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談
燭火微弱的晃動了一下。
和室的門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夜風穿過，帶來一絲涼意。
已經平靜了下來耀哉回過頭去。
“剛才耀哉哥哥好像沒有聽到我的敲門聲，所以我就擅自開門了，不好意思嘿嘿�！毙訅劾商匠霭腩w腦袋，對著耀哉小小的吐了吐舌頭，奶聲奶氣的說道：“母親大人說天色晚了，哥哥該去休息了�！�
“不要緊，我”
“母親大人說了，您要好好休息，才不會讓和希哥哥擔心！”
杏壽郎把油燈擱置在一旁，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拽起耀哉的袖子：“母親大人說不想讓和希哥哥擔心的話，我們首先就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如果讓他知道你這么晚不睡覺的話，他肯定自己也不能好好養(yǎng)病的。”
剛剛才熬過夜的耀哉一噎。
是了，明明已經承諾過不會再不顧忌自己的身體了，怎么這么快就忘了？如果讓和希知道，他又要生氣了吧。
沒有掙脫杏壽郎的手，耀哉俯身替和希掖了掖被子。
“走吧�！彼酒饋�，吹滅燈，主動牽著杏壽郎幾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二人穿過曲折的回廊。
煉獄宅不是很大，與耀哉想象中的“豪華”并不搭邊，偶遇到幾位下人也是安靜的屈身行禮，使得夜晚更加靜謐。
突然手上傳來一股握力。
耀哉低下頭：“怎么了？”
“唔姆”杏壽郎此時反倒憂心忡忡起來了：“和希哥哥沒事吧？”
許是過于安靜的夜晚讓杏壽郎聯(lián)想到了什么吧。
耀哉不自覺收緊了手。他笑得不太自然，也不知是安慰杏壽郎還是借機說服自己：“沒事哦，和�？墒呛軈柡Φ�。他啊，現(xiàn)在只是累了，等睡夠了就好啦�！�
“唔姆！是這樣的呀！”杏壽郎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小孩子的世界非常簡單，幾乎是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所以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答案。
心情從低谷又飛躍起來的杏壽郎肉眼可見的恢復了先前的模樣，他拉著耀哉小跑起來。
耀哉猝不及防踉蹌了一下：“杏壽郎，慢一點。”
杏壽郎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到了自己的臥房，先在榻榻米上打了個滾。
“耀哉哥哥快來！”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那個被褥，興奮之色溢于言表：“母親大人說了，杏壽郎已經是個男子漢了！所以今晚杏壽郎和耀哉哥哥一起睡！”
“我可以照顧好耀哉哥哥的！”
杏壽郎的活潑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耀哉被他的“豪言壯語”分散了些許注意力。
“哦？”他被逗笑了，從善如流的接受了邀請：“那接下來的日子就拜托杏壽郎了�！�
“唔姆！就交給我吧！”杏壽郎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胸脯，又學著母親經常做的動作為耀哉拉了拉被子，也鉆進了緊挨著耀哉的被褥中。
一時間，歲月靜好。
這邊的動靜逐漸輕微下來，而一墻之隔的房間才開始她們的談話。
“這樣不會給煉獄夫人您帶來麻煩嗎？杏壽郎少爺還小，讓他和耀哉一起睡”
“沒關系的�！绷鸹鹋患駥嵉耐庖伦诒蛔永铮暰�越過墻壁，好像能看到兩個睡得正香的孩子。
“杏壽郎是個自理能力很高的孩子，而且你也看得出他非常喜歡耀哉。你們此番前來，不就是為了讓耀哉交到朋友嗎？讓他們多交流一番也好�！彼忾_了自己的發(fā)繩，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了一些：“不過就是今晚委屈你和我一起睡了。還有天音也可以叫我琉火阿姨的，叫煉獄夫人就過于陌生了�！�
天音非常喜歡這位溫柔又獨立的女子。在她的世界里，琉火夫人無時無刻不在閃爍著知性的光芒。
幾乎是沒有思索的就應了下來。
兩人對視片刻，都笑了起來。
琉火往前坐了坐，離天音更近了些。
她往上拽了下肩膀處滑落的外套：“槙壽郎他總是怕我擔心，所以很少和我說鬼殺隊的事情。這次正好你們過來，可以說一說鬼殺隊的故事給我聽嗎？”
在嫁到煉獄家之前她就知道，她的夫君是個心懷遠大抱負的人�；蛘哒f，這樣的人才是她向往的“大丈夫”。不是沒有人勸過她嫁給這樣的人伴隨著喪夫的危險，但對她來說，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一生才不是她想要的。
不過她也是個聰明人，槙壽郎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去問。比起操一些注定不會有用的心，操持好家里，讓他一回家能看到自己，才是對他最大的安慰。更何況，她相信著她深愛的丈夫，相信他一定能從戰(zhàn)場上平安歸來。
只是這次正好友香搭了個橋，她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想知道更多有關槙壽郎的事。
