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烏鴉在他們上空盤旋幾圈,重新落回原點,它的眼珠隱匿在烏漆墨黑的羽毛中,一動不動,閉眼假寐起來。
這個東西有智商。
江逸新仿佛透過它的這張鳥臉,看到它在洋洋得意神氣十足地嘲諷——想不到吧,爺又活了。
現在他們可以在村里自由活動,又知道本次副本的玩家數量。只要注意陌生npc,應該就不會擔心烏鴉混入人群中。
江逸新稍微放心了些,考慮接下來出門帶點東西防身。
“以后盡量離它遠點,我們現在得找找這個烏鴉的來源。”江煥然把弟弟護在身前,邊走邊回頭盯著烏鴉,防止它再有所行動。
好在烏鴉一直蹲在電線上沒有動靜。
江煥然在心中分析著,現在需要從十年前村里發生的事下手。
要回去好好和劉自強交流交流。
回到辦公室,劉自強蔫了吧唧像霜打的茄子,頹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精神狀態看起來比他出門前還要差。
康澤則在一邊頻頻搖頭。
張遠楓則陰著臉靠在椅背,雙腿交疊搭在桌子上,看起來正在等江煥然回來。
江煥然心中有數,多數他們已經“盤問”過劉自強。
張遠楓:“那烏鴉真活了?”
“是。”江煥然點頭:“地上連一片血跡都沒有。”
張遠楓斜了一眼劉自強,看起來有點不耐煩:“我已經問過了,烏鴉出現前沒有任何陌生女客來過竹村,那位開發商的老婆平日里也負責一些工作,所以才會跟著一起過來。可她全程都在工作,沒有做過不合規范的事。”
“沒有其他的了?”江煥然問。
“問不出來了,他說就知道這些。他要是早告訴我們,現在也不至于有人受傷。”
這個烏鴉這么邪門,誰知道后續又會做什么妖。康澤沒有好氣,憤憤地說。
“當年還有其他負責人嗎?”江煥然向劉自強提問。
劉自強搖搖頭:“另一個負責人前些年去世了,只剩我一個了。”
說完,他臉上露出一些滄桑,想到自己可能出現的結局。
他已經年近古稀,本應該家庭和滿其樂融融,怎的還會遇上這種事。說不好什么時候他就承受不住,受到驚嚇悲慘死去。
江煥然站在窗邊,看著村口的方向。
這個辦公室的位置距離村口有一段距離,只能看到些土路房子。
但烏鴉的身影一直在他腦子里回旋。
“滴——”一聲,熟悉的感覺襲來,手環發出了提示音,有一封附件消息。
所有人齊刷刷地按下手環,開始下載附件。
里面是一個pdf書籍《鳥類大全》截選,點開后是關于烏鴉的介紹。
在中華文化體系中,烏鴉并不是不祥之鳥,反而是寓意吉祥的神鳥,還有寓言作用,人們并不會排斥烏鴉。
江煥然看著附件內容陷入沉思。
為什么在這里,烏鴉會成為對玩家充滿惡意的角色。
一定發生了什么事,造成異變。
這中原因,仍需探究。
又過了幾分鐘,重要的提示窗才姍姍來遲,顯示了幾個毫無卵用的字:請找出烏鴉的秘密。
“c!這游戲的管理員是屬樹懶的嗎?”康澤看了消息有點無語,這還用提示?他們都已經自己探索出來了。
江煥然倒沒覺得是管理員行動慢,覺得多數是故意的。
或許,他應該考慮考慮,從游戲里出去后,重新編寫游戲程序。
至少,要編一個對玩家充滿熱情的萌萌噠管理員出來。
張遠楓“切”了一聲,對這個提示也非常不滿:“在這待著也沒用,先去看看盧姣姣吧。”
眼下暫時沒有線索,留在這里也是浪費時間。
四人找劉自強問了醫務室的位置,便一起出了會議室。
盧姣姣的狀況不算糟糕,她及時護住臉部,臉上沒受什么傷。
就是胳膊上一片一片涂滿紅藥水,染紅了紗布和皮膚,讓人光看就覺得疼。
就算獎勵關卡的醫療水平很高,可副本里受到傷害還是很疼。
江逸新拽了拽袖口,把雙手藏進了袖子。
村醫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包扎好傷口,又從屋里又拿了幾片消炎藥,囑咐盧姣姣用法。
“謝謝。”盧姣姣忍著疼痛,小聲道謝。
她依偎在那個砸死烏鴉的男玩家身邊,看起來病懨懨的。
江煥然挑了下眉毛,原來他們是情侶,難怪那個男玩家會憤怒到直接把鳥砸死。
村醫剛剛忙了半天,才處理好傷口,現在閑下來才有空看了一眼他的患者。
這一看,立刻眼前一亮:“哎呀,要不是年齡對不上,我還真以為你是和我一起長大的老妹兒呢,長得太像了。”
這句話,立刻讓屋里的人吃了一驚。
沒等江煥然開口,那個男玩家已經從椅子上跳起來,情緒很是激動:“你說什么?”
