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落雨如刀（7）
最新網(wǎng)址：www.ibiquges.info “嗨，杰戈。好久不見了！”
瑟薇絲驚喜地揮手，杰戈表現(xiàn)得同樣很驚喜：“瑟薇絲！沒想到他們說的外援是你，新衣服不錯�。 �
老相識們親切地擁抱彼此，一旁的時雨零像個考試前夜臨時沖刺的考生一樣飛速翻著童話，在看書時不忘忙里偷閑八卦上一句：“你們以前認識？”
“我們曾經(jīng)是旅游的搭檔。”杰戈笑得很燦爛，“那著實是段難忘的日子，我們一塊兒在森林里風餐露宿也一起逃過黑幫的追殺。她是個有魔力的女人，你不知不覺就會和她熟悉起來�！�
“我們游俠就靠人脈吃飯，我這行業(yè)魁首沒點社交魅力怎么混�。俊鄙苯z相當驕傲。
杰戈兩手一攤：“你當然魅力十足，你身邊從不缺帥哥美女。”
“拜托，你也很帥，杰戈。”瑟薇絲用胳膊搭著他的肩膀，“說來你這種年輕有為的好好先生升職該很快吧？什么重大惡劣犯讓你親自來了？”
“我建議你別過問詳細，你聽了會吐。”杰戈敲敲腰間的手槍，“一會幫忙停個雨，剩下的交給我們�！�
“聽你的，帥哥�！�
杰戈轉(zhuǎn)身，斂去面上的笑容。秦芊柏正無聲保養(yǎng)著長刀，他走到女孩身前，低聲說：“秦小姐，戰(zhàn)斗開始后恐怕局勢混亂，我擔憂敵人暗中突襲。我知曉你直覺敏銳，還想請你幫忙照看好她�！�
“交給我吧�！鼻剀钒攸c頭。
杰戈安下心來，走到防護罩邊緣，看向夜幕。
狂暴的刃雨在大地上肆虐，雨水沖刷著看不清模樣的房屋，人們站立在金色的防護罩內(nèi)，等候著即將掀起的波浪。
如今是夜間八點三十分，商量完作戰(zhàn)計劃的眾人來到了水盾城的地上部分，十二位全副武裝的特工在防護罩周圍圍成一圈，拂曉騎士正在地上畫著白色的陣法。公孫策躺在一張折疊床上面容安詳?shù)厮�，一根根血色的鎖鏈從他的體內(nèi)延伸而出。鎖鏈盡頭的手里劍穿越大地投入了地下城的各個角落，像陷阱的觸發(fā)絲線般緊緊繃著，等待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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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下的都市內(nèi)，傲慢魔偶正在頹廢的酒吧街中行走。她對劣質(zhì)的酒與猥俗的節(jié)目沒有興趣，使她側(cè)目的是那些若實若幻的手里劍與鎖鏈。她遠遠站著，不嘗試靠近，僅用自己的目光打量。
“結(jié)合地下城的特殊環(huán)境，運用得到強化的蛛網(wǎng)模因與鎖鏈本身的性質(zhì)構(gòu)造術(shù)式。在地下出手就會被直接擒住啊……”傲慢魔偶自言自語，“即使有那些大人物的指導，他的成長速度也太過驚人了。團長你可要盡快采取措施啊，不然我們這些小演員會心急的。”
傲慢魔偶閉上眼睛，小心謹慎地沿著斯凱德留下的內(nèi)部通路接近噩夢。她只在那養(yǎng)殖場般的夢境旁靜立，未有親身接近。她不屑地俯視著那團污濁骯臟的養(yǎng)殖場，從指尖投下一點夢幻般的紫光。
“資源還算充足，開始驗收�！�
傲慢魔偶輕點手指，紫光落入噩夢，引發(fā)山呼海嘯般的激烈反饋。驚懼的惡意在她的意志下凝聚為一個個不祥的形體，隨著傲慢魔偶的調(diào)動來到地上。
暴雨中有無數(shù)魔怪顯出形體，恐懼的力量依托刃雨，自夢中來到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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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芊柏，犯人真會主動襲擊嗎？”綺羅小聲問道。