“這”天音一臉為難，她絞盡腦汁回想這半年來的點點滴滴。
最后實在是想不起來。
“非常抱歉琉火夫人，我對鬼殺隊的了解實在不多。如果您有什么想問的話，直接詢問耀哉大人會好一些。”
“那就算了。”琉火也不強求：“你就隨便講講吧�！�
知道些奇聞趣事也好，她洗耳恭聽。
天音見狀，也不好什么都不說，沉吟了一下：“那我只淺談一些對鬼殺隊的認識，可以嗎�！�
“當然可以�！�
說是對鬼殺隊的認識
琉火偷偷的笑了。她沒敢笑得太明顯，不然天音惱了可不太好。
老實說，天音的聲音非常空靈，敘事條理也很清晰，是個很適合講故事的人。但如果不是處處圍著“耀哉”打轉就更好了。
“那耀哉可真是太厲害了，僅僅半年就能讓和希將鬼殺隊的大權交到他手上�！彼咸煲舻乃悸�，仿佛親自見證了耀哉的成長：“這孩子確實辛苦了�！�
“是啊。”天音眼眸半垂，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摩過被面：“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耀哉大人能和正常的小孩兒一樣有個幸福的童年�！�
這孩子琉火失笑。
看來沒有外人的提點，她永遠不會明白自己的心思。
琉火語調輕快，對著天音眨了眨眼：“但如果他真的是普通小孩，那也不會吸引你了不是嗎？”
天音怔住了。
她緩慢的抬起手，摸著臉邊發(fā)髻上僅剩一個的發(fā)飾幡然醒悟。
原來她早就喜歡上耀哉了。
琉火靜靜的看著她。
現(xiàn)在的她和剛剛遇見皓哉的友香、槙壽郎的自己一模一樣，那是被他們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之后的滿眼在意。
她覆上天音的手：“天音，聽從自己的心�！�
“琉火夫人”
“噓！”琉火讓她不要出聲：“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只要遵從你的心，不要讓自己后悔，那就一切值得�！�
繼而拍了拍天音的手：“快睡吧，都已經這么晚了�！�
說著她把天音塞進了被子里。
月亮早已掛在了濃墨般的黑幕之上，天音進了被子與琉火道了聲晚安，就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了大半張臉。
這么做是有點失禮的。
但天音顧不上那么多了，聰慧如她怎么聽不出琉火的弦外之音？這已經是明晃晃的告訴她：“你就承認你喜歡耀哉吧。”
臉上更熱了。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已經紅成了一片。
天音連忙閉上眼睛催眠自己，快睡吧快睡吧，結果越想耀哉的身影在腦海中越清晰。
她卻不覺得懊惱。
應該說，她早就做好了與耀哉結成夫妻的打算，只是她一直把這當成自己身為神官血脈身份的一項任務而已。直到今天琉火夫人的提醒，她才正視了自己的心意。
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情愫絲絲縷縷纏上了心臟，明明現(xiàn)在什么都沒吃，天音卻覺得比含了蜜都甜。
嘴角無聲的彎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她們口中的主人公其實并沒有睡著。
杏壽郎是因為第一次和除了家人之外的人一起睡，肩膀上還擔負著照顧他人的“重擔”，翻來覆去興奮地不得了。而耀哉一會想著和希，一會又想著鬼殺隊，腦子里亂糟糟的，愈發(fā)睡不著了。
杏壽郎爬了起來，用小小的聲音呼喚著耀哉：“耀哉哥哥，睡著了嗎？”
“嗯？”耀哉睜開眼，就看見杏壽郎貓頭鷹似的鬢角豎立在自己眼前。
“唔姆！耀哉哥哥也沒睡��！”他放心了：“耀哉哥哥，可以講故事給我聽嗎？”
這回輪到耀哉愣住了。
“講講故事？”
“唔姆！”杏壽郎給予了肯定，歪著頭，對著他釋放了渴求視線。
耀哉第一次哄小孩子，頗為不知所措。他思來想去，試探性開口：“那，那我給你講桃太郎的故事好不好？”
“不要啦！”杏壽郎拒絕：“這個故事我聽過好幾遍了！”
“輝夜姬呢？”
“也聽過啦！”
“那一寸法師？開花爺爺？”
饒了他吧，耀哉有點苦手。也就只在很小的時候聽過母親給他講故事，后來母親便徹夜不離身的照顧著病重的父親，他記憶中的童話故事真的是非常的有限。
早知道剛才就多看兩眼琉火阿姨塞給他的書了。
失策啊。
耀哉半臥起身，正準備問杏壽郎想聽什么樣的故事，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對啊，杏壽郎。”
對上了杏壽郎疑惑的視線：“不是說好了你來照顧我的嗎？”
“啊，對哦！”杏壽郎雙手一拍，后知后覺，眼睛溜溜地轉了轉：“那我給耀哉哥哥講故事吧！”
“好啊�！币諄砹伺d趣，倒想聽聽杏壽郎能講出什么樣的故事來。
半晌。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杏壽郎支支吾吾只說了個開頭，就講不出下面的內容了。
是了。與杏壽郎對話完全沒有什么問題，但是讓他自己完整的講出一個故事，也是難為他了。
耀哉拍著自己的額頭，他與三歲的小孩置什么氣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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