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疑云重重
實音之州,音幕城。
“殺殺殺!沒用的廢物,低等的生物,給我統(tǒng)統(tǒng)死在我這紫色爆破之下吧!”
“啊哈哈哈!憐一你看到?jīng)]有,世界在火中燃燒!”
二號機與三號機屹立于都市中央好似特攝劇中毀滅世界的反派,兩位興奮至極的女駕駛員在駕駛艙中大笑連連。地上的巴德曼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心說老子混這么多年黑道還比不上你們兩個娘們像惡人。
圍繞實音之州首府的激戰(zhàn)已分出了勝負,三體機神的全力馳援令勝負的天平以絕對優(yōu)勢傾斜。在三號機絕影釋放的黑羽機群輔助下,紫色爆破總能以最快速度找出并毀滅潛藏在都市內(nèi)的魔靈,而憑龍機與常龍軀早在戰(zhàn)斗開始后不久就被二號機琉炎盡數(shù)銷毀。
三位演員攜手完成的術(shù)式在一邊倒的蠻力壓制下也終于無力破碎,代表墮落的黑星重新變回傲慢魔偶,逐漸分離的三片導劇創(chuàng)界中,傳出司徒弈淡漠的聲音。
“此番斗法,騎士更勝一籌。來日方長,你我后會有期。”
瘦高的白色鬼影再度現(xiàn)于天際,長袖一抖就要將三位演員盡數(shù)收了去。一直閉目昏迷的艾蘭迪婭忽然醒覺,向眾人發(fā)出指令:“加西亞先生,將所有的幸運贈與時雨先生。時雨先生,做交易阻止司徒弈的行動!”
約翰的反應極為迅速,多年混跡黑道的他早已適應隨機應變。三十片幸運之羽齊數(shù)飛起,沒入時雨憐一的軀體中。西服青年緊握卡爾黛西亞的雙手,那幸運的力量化作了曾在兩人間浮現(xiàn)的因緣之線,使得咒天平的交易范圍擴大到機神全體,讓他得以用創(chuàng)界級的規(guī)模進行交易。
“代價是人造機神·琉炎一周內(nèi)無法行動,回報是阻止司徒弈的虛影干涉1秒!”
天平傾斜,交易完成。司徒弈的虛影動作頓時一停,新的指令在交易過程中便已下達:“啟明星號的各位全力出擊,目標是驚悚懼魔與傲慢魔偶。”
無需分配具體職責,在戰(zhàn)斗中有所磨合的姑娘們已理解了騎士的打算。時雨零射出一道粉紅色的虛幻之箭,那箭矢不偏不倚地射入驚悚懼魔與傲慢魔偶之間。猶如巨型氣球的彩色音符自箭矢落地處飄出,綺羅的歌聲從中傳來,令兩位演員的面色一滯。這是“夢幻”權(quán)能與“實音”歌聲配合完成的術(shù)式,以自由的童話之夢殺傷司徒弈那滿懷惡意的導劇創(chuàng)界,從而喚醒演員們的自我。
“秦芊柏!”
時雨零在射箭的同時拍向秦芊柏的肩膀,夢幻國將女孩的時間減緩到了極限。對此刻的秦芊柏而言,一秒好似永恒般漫長。她不上前突擊,只在原地靜靜站著,睜眼去“看”。
她想起了那把黃昏色的刀,想起了幼年時刀客的話語。
世間的一切都可以斬斷。詛咒,術(shù)式,神通……那都是可以斬下的,只要你能“看”到它們的痕跡。
我能捕捉到那份痕跡嗎?秦芊柏問自己。
秦芊柏不知道,她僅是盡力去看,將自己的精神集中到極限,讓血液的流淌慢如冰封,軀體靜止如同僵死。本就靜止的世界隨著她的靜謐而逐漸失去了顏色,在抵達極靜的一刻她恍惚間“望”到了,不知多高多遠的天上垂下灰白色的線條,好似舞臺劇上操控傀儡的絲線。
她暴起,拔刀,玉面羅剎的虛影隨之揮臂,凌厲的刀光抹去那道不詳?shù)幕野祝?br />
時間的流速在這一刻恢復正常,真實的世界中響起極細的一聲鋒鳴,好似風聲凝聚成了一把細而薄的長刀。傲慢魔偶如斷了線的傀儡般向地上落去,月光下女武者的身姿縹緲如仙。她的墨刀在第二次劈斬的時刻就已碎了,無形的斬擊擦過驚悚懼魔的脖頸,將獅首的邪魔斬殺為無數(shù)碎片。
“云瓔瑯,炸!”