“我想他會�！鼻剀钒夭潦弥f華的刀鋒，“犯人是個虛榮且好勝的人，他敢偷襲艾蘭迪婭，還敢主動襲擊時雨零。這樣的人是不甘心在失敗后灰溜溜逃跑的，他的攻擊會變本加厲，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取得勝利以滿足自己的扭曲心理。”
“秦芊柏你突然顯得好有智慧……”
“我不懂得推理，但我理解人的性格。”秦芊柏持刀站起，“做好準備，來了�！�
綺羅第一時間檢查地下城的情況，可獨想印與電子設(shè)備的監(jiān)控均顯示一切正常。她看向雨幕，信息能力帶來的敏銳感知令她察覺到了真實。暴雨之中有人形的黑影浮現(xiàn)，一個可怖丑惡的生命從雨幕中走出！
那是個頭戴風帽的高瘦男子，他的皮膚上滿是黃綠色的霉菌，腐敗的臉上沒有一塊好肉，他沒有雙手，從袖管中伸出的是兩把銹跡斑斑的剪刀。這男人的出現(xiàn)只不過是一個開始，重疊的腳步聲在雨中響起，一個又一個黑影在男人身后浮現(xiàn)。那其中有身穿囚服的死刑犯，有打扮惡俗的小丑，有形貌丑陋的蟲怪，有皮膚慘白的老者……
綺羅不由得屏住呼吸，敏銳的感知讓她毛骨悚然。眼前所見的一切宛如最深沉的噩夢在現(xiàn)實中具現(xiàn)，這些怪物們的存在生來就會讓人們的精神受到?jīng)_擊。犯人根本沒打算在地下城打游擊戰(zhàn)，他以近乎挑釁的方式發(fā)起了正面戰(zhàn)場上的突襲！
“沒有找到載具或疑似本體的存在，怪物群疑似直接生成。”綺羅趕忙匯報狀況，“各位戰(zhàn)斗時小心精神——”
刺耳的尖嘯打斷了女孩的匯報，為首的剪刀怪人在雨中躍起，以刀鋒直指防護罩的中心。它的速度快得驚人，以奇兵發(fā)起的勢大力沉的一擊更足以撕裂鋼鐵。它要趁公孫策入夢的脆弱時機發(fā)起攻擊，阻攔其在夢境中的行動。
可他的剪刀未能觸碰任何事物，它甚至沒來得及從高空中落下。一道火紅色的光芒洞穿了它的頭顱，熾熱的光火在剎那間將怪人完全融化。蟲怪與死刑犯怪笑著沖來，身穿紅衣的男人自防護結(jié)界內(nèi)躍出，手持雙槍迎上惡性之敵。他閃身避過蟲怪的利爪，以手肘痛擊其防護薄弱的心口，在肘擊的同時扣動扳機，以子彈射穿死刑犯的頭顱。
蟲怪因痛擊退后，死刑犯的無頭軀體在雨中晃蕩，杰戈一記側(cè)踢擊中其腰部，飛起的尸身如巨石般撞向蟲怪，將它們一同轟入怪物們的集群當中。杰戈并攏雙槍同時扣動扳機，金紅色的火焰自槍口迸射，磅礴的力量將怪群連同刀鋒般的雨幕一同蒸發(fā)！
第一批怪物燒得連渣都未剩下，僅剩一只肥壯如豬的丑陋生物還在火焰中掙扎。刃雨一滴滴打向男人冷硬的面龐，在中途就被他身側(cè)的高溫蒸發(fā)。杰戈將那巨大的魔鬼踹倒在地，將手槍生生砸入它的頭顱，面無表情地扣動扳機。
沖天而起的火光好似火山在雨中爆發(fā)，彈藥爆炸的轟響在怪物的哀鳴中不斷響起，像一聲聲重錘打在人們的心頭。終于怪物完全燒成了灰燼，杰戈將雙臂交叉為十字，發(fā)出低沉而憤怒的吼聲。
“阿門�！�
“阿門！阿門！阿門！”十二位紅衣特工齊聲應和，舉起銀色的十字架沖入雨幕，和新一批出現(xiàn)的魔物做殊死拼殺。綺羅干張著嘴，她還沒說完剛剛的匯報：“小心精神污染……”
小心個鬼啊？這幫信仰虔誠如鋼鐵頂著刀子雨殺惡靈的猛男像是會怕什么勞什子精神污染的人嗎？只怕對面的鬼怪們有靈也要鬼哭狼嚎地喊“小心教會”吧！現(xiàn)在她心里一點恐懼的影子都沒了，這就像零島恐怖片片場誤入了一打惡魔獵人帶隊的還是個做過不知道多少次改造手術(shù)的星際戰(zhàn)士，圍觀的一般市民負責給叔叔們加油打氣就是了還怕什么鬼哦！
秦芊柏一下沒找著出手的機會，悶悶道：“杰戈先生是這種性格的人嗎？”