村醫被他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孫鵬。”張遠楓使了個眼色,出聲提醒。
孫鵬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沖動,緩聲解釋道:“我只是有點吃驚。”
其中原因無法簡單概括,孫鵬也沒有和npc解釋的想法,他現在只想快些知道,為什么盧姣姣會和一個npc相貌相似。
這里面極有可能蘊含著解決副本問題的線索。
“沒事沒事。”村醫擺擺手,只以為是自己說的話讓人產生了誤會。
他返回辦公桌,把桌子上個的玻璃微微抬起一個縫兒,從底下抽出一張黑白照片,拿給眾人看。
這是幾個人站在村口池塘的合影,年輕時的村醫站在中間。
看到照片的人皆是一驚,盧姣姣則下意識地低呼出聲。
村醫旁邊的年輕女人,竟然沒有五官。
江煥然不動聲色地打量村醫的表情,村醫居然毫無反應,樂呵呵地給眾人展示照片。
當他把目光再次集中在照片上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陣墨色光暈在女人臉部氤氳開,當光暈消失時照片上的女人,五官竟然變得和盧姣姣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盧姣姣只看了一眼,就雙眼發直暈了過去。
“呀,姑娘,這是太吃驚了嗎?”村醫立刻檢查盧姣姣的狀態,發現她只是驚嚇過度一時虛弱暈了過去。
“這都怪我,沒考慮到這姑娘剛被烏鴉嚇過。”村醫自責道。
“您能詳細說說照片里這個人的情況嗎?”江煥然追問。
他現在基本已經猜到,這屬于副本劇情之一,為什么最開始照片沒有五官,是因為沒有玩家做參考,無法設置外貌。如果后面有人進入這個副本,照片上的臉一定也會變成另外的玩家。
照片上的人,一定至關重要。
村醫輔助著孫鵬把盧姣姣放到一邊用來診斷的床上,才回過頭繼續說:“這是我以前鄰居家的妹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年輕人嘛,總是想出去闖一闖,我當時和她都一起去了外邊的鎮上,就極少再見面了。這張照片,也是好幾年前拍的了。”
江煥然:“十年前?”
村醫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嘿,還真是。”
江煥然:“那她現在還在外面闖蕩嗎?”
“我也有很多年沒見過她了,十年前我們在路上巧遇,就一起搭伴回村。她好像處理了些家事就走了,那以后就再也沒見過她。”村醫老實回答,完全沒有隱藏。
他似乎對于陌生人的詳細追問并不會感到憤怒,就像設定好的程序的游戲npc那樣,規規矩矩把自己的臺詞說出來。
“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一直沒開口的張遠楓突然問。
“她叫翠芬,家就住在村西頭。說起來,我從去年回到村里,還沒去她家看過呢。”
村醫后面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但是江煥然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這個叫翠芬的女人身上。
江煥然被笑容牽動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揚起,有什么東西正在漸漸浮出水面。
這個女人,就是下一步要調查的目標。
江煥然拍拍弟弟,打算先去村西看看。
村醫立刻停止絮叨,改用嚴肅的語氣說:“天快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說完,就把幾個人從醫務室趕了出來。
孫鵬背著他的女朋友,嘴里一直罵罵咧咧。要不是這個村醫,盧姣姣也不會被嚇暈過去,現在居然翻臉比翻書還快。
然而時間的確不早了,8個玩家打算先回招待所。
在回去的路上,江煥然把烏鴉的事情說了一遍,特別強調讓孫鵬鎖好門窗,千萬不要外出,有什么事忍到明天早上再說。
烏鴉喜好夜間活動,如果真是它搞的鬼,那夜里出門得不償失。
吃過晚飯,玩家們成群結隊去水房洗漱,然后各自回房。
江逸新躺到床上蓋上被子,才感覺心里踏實了一些。
這個副本沒有大兇獸,可是卻處處充滿詭異,這種異常十分貼近生活,更加滲人。
“不用擔心,有啥事我們一起面對。”
江煥然檢查好門窗,打開一首輕柔的音樂,小聲播放起來。
其實他心里也沒底。
門窗從內部鎖得再結實,也頂不住人自己從里面打開。
畢竟昨天夜里,江逸新身上就已經出現過離奇的事情。
江煥然甚至考慮,給孫鵬的房間外面掛把鎖的可行性。
不過萬一房間里面發生什么事,也不好處理。
入夜,萬籟俱靜。
江逸新突然被急切的開門聲吵醒,他想要睜開眼睛,可潛意識里又有一種思維在抵觸睜開眼。
拐杖輕點在地的走路聲不斷傳入他的耳朵,又是昨夜那種熟悉的聲音。
只是,這次還混雜著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保持著規律的節奏,從他身邊路過。
江逸新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著,冷汗不斷從他的額頭順著后頸滴入睡衣。
拐杖發出的“篤篤”聲,像鋒利的刀尖,一下一下扎在他緊繃的心弦。
江逸新身軀顫抖,他感覺腹部的肌肉在痙攣。
他真的不想睜開眼睛。
他希望這個時候,哥哥能再一次叫醒他。
哥哥,對。
他不想一直成為哥哥的累贅,想要幫助哥哥。
如果這種奇怪的夢,真的是只有他才能接觸到的游戲提示,那他就不能逃避。
江逸新嘴唇微張,急促地呼吸,一股濃烈的腐肉味順著他的呼吸道進入肺葉,讓他產生強烈的嘔吐欲。
再可怕又能可怕到什么程度?
有被窮奇吃到身軀殘缺那樣可怕嗎?
有哥哥直面窮奇時的危險恐怖嗎?
他狠下心,努力抬起重若千斤的眼皮,眼前的景象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
江逸新看到,那個小女孩伸手拽了拽站在她旁邊的男人,兩人停在電梯門前。
然后,她踮起腳按下電梯開門鍵,鐵門在尖銳的摩擦聲中徐徐打開。
那個男人伸手拉起小女孩,不加猶豫走入電梯。
回過身,江逸新看到那個男人,赫然是面無表情的孫鵬!
她用幾乎沒有眼白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電梯外的江逸新,露出一個笑容。
小女孩這次的笑容不再悲涼落寞,反而臉頰上帶著兩個開心的大酒窩。
江逸新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電梯鐵門便快速關合。
小女孩和孫鵬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江逸新只有一個想法:完了,孫鵬在游戲過程中上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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