云瓔瑯幾乎是全靠條件反射發(fā)動了能力,那道細到極點的鋒鳴膨脹為煙,隨后驚天動地的爆破將企圖復生的驚悚懼魔完全淹沒。司徒弈的長袖只收走了歡愉魔徒,他惱怒尖叫的聲音讓秦芊柏想起了幼年時的過往。
“荒唐!荒謬!武者果真不可理喻,一家上下均是狂魔!”
“團長,怒火傷身啊……”歡愉魔徒寬言道。
“走了一個叔叔,又來一個侄女,這戲到底該怎樣唱了!”司徒弈揮袖掩面,憤憤道,“罷了,罷了,不與你們一番計較。且回城中筆耕不輟,靜待下次好戲開場!”
白袍虛影留下這句話便散去了,戰(zhàn)場中頓時一片寂靜,只有風吹著碎石發(fā)出沙沙的動靜。
良久后巴德曼喘了一大口氣:“他媽的,總算走了!”
通訊頻道中響起一片松氣的動靜。司徒弈虛影現(xiàn)身時毫無威嚴,可那存在本身的規(guī)模就快要讓他們的心臟停跳。巴德曼忙里偷閑操控機神的系統(tǒng),將戰(zhàn)斗中用能力留存下的數(shù)據(jù)豐富鞏固,作為“歡愉魔徒”的檔案歸納。他不知道拂曉騎士是否還有什么后備計劃,他只知道倘若司徒弈真要開戰(zhàn),那在場的諸位只怕活不下幾個來。
“我的天啊這次出外勤怎么這么大場面……”卡爾黛西亞趴在時雨憐一的背上,使勁喘著粗氣,“小芊那傻逼是誰啊,他認識你?”
秦芊柏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言語中有些淡淡的懷念。
“他是我叔叔的朋友。”秦芊柏說,“我小時候他常給我講故事聽。”
·
音幕城,市中心。
“4隊5隊搜索居民區(qū),調(diào)查是否有遺失平民需要救助,123隊掩護公孫先生與市中主力匯合!”
杰戈緊張地發(fā)布著一條條指令,三秒鐘前戰(zhàn)場方向來了消息說戰(zhàn)斗暫告段落,瑟薇絲便拉著公孫策去和大部隊匯合。雖說眼下音幕市的魔靈已被清理了數(shù)次,但龐大的基數(shù)下難保還有未死的漏網(wǎng)之魚。他將教會部隊派去市中各處重要設(shè)施,自己則領(lǐng)著隨身的裁決者們踏入了“北大陸實音傳媒公司”的總部。
這座被視為卡拉什家族本部的大廈如今正在烈火中燃燒,遍布全城的激戰(zhàn)讓繁華區(qū)的摩天大樓成為了最先被波及的建筑。電梯早已無法用了,杰戈示意屬下們分頭去大廈各處搜索,自己獨自鉆入電梯井,沿著黑暗而悶熱的通道一路攀爬向上。
他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大廈的頂層,沉重的電梯門被杰戈一腳踹開。走廊中華貴的地毯被燒得不成樣子,墻壁坍塌近半,碎石與玻璃渣遍地都是。杰戈掩住口鼻猛得撲出,像團火焰般飛過走廊,他沖入卡拉什家主的辦公室,手中雙槍如炮彈般轟出!