“他以前脾氣比這火爆多了�！鄙苯z幸災樂禍地說，“他剛剛不是提了嘴被黑幫追殺嗎，那次我倆遇見黑道少爺勾結(jié)當?shù)毓饭購姄屆衽�，他把狗官和少爺一塊打包燒成了灰，我?guī)兔车牟窕��！?br />
“……后來呢？”
“后來我們被黑幫追了足足半個月，然后找機會打反包圍把黑幫一鍋端了，神清氣爽�！鄙苯z說，“說來這小子現(xiàn)在官這么大了？那幫伙計是特工里的精銳裁決者吧，尋常見不著他們出手的�！�
“德魯蘇斯先生現(xiàn)在是教會的紅衣總督�！卑m迪婭告訴她，“他負責管理特工機構(gòu)與秘銀支柱的武備，是所有特工的首領(lǐng)。”
瑟薇絲著實愣了一下，抬手撓著后腦勺。
“嚯……他都當上特工頭子了，這么快啊……”
忽然之間，能說善道的游俠似是不知該說什么了，她垂下目光看向沉睡的公孫策，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等他睡醒就行了？”
“敵人的真身還藏在暗處�！狈鲿则T士點頭，“我們等待策的回復。”
剛畫好不久的法陣散發(fā)著白色的光芒，時雨零仍在翻著童話書，沉睡的公孫策面容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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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實中的時間流速與夢境中并不一致，在此時公孫策的體感看來，他才剛?cè)雺舨坏綆酌腌�。這一次的噩夢與昨夜的污穢童話全然不同，展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散發(fā)著酒臭與垃圾味的骯臟街道。老舊路燈的光時明時暗，一張被撕破的報紙被風卷著來到他的腳下。蘇佩比亞時報，2006年8月第三期。
“呵�！惫珜O策嗤笑，“就知道是這一套。”
他一腳將報紙?zhí)唢w，快步走入巷道。黑暗深處有孩童的哭聲響起，一個小男孩哭泣著跑向小巷出口，手握小刀的惡棍狂笑著追逐他。
“我要——”
公孫策一腳踹向男人的襠部，還未說完的恐嚇變化成一聲很有些搞笑的慘叫。他抓著男人的腦袋，將其直接砸進墻里，而后蹲下身來對驚呆了的小男孩微笑。
“見過這個嗎？”公孫策變出一個白色的小玩具，塞進男孩手里。小男孩望了玩具一陣，眼神由迷茫變作驚喜。
“我記得這個！”他高興地喊道，“我才在電視里看過它！”
“好，別把這個忘了，跟著哥哥走�！�
公孫策領(lǐng)著小男孩在曾經(jīng)王都的街頭奔走，救出一個又一個被殺人鬼糾纏的孩子。他不可避免地接受了這夢境中的信息，那些未被他看穿的迷霧，在涂鴉墻上流傳的連續(xù)殺人案的通報，垃圾箱里露出的人類的肢體……公孫策未對這一切做出任何反應，僅是不斷尋找孩童將他們帶在一起，給每人的手里塞一個白色的小玩具。
驚懼噩夢本身就是限制他發(fā)揮的客場，隱藏在環(huán)境中的模因攻擊更不斷削弱著他的力量。公孫策知道自踏入夢境的一刻他就已經(jīng)受到攻擊了，他想要嘶吼，想要咆哮，想將這一切統(tǒng)統(tǒng)撕碎掉。他盡力控制住即將失控的情緒，不讓自己耗費力量，僅用格斗術(shù)應付襲來的敵人。
他帶著孩子們走出了王國的東區(qū)，迎接他們的是灰白色的迷霧，有高挑的綠發(fā)女子站在霧中，發(fā)出詭異的笑。
“你又來了，公孫策。”夢境中的克麗基聳動著肩膀，“可你知道嗎？這一次你也來遲了，就像四年前一樣——”
公孫策管都沒管那惡意的形象，他揮拳擊向大地，帶著怒火咆哮道：“出來吧，不敗的鋼之巨神�。 �
“……？”
