收費。”
什么時候摸頭都是要收費的服務(wù)了?就算是美少女也不能這么過分!你也被葦原城這個資本魔窟侵染了,秦芊柏。
“好過分啊……”
公孫策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鄰居聊著。午間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渾身暖洋洋的。
疲憊感與溫暖的感觸一并襲來了,聊著聊著,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而后公孫策嘟囔著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
當(dāng)青年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
這一次他沒有做任何夢,也沒再遇到奇奇怪怪的人。睡醒的公孫策感到舒服了許多,也又覺得腹中空空。
“有吃的嗎?”公孫策下意識地問道。
“正餐等他們打包回來咯,你急著吃這里有蘋果。”
“麻煩幫我削皮。”
“才不要,自己用超能力去做。”
一個紅蘋果被拋了過來,超能力者用念動力接住。他用念動力飛快地去皮,咬了一口蘋果,轉(zhuǎn)頭看向床邊。
時雨零坐在奧莉安娜曾在的那張凳子上,皎潔的月光從窗邊灑落,給她的黑發(fā)披上了一層光亮的紗。
“……”公孫策默默將視線收了回來,把頭扭到一邊。
“搞什么啊你這不干不脆的舉動。”
“我在害羞。剛剛差點把‘好漂亮’說出口,好不容易才忍住。”
“哎哎哎哎?!”時雨零劇烈地咳嗽起來,“你,你,以為這種話對如今已至創(chuàng)界境界的我時雨零會有效果嗎!”
“果然時雨小姐很漂亮啊。”
“給我住口你這色情大學(xué)生!”
時雨零紅著臉掐了過來。公孫策掙扎著喊道:“這點簡簡單單的恭敬話都會臉紅你這社會人的防御也好低!承認(rèn)吧這回是我贏了!”
“誰要跟你分這種意義不明的勝負(fù)啊!”
“從剛見面的時候就開始了!你明明就很享受這個過程不是嗎?”
“才·沒·有!”
“還在嘴硬。”
嘴硬女獵人一把搶過他的蘋果,怒氣沖沖地啃了一口。
公孫策干著張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小姐,我……”
“你有什么意見嗎?”
在搭檔極具威脅性的注視下,某人無奈投降了。
“你開心就好……說來白天你去哪了?”
時雨零傲慢地仰著頭。
“我現(xiàn)在是創(chuàng)界法使了,是在全世界也數(shù)得上號的大人物。在你們打打鬧鬧的時候,時雨大人我可是在忙于大人的應(yīng)酬呢。”
公孫策了然地點頭。
“懂了,人太多不適應(yīng)趕緊先撤了。”
“給我閉嘴啦!”
在女獵人再次以指甲對他下毒手之前,公孫策趕忙問道:“成為創(chuàng)界的感覺如何?”
“……很難形容。”
時雨零收回魔爪,嘗試描述著她的感受。
“在顯現(xiàn)的時候,我以為創(chuàng)界的心靈與顯現(xiàn)之間就像海洋與水滴的差距一樣大……但當(dāng)我真正進入這個境界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以前的猜測是完全錯誤的。我感到自己的心靈無限地延伸著,像是真正成為了無所不能的生命。”
“我清楚地知曉我能做到多少事情,并理解我還將能得到多少力量。與無限的心靈相比,肉體顯得像一個脆弱的囚牢……束縛著這一切的囚籠……”
她說著這些話語,眼中的神情陶醉又恍惚,令公孫策心中不禁生出擔(dān)憂之情,害怕眼前的女子真的如她所說一般舍棄了肉體,成為某種異樣的生命。
“可是,心里還是留下了一些不能變動的東西。那就像是為自身賦予的束縛,也像是與這個世界之間的聯(lián)系……即使脆弱,單薄,也不能舍棄,因為它是我仍能存在于此的理由。”
公孫策安心地說道:“嚇?biāo)牢遥阏f得自己像要以身合道一樣。”
“啊啦,在擔(dān)心我?”時雨零壞笑。
“當(dāng)然會擔(dān)心你啊,我們可是……”公孫策下意識說著。說到一半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該說什么呢?
朋友?他與這個女人之間的關(guān)系復(fù)雜得不像是一般的朋友那樣。戀人?怎么可能,就算偶爾打打擦邊球,時雨零對他也絕對沒這個意思。勁敵?那就更奇怪了,說到底他們也沒爭過什么東西……
時雨零將手搭在椅背上,笑著說:“繼續(xù)說啊~我們可是什么?”
“搭檔啊搭檔!是搭檔才不能看著你陷入危機的。”
“大姐姐好傷心,當(dāng)年說著愛我喜歡我到了這個時候又翻臉不認(rèn)人了。”
“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事了嗎!”公孫策爭辯道,“再說類似的話你也說過,喜歡我之類的!再這樣的話我也翻舊賬!”
“啊啦,你還想聽?”
時雨零撐著床單湊了過去。以近乎緊貼著青年的距離,她壞笑著說道:“我喜歡你的性格,我也喜歡青澀的正義少年……”
糟,糟了。
心跳加快了。臉好燙。就算知道她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也不由自主地會向奇怪的方面想!
時雨零的面龐越來越近了,她的眼中像是帶著魔力,讓人移不開目光……想要接近……
“如何,滿足了嗎?還是說,你想聽更進一步的話語呢?”
“啊啊你這惡女!”超能力者閉目大喊道,“我投降!這把我認(rèn)栽了!”