“你來了,杰戈。”
杰戈的動作停了,金·卡拉什坐在半毀的辦公室中望著都市中的戰(zhàn)火,柏奧利在一旁冷冷瞧著他。紅衣總督緊繃著臉,他一言不發(fā),緩緩垂下槍口。
“我留到現(xiàn)在也是想見你一面。”金笑笑,“在教會那邊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了吧?趁現(xiàn)在一起走吧。德魯蘇斯家的年輕人們都很爭氣,你也沒什么可擔憂的了。”
杰戈將手槍又抬了起來,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
“走吧。”老男人的聲音低沉,“趁現(xiàn)在。”
“還在猶豫不決嗎?”金搖頭,“你是個戰(zhàn)士啊,杰戈。我這樣的商人可以做個來回搖擺的墻頭草,可三心二意的戰(zhàn)士是沒有人要的。你猶豫再久也終究要選擇一條路,選好了之后就一直向前走,不能回頭。”
杰戈一槍崩飛了殘余的玻璃,金拿出一張名片放在辦公桌上,哼著歌跳出了大樓。柏奧利在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冷笑道:“一個老男人婆媽成這樣,真白活了一把歲數(shù)!”
兩位家主都走了,杰戈仍舉著槍,久久無言。他沉悶地嘆了一聲,心想這樣就可以了。至少毀滅都市的危機緩解了,瑟薇絲沒事,年輕人們也都還在。至于往后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又有誰能說得清怎樣做才是真正的“正確”?那就連圣者也做不到啊……
他收起武器,打算向部下們宣布行動結(jié)束。然而此時杰戈忽然一驚,他扭頭望向都市西方。
一道亮銀色的光華正自空中落下,匯聚為身負羽翼的巨大人形!
·
半分鐘前,音幕城西側(cè)。
“是我的錯覺還是你小子又有點勁了?”瑟薇絲狐疑地說。
公孫策正不斷活動著雙手,他緊盯著高空中的白袍虛影,那眼神讓瑟薇絲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那甚至都無法稱之為殺意了,青年的模樣活像是屠夫正看著待宰殺的豬羊,只想著如何揮刀殺得快效率高。女游俠不得不使勁摁住公孫策的肩膀,她擔心虛弱的某人在此時跑出去拼命。
“我沒事。”公孫策深吸口氣,“遇見個仇人,等做好準備就去殺了他。”
瑟薇絲心說謝天謝地你丫現(xiàn)在還虛著,不然你們一打?qū)⑵饋韯e說這個城這個州只怕都要完蛋,到時候全場除了老娘都不知道能留下幾個活口……
她忽略了一個基本的邏輯問題,理論上全城都死光了她也不太可能有命,但瑟薇絲很自然地覺得自己肯定能活下來。她拍拍青年的肩膀,以一副年長者的口氣說道:“不管怎么說都得先照看好身邊人不是?你那紅顏知己整整一船呢犯不著為了仇敵不要命……”
“啊對對對……”
沒有營養(yǎng)的對話持續(xù)著,緊繃的氣氛逐漸松懈下來。瑟薇絲松了口氣,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身邊這家伙不管不顧起來比什么怪物巨龍都可怕。她隨意打量著周圍,火勢已在短時間內(nèi)被撲滅了,但樓房損毀相當嚴重,燈光大半都熄滅了。一盞路燈還奇跡般幸存著,一閃一閃的明暗交替中,淡紫色的光芒照亮一片黑色的衣角。
那是個幼小的男童,低著頭站在道路旁。是誰家孩子走丟了?但她又覺得不對,那男孩的身上沒有一點傷勢……城中戰(zhàn)火燃燒至今,怎會有無傷的普通孩童?
黑衣男童忽然抬頭,他的眼中一片木然,沒有一絲情感。與他對視的剎那間瑟薇絲的身軀陷入冰冷的僵硬,男童飛起,身姿快如陰影拂過大地。他的拳已經(jīng)到了,帶著霸道如君王的殺機!那拳頭將粉碎游俠的頭顱!
是隱律主的偷襲!司徒弈將他安排在了一切結(jié)束的時刻,安排在了所有人警備最低的時間點。他的目標是游俠瑟薇絲,而此時剛脫離戰(zhàn)場的眾人還未趕到,瑟薇絲的身邊僅有無力的公孫策,沒有人能救助游俠。
瑟薇絲完全愣了,她的精神根本不足以支撐思考的時間。然而男童的拳頭被攔住了,公孫策伸手將拳頭牢牢攥住,無形的威勢自他的身側(cè)爆發(fā),無力的青年一改頹勢,他的拳上燃起灰色的火焰!
