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山村
“呼嚕，呼嚕嚕……”
一陣雷霆般的鼾聲突然從悟戒口中傳了出來。
再看悟戒本人，正單腳獨立，單臂高舉，手中泛著金光，依靠在旁邊的一根大樹之上，雙眼緊閉，居然睡著了。
看著悟戒這架勢，嘴角還流著口水，也不像是假裝的，可是如果一個人能瞬間睡著，倒也有些匪夷所思，更何況，剛才他還準備對莫迪動手！
“這……這算什么事啊！”
莫迪搖了搖頭，將頭上的冷汗擦掉，想了想，就向樹林深處走去。
片刻之后，莫迪居然再次回來，而此時在他懷中，正捧著許多干枯的枝葉。
望著漸漸升起的明月，莫迪在地上支起一團篝火，而他自己則坐在篝火旁。
時而望望天上的彎月，時而看看熟睡中的悟戒，無奈的搖搖頭。
“施主，為何不趁機離去？”
正望著篝火出神，不知何時熟睡中的悟戒已經醒了過來。
“我為何要走？”莫迪淡淡一笑，臉色平靜的說道：“在這荒郊野外，豺狼虎豹無數，把大師獨自留在這里，晚輩還做不到坦然離去�！�
“阿彌陀佛！”悟戒笑著也盤坐在篝火旁，一臉祥和的說道：“施主果非常人，適才之事，確是老衲魯莽了�！�
“其實大師也并沒看錯，晚輩的確曾做過許多錯事�！�
或許是因為心中壓抑太久，真的想找一個人傾述；又或者是莫迪覺得悟戒是一位可信之人，不知不覺中，莫迪已經將自己的經歷講了出來。
悟戒靜靜的聽著，不過眉頭卻越皺越深，直到莫迪講完，四周也隨著二人的沉默，寂靜下來。偶爾響起的呼嘯風聲，配合著鳥鳴獸吼，倒像是一陣哀愁的樂章。
“原來如此，難怪施主身上的戾氣如此之重……”
悟戒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眉頭也隨之解開，正色說道：“世間一切，皆有因果，施主枉造殺戮，此為因；而施主之母為救施主而身隕，此為果。正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莫迪聽罷，沉吟一會兒，道：“若以大師之言，晚輩之過，為何要母親承受？”
說到此處，莫迪神色黯然，五年煉心，卻仍舊擺脫不了袁夢迪為自己身死的陰影。
“阿彌陀佛！”望著一臉悲戚的莫迪，悟戒緩聲說道：“天心難測，更何況世間因果，并非誰種因，誰嘗果，此處因果循環，自有天道判之，施主福澤深厚，不必執著。”
望著滿天星辰，莫迪嘆了口氣，道：“多謝大師指點，晚輩受教了�！�
“因果之說，只是佛家的一種說法罷了�！蔽蚪滟澷p的點了點頭，一臉深沉的說道：“這因果正如冥冥中的命運，不可把握，不過，修煉者逐天道，因果之道，善惡之間，存乎一心，待施主經過漫漫歲月，自會懂得�！�
言罷，悟戒已經站了起來，向林中深處走去。
“大師，你這是要去哪里？”
見悟戒要走，莫迪連忙問道。
“有人說，霧靈山脈深處有一只蛟龍出沒，這蛟龍食人精魄，奪人修為，老衲此行就是要渡化之……”
看悟戒說話的同時，一臉悲天搶地之色，莫迪忍不住問道：“大師可有把握？”
“不知這只蛟龍的修為如何，我哪里有把握�！蔽蚪鋼u頭笑了笑，道：“不過，我本出家之人，渡化惡靈本是我的執著，豈能因為沒有把握，就把我的執著放棄了？”
莫迪聽得若有所悟。
悟戒仰天大笑，轉身向林中走去，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酒葫蘆，倒也是一副怪僧的模樣。
看著悟戒的背影，莫迪猶豫了半響，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大師，你們僧人不是摒除酒肉的嗎？”
“老衲法號悟戒，何為悟戒？”悟戒的腳步不停，可聲音卻像是響起在莫迪耳邊。
“勿戒，不戒的意思？”
莫迪的話，居然讓漸漸消失的悟戒一個趔趄，好懸摔倒在地。
“老衲是悟戒，悟道的悟，老衲悟透戒律，自然能做到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好了，施主，我們還會再見的……”
悟戒的聲音還在山林中回蕩，而他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莫迪的視線中。
“還真是一個有趣的和尚�！�
莫迪笑著搖了搖頭，見身旁樹下有一件整齊疊放的青色長袍，心知是悟戒不知何時留下，莫迪連忙穿上，倒也正好合身。
盤膝打坐了一夜，翌日天明，莫迪立刻向小山的另一端趕去。
此時他要去的地方，就是霧靈山脈中的三大家族之一，袁家。
昨日從悟戒口中得知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名叫霧靈山脈，這立刻讓他想起了自己母親的娘家，袁家，正是在這霧靈山脈之中。
思考了一夜，莫迪還是準備到那里去看看。
畢竟那里是母親的家，雖然都不認識，可既然經過此處，自然應該去探訪一番。
按照昨日閑聊中悟戒為他指明的方向，莫迪一路緊趕不停。
一連幾日，翻過數座小山，心中計算著與袁家的距離，莫迪的心中也越加不平靜。
“剩下的路已經不多，在這個村子中休息一晚吧！”
行到一座村子邊上，莫迪停下腳步。連續數日的趕路，雖然莫迪已經恢復了修為，但沒有法寶，無法御器飛行，此時也已經筋疲力盡。
這個村子名為青山村。村子雖然不小，可其中簡陋的房屋和坑坑洼洼的街道，卻看得莫迪一陣皺眉。
走在青山村中，見街道兩旁掛滿了紅綢絲帶，莫迪也沒有多想。