“哈哈哈哈哈!想勝過大姐姐我你還早幾百年呢~”
時雨零壞笑著拍向他的肩膀。公孫策眼前的場景霎時間一變,他們從病房里來到了房頂上,月亮在葦原城的夜色中顯得略有些淡薄。
時雨零挨著他坐下,與他一起望著天空。
“有沒有感覺很后悔啊?幾天前有機會用項圈對我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哦,現(xiàn)在可是沒可能了。”
公孫策撓了撓頭發(fā),坦誠地說:“要說一刻都沒有過類似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去做的。”
“所以你才是天真的小男孩。”
時雨零坐得靠近了,正當(dāng)青年打算提醒距離的時候,他的肩上傳來了重量感。
黑色的秀發(fā)流過他的身前,女子將頭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倚靠在他的身側(cè)。
“好啦,讓我靠一下。”
公孫策默默掐滅了用念動力的念頭,靜靜在屋頂上坐著。
“真是的……”他聽見女子無奈的嘆息,“本來想著,在大瀑布那里就已經(jīng)還完了,之后再也不欠你什么了。結(jié)果最后還是靠你的幫助才到了創(chuàng)界,這不是又欠了一大筆債嗎。”
“這種事情不算的。”
“算的,你這可惡的家伙,一生都還不清了。”時雨零懶洋洋地說,“而且你啊,這種時候該干什么都不知道嗎?肩膀很冷哦。”
“不是,我感覺這不太……”
“吵死了快點。”
公孫策尷尬地伸出手去,抱住她的肩膀。他感覺自己的臉一定紅了,為了防止時雨零說奇奇怪怪的話,他趕緊談起其他事情。
“現(xiàn)在零島這邊也算真正了結(jié)了,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總之先跟你們回蒼穹之都……之后準(zhǔn)備準(zhǔn)備,就出去做夢想已久的環(huán)球旅行!”時雨零的聲音立馬有了活力,“你說帝國與合眾國先去哪比較好?”
“合眾國我又沒去過我肯定向你推薦帝國。”公孫策說,“歷史悠久風(fēng)景名勝多吃的也好,不比烏斯特斯的炸雞薯條強一百倍。”
“合眾國光特色地貌都有51種哎!我?guī)е鄼C隨便一站就能拍一大堆照片上傳到旅游博客上。”
“旅行又不是光為了拍照。”公孫策聳了聳肩,側(cè)過頭去,“反正你時間充裕想去哪就去哪咯……”
時雨零正看著他的側(cè)顏,女子的微笑不像平時那樣冷厲了,也看不到捉弄他時的惡趣味,而帶著幾分天真與溫柔……像是幼小時的少女,又像是真正值得依靠的搭檔,美麗而堅強。
“我會給你帶紀(jì)念品的。”她笑著說,“等逛累了就去你家休息,跟你講旅途中的見聞。”
“真的?好期待。”
“然后終有一天,等你能自由離開蒼穹之都的時候……”她伸出小拇指,“我們一起去旅行。”
這時候再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的話,就連艾蘭迪婭也要皺眉叱責(zé)他了。
因而公孫策一同伸出手指,和她拉鉤。
“一言為定咯。”
時雨零像個孩子一樣拽了他兩下,松開手,從屋頂上站起。
“啊,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幫忙。”
終于能誠實地說出“拜托幫忙”這個詞了。真不容易啊。
“有困難盡管說。”
“你知道的,創(chuàng)界法使們往往都有個響亮的名頭……”時雨零掰著手指說,“天極、暝客、斷罪之槍、赤法師……總之得有個代稱,這是大人物的標(biāo)志!”
不就江湖上的外號嘛。
公孫策推了下眼鏡:“你別告訴我……”
“就是這樣~”時雨零背起雙手,低頭望著他,“我在你的幫助下才能創(chuàng)界,這個代稱就拜托你起了!”
“別把起名字這種艱難任務(wù)交給我啊!”
“說好了一直都會幫我的,不準(zhǔn)反悔~”
于是乎公孫策望著天上的月亮,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
“說到你的創(chuàng)界就是黑夜下自由的夢幻國,而你是零島出身……我記得這邊的神明都是叫做XXX命或者XXX尊的。”
“所以?”
“幻月尊,這個名稱如何?”
時雨零拍手笑道:“我喜歡這個稱呼!以后的新人一聽稱號以為我是幻術(shù)系,就會在戰(zhàn)斗中吃上大虧了。”
“居然是從實用主義的角度評價!”
“名字也挺好聽的嘛~”
黑發(fā)女子不知從哪掏出來兩罐啤酒,丟給了搭檔一罐。
她扯開易拉罐,問道:“敬什么?”
“……”
公孫策看著她的容顏,一時間真有些恍惚。他見過幼小的時雨零,絕望的時雨零,天真的時雨零,癲狂的時雨零……看著她從自戀的惡者蛻變,成為了自由的追夢者……
而在女子向他舉杯時,他才發(fā)覺那一切都成了過往。無論是命運的苦難、時雨亙彌的束縛、還是她一度偏執(zhí)的內(nèi)心,都已盡數(shù)被她化作了腳下的基石。
時雨零真正自由了,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現(xiàn)在的女子感到高興。
現(xiàn)在不應(yīng)再提起過往,舉杯相慶的應(yīng)是她熱愛的事物,她得到的寶物。公孫策拉開啤酒罐,說道:“敬夢與未來。”
“嗯,敬夢與未來!”
在皎潔的月光下,無常法使與超能力者將酒瓶相碰。他們慶賀著一時的成功,遙望著不遠(yuǎn)的未來。
誠然,未來將有苦難,道路定有險阻。命運總無法一帆風(fēng)順,但他們并無一絲畏懼……
因為自由之夢,永在心中。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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