“以為我想不到嗎,隱律主!”公孫策狂怒地大吼,“老子在四年之前,已經(jīng)吃過一次同樣的虧了!”
隱律主將拳一擺掙脫他的束縛,飛速退到街道一側(cè)。公孫策反手掏出一個華貴至極的金杯,污穢圣杯中的血酒此刻淡了一層。用同心玉作戰(zhàn)的他確實失去了力量,因此公孫策用污穢圣杯中的血毒作為涅炎的燃料。
這就是他的后手,也是這次作戰(zhàn)最后的底牌,主戰(zhàn)場交給綺羅防備,他留在瑟薇絲身旁就是為了靠幽冥之瞳防備那可能到來的突襲。公孫策分離投擲獨想印的手里劍,要以一己之力拖住隱律主直至援軍趕到。
但此時敵我雙方的動作同時一停,前所未有的浩大氣勢自兩人身后沖天而起,公孫策驚愕地轉(zhuǎn)頭,女游俠正痛苦地抱著腦袋,她的口中發(fā)出不成人言的嘶吼。
“隱律主……你,是……隱秘律法……!”
瑟薇絲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什么,一時之間有許多畫面穿過她的眼前,卻都模糊地看不清晰。她承受不住了,她覺得自己的身軀要炸開了,于是瑟薇絲仰頭高呼,一道銀光以所向披靡的氣勢落下,在她的面前凝聚為身負雙翼的巨大人形。
那人形的姿態(tài)就猶如圣典中的天使,他身穿樸素麻衣,頭頂純白光環(huán),他的軀體好似黃銅打造,身后負著十二只巨型的羽翼。公孫策的腦中掠過過去的畫面,他曾經(jīng)見過這個形象,在圣典的記載里,更在曾經(jīng)的戰(zhàn)斗中。那是四年前司徒弈曾經(jīng)召喚的“神祇”模因之一,統(tǒng)領(lǐng)天使的梅塔特隆!
“自動防衛(wèi)系統(tǒng)啟動。”
疑似梅塔特隆的人形發(fā)出無起伏的聲音,他一拳擊出打向交戰(zhàn)中的兩人,拳光浩蕩如銀色的大海。公孫策急忙收招向后退避,以涅炎抵御亮銀色力量的余波。
沒有任何建筑物在這一拳下受損,銀光一閃而過好似無形的幻覺。一擊過后天使化作淡薄的虛影消散,黑衣的隱律主也不知所蹤。瑟薇絲無聲昏倒在地,公孫策將她從地上扶起。
時雨零此時趕到他的身旁,望著天使消散的方位驚疑不定。
“我的天那又是什么玩意……你沒事吧?瑟薇絲怎樣?”
“都還活著。”公孫策說,“那是她喊出來的。”
“這地方真有夠離譜的。”時雨零驚嘆。她把昏迷的瑟薇絲先一步傳送走,仔細瞧了瞧公孫策確認他沒事,伸手掛在他脖子上。
“累死了……”
秦芊柏拽著綺羅跳來了,見狀不聲不響地往后背上一趴。“同上。”綺羅匆匆忙忙從側(cè)面撞過來,纏著某人的胳膊:“嗚啊啊我要嚇死了啦!”
公孫策身上掛著三個姑娘在原地搖搖擺擺,好似一顆不堪重負的圣誕樹:“喂公孫先生我也快散架了好嗎!你們注意下形象時雨君他們趕過來了都在笑啊!!”
“我也超累。”秦芊柏說,“阿策你真的單挑打贏了創(chuàng)界法使嗎?”
“理論上算是吧……”
蒼穹之都的援軍們紛紛趕到,望著公孫策的模樣不停發(fā)笑。艾蘭迪婭站在最后方,看上去仍有些虛弱。公孫策勉強向她眨眼。
“嘿,艾蘭迪婭!我們這把贏了嗎?”
“戰(zhàn)略目標全部達成。用你的話說,”艾蘭迪婭微笑,“這一次我們大獲全勝。”
公孫策欣喜地笑了起來,隨后姍姍來遲的疲勞感占據(jù)了大腦,他兩眼一閉,拖著姑娘們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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