在青山村只有一處客棧，莫迪走入其中，見店中的小二正趴在柜臺前昏昏欲睡，他只能輕咳一聲，將小二叫醒。
“唔，客官，您要住店嗎？”小二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輕聲問道。
“恩，給我找一間上等的客房�！蹦弦贿呎f，同時將一枚上品靈石遞了過去。
“這……大人，我們的上等客房一晚只需三十個下品靈石，您看您有沒有……”
看到小二突然變得恭敬又顯得窘迫的樣子，莫迪環視了一圈冷清的客棧，立刻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在神州大陸，靈石就是最基本的貨幣，無論修煉者還是普通人，生活中都離不開它。
靈石，以其品質分為下、中、上、極品四個等級，單位數量以一百換算。
一個普通人的家庭，一年的開支也不過是四五十個品靈石而已。
而在這樣偏僻簡陋的青山村中，一個家庭的開支顯然更少。
所以在莫迪拿出一枚上品靈石的時候，這里的人自然會以為莫迪是一位大人物，才會對他恭敬有加。
至于小二為何窘迫，想必是無法提供足夠的中品和下品的靈石找給莫迪。
但是，就算莫迪猜到，也只能心中無奈，因為在他身上最差的靈石也就是上品靈石了。
當初莫迪的包囊已經在赤水河中遺失，至于他現在身上的財富都是在山洞中所得。
在莫迪將造化玉牌吸入丹田之后，發現造化玉牌的空間居然可以當做儲物戒指使用，所以在他準備離開山洞時，自然將山洞中能拿走的東西全部搬空。至于山洞洞頂那數千顆靈石，自然在搬走之列。
此時的莫迪，可以說是身懷巨富，但在青山村中，卻仍舊有些麻煩。
一時之間，莫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恰在此時，從客棧后院有一名老者走了出來。
“掌柜，你可出來了。”
看到這名老者，小二趕忙迎了上去，并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不過，聽小二講完，掌柜只是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轉頭面向莫迪，笑著說道：“老夫吳凡，是這客棧的掌柜，小哥遠來是客，而且恰逢今晚正是村長的女兒出嫁，不如留下喝杯喜酒，熱鬧熱鬧，休息一晚再上路，如何？”
見莫迪點頭同意，吳凡立刻吩咐小二為莫迪準備一間客房，而他則拉著莫迪向青山村的中心走去。
“老吳啊，你怎么才來！”
青山村的廣場不小，雖然并不華麗，可此時聚集了近百位村民，倒也熱鬧。
莫迪與吳凡剛走到廣場邊緣，便看到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正對吳凡打著招呼。
“村長，看把你急得，不是男方還沒到嗎，更何況我還為你請來一位貴客！哦，對了，小哥怎么稱呼？”
莫迪一笑，恭敬的道：“晚輩莫迪�！�
“好啊，小哥能來，是我們村子的福氣！”村長也是好客之人，熱情的將莫迪迎到廣場中心，說道：“我們村子地處偏僻，罕有人至，今日老夫女兒出嫁，小哥你可要多喝幾杯！”
村長看著莫迪的眼神一片慈祥，待得將莫迪安排到一張空桌入位，這才轉身離去，留下吳凡陪著莫迪閑聊。
“吳掌柜，我進村時看到許多房屋早已破舊，為何不找人修繕一番？”
剛來到廣場時，莫迪就用神識掃視了所有人，他發現青山村的村民雖然大多都是普通人，修為最高的也只是眼前只有引氣中期的吳凡，但各個身強力壯，想要從山中尋些木材修理房屋，應該不是難事，所以才有此一問。
可莫迪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問題倒是讓原本心情大好的吳凡表情一滯，嘆了口氣。
“哎，這些房屋修起來倒是不難，可修好又要壞，修了又有何用，哎，今日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
見吳凡不愿多說，莫迪也不好再問，轉而聊起其他。
“村長的女兒嫁給誰了？”
“嗨，說起來，村長的女兒還真是嫁給一個好人家……”吳凡的臉上重新恢復了喜色，繼續說道：“一個月前，山外東邊枯木鎮鎮長的兒子找媒婆來說媒，還送來了幾十個中品靈石和幾十擔大米，這不，村長的女兒剛滿十七歲，就答應了下來�！�
“枯木鎮？”
莫迪暗暗稱奇，他就是從東邊趕過來的，這一路上，根本沒看到什么村鎮。
不過，莫迪想想又釋然了，畢竟他是步行而來，必然有許多地方沒有看到，就算錯過了枯木鎮也是正常的事情。
當下放下心來，與吳凡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而此時在青山村幾里之外，突然出現數十人騎著快馬趕向青山村的方向。
為首的一名年輕男子，騎著一匹高大的棗紅馬，遠觀倒也算是形象威武，可如果走近看，就會發現長得奇丑無比。
眉毛不足一寸長，倒長的三角眼看起來十分怪異，一條從眼角到下顎的刀疤像是一條肥胖的蜈蚣爬在臉上，更是嚇人。
“兄弟們，今天老子去接新娘，你們都給我小心點，誰要是壞了小爺的好事，我就扒了誰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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