虛弱的念動力擾亂迷霧，模擬出地動山搖的威勢，一個巨大的白質(zhì)模型飛速生成，屹立在驚呼的孩子們的前方。此刻的公孫策已陷入虛弱，這白質(zhì)機器人不過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可被救出的孩子們紛紛瞪大了眼睛，舉起自己手中的玩具。
“是晚上看到的那個！”“和怪獸打架的那個……”“拯救莫頓王國的！”“保護城市的大英雄！”
“是重光！”最開始的小男孩興奮地高呼，“是機神重光！”
白質(zhì)機神的身上正被逐漸添上一個個活靈活現(xiàn)的“細節(jié)”，它的體表隨著孩子們的呼喚發(fā)出陣陣金光。公孫策雙手抱胸立于人群之前，發(fā)出陰森的冷笑。
“我曾經(jīng)聽大哥說過，夢這種東西啊，到頭來還是要依據(jù)現(xiàn)實的認知而存在的。即使是原版的靈獄界也無法具現(xiàn)出現(xiàn)實中沒有體會過的感觸，何況是你這用夢境拼湊的劣質(zhì)品？
你是用自己的力量覆蓋了孩子們的認知，才讓他們看到了自己從未想象過的低劣夢境。那么解法就很簡單了，只要壯大孩子們在另一方面的認知就可以了�！�
假克麗基變回驚悚懼魔的模樣，那慘白面具下的眼中帶上了濃郁的憤怒�！澳恪�！”對夢境了解極深的他頓時明白了公孫策的手段，這是從根基上破壞噩夢的，釜底抽薪的一擊。
“所以！”公孫策抬起右臂，伸手指向天空，“我讓他們在今晚睡覺之前，看了足足兩個小時我親手剪的蒼穹英雄紀錄片！給我看好了，這就是愛與勇氣的力量�。 �
在入睡前被術(shù)式強調(diào)的記憶在孩子們的心中接連浮現(xiàn)而出，還未來得及淡去的印象轉(zhuǎn)化為夢境中清晰可見的力量。白質(zhì)機神已不再是純粹的白色，現(xiàn)在的他擁有黑鐵般的四肢與黃金色的鎧甲，正如現(xiàn)實中真正存在的機神一樣。
重光曾經(jīng)在眾人的齊心協(xié)力下親手斬殺幽冥之龍，它就是一切噩夢幻覺與虛妄的絕對克星！
“不知所謂的混賬！”
驚悚懼魔陷入了狂怒，他根本未曾想到魔人會用這種荒唐卻合理的破解手段。噩夢的力量正陷入空前的虛弱，情急之下他手持電鋸主動出擊，放棄攻心而要先攻擊魔人脆弱的本體以打斷機神術(shù)式。
可這次他的預估又一次錯了，魔人根本沒有回避，他任憑電鋸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公孫策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他一拳打出擊中驚悚懼魔的面具�！爸毓馊�！”白質(zhì)機神做出相同的動作，散發(fā)著光輝的右拳旋轉(zhuǎn)擊出，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撕破重重迷霧，貫穿噩夢。
驚悚懼魔從未做過對機神的對策，他擅長的力量中也壓根沒有能針對鋼鐵巨人的模因。現(xiàn)如今小孩們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再想凝聚恐懼根本是無稽之談。他如昨夜那邊化作液體散去，留下陰狠的遺言：“下個噩夢再見�！�
夢中的機神光芒四射，公孫策的臉色卻慘白無比。那一擊令他受到了相當?shù)膫Γ藭r卻還在笑，那是自信十足的笑容。他令孩子們脫離噩夢，自己也從夢中醒來。顧不得解釋情況，公孫策結(jié)出新開發(fā)的印契，令右臂變化為義體大炮，發(fā)出大喝。
“苦孽印·應業(yè)魔流！”
血紅色的魔流帶著復仇的怒火沒入雨中，一旁的時雨零放下童話，緊緊追逐著光流。
這就是真正的計劃了。如果敵人善于隱匿藏身無處可尋，就用必定命中的攻擊找到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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