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2月15日，布列斯特要塞東部小城托賓卡郊外的野戰機場。同往常一樣，這里一片百茫茫，只有壓雪車正在壓實昨晚一場大雪留下的禮物——厚達30多公分的積雪。

　　這鏟雪的速度比掃雪的要快，只能采取壓實積雪的辦法保證機場的正常運行，還好這里駐扎的都是戰斗機，能湊合。

　　一早，瘦小的米洛諾夫中尉叫上潘克拉托夫就奔汽車庫，兩人鼓搗了半天才把那輛該死的老爺車發動機來。

　　“該死的美國貨！”看著直冒黑煙的排氣管，米洛諾夫對著眼前這輛六輪小卡車就是一腳。

　　“米洛諾夫，你就省點皮鞋吧！我們還得靠它去火車站，壞了你去農莊借馬車！”車前蓋上發動機蓋的潘克拉托夫一點也沒給中隊長面子：兩人是老朋友了，平時就這樣。

　　“汽車當拖拉機用，還能想怎么樣？”身材高大的潘克拉托夫挽起袖子看了下手表：“抓緊時間，火車過會就到站。”

　　兩人鉆進駕駛室，潘克拉托夫掛上檔駕駛卡車開出了車庫，直奔托賓卡火車站。

　　今天這個小小的托賓卡機場將迎來新的指揮員，一名副大隊長，剛剛從明斯克的航空學校進修完畢：機場原來的少校指揮員調去博布魯伊斯克了。

　　從機場到火車站還有個十幾公里，疾駛的卡車一出機場就變成了“牛車”，要不是車輪上的防滑鏈估計會寸步難行。

　　早晨9點，明斯克至布列斯特的軍用列車抵達托賓卡火車站，從唯一的一節客車廂上走下一名身材魁梧的少校，手里提著個大皮箱。

　　從溫暖的車廂到冰冷的站臺，波克雷什金不自覺的拉了拉軍大衣的領子。左右看了一下，只有幾名車站搬運工在忙碌，沒見著軍人。

　　波克雷什金去年已經離開戰斗機109團，在明斯克接受了三個月的戰術指揮訓練，并學習了改進型米格1的駕駛技術。前線缺少有經驗的指揮員，自己就被派到這個靠近布列斯特的小機場擔任指揮員，不再回英雄的109團。

　　不回109團也無所謂，雖然托賓卡機場只有一個中隊的16架戰斗機，但職責非常重要：不僅擔負著托賓卡這個鐵路中轉站的防空任務，距離布列斯特要塞也只有50幾公里，是軍區最一線的機場之一。

　　嗅覺敏銳的波克雷什金已經預感到自己來這里是正確的選擇。

　　正想向工人同志詢問如何去機場，兩名軍官出現在站臺上——“挺準時！”

　　“您好，波克雷什金同志，歡迎來托賓卡。我是中隊長米洛諾夫，這是副中隊長潘克拉托夫。”小個子中尉向波克雷什金敬禮。

　　“你們好，米洛諾夫同志、潘克拉托夫同志。”汽車就停在站臺外，潘克拉托夫把波克雷什金的大皮箱放在后車廂，三個人擠進小小的駕駛室（可不能和幾十年后那些具有寬大駕駛室的大卡車相比。）。

　　“不好意思，中隊里就這么輛能開動的老爺車，其它幾輛小家伙這會出機場就趴窩。”換潘克拉托夫開車，米洛諾夫對擠在一起的副大隊長說。

　　“呵呵，總比在后面喝西北風舒服。”波克雷什金根本不在意。

　　“我想盡快去趟團指揮部，如果可以能不能先到那去一趟？”

　　米洛諾夫手一攤：“這會不可能，波克雷什金同志。團指揮部在韋爾霍維奇，到那的公路都讓這該死的大雪堵了快一個禮拜了，要不您可以從天上走。”小個子戲劇性的指了指天空。

　　“算了，到時先打個電話，反正也沒什么重要情況。”

　　駕駛戰斗機去報個到？——這不是波克雷什金的風格。

　　“牛車”艱難的行駛在積雪的簡易公路上，波克雷什金很快就和自己的兩個部下混得很熟，稱呼也從“您”變成了“你”。

　　卡車搖搖擺擺的往前開，一路上經過了幾個小村莊。三個人在駕駛室里左搖右擺，乘這功夫波克雷什金詢問了一些部隊的情況。

　　發現公路上不僅有自己這輛福特小卡車留下的印記，還有履帶式車輛的車轍印：“米洛諾夫，里面還有其它部隊？”

　　“機場附近有個雷達站，去年年底剛完工，我們那就有通雷達站的直線電話。那東西真是神奇，天上的飛機它都能看見，是我們的眼睛。”

　　“新技術。”波克雷什金念叨了一句：在培訓時他了解了雷達這個新式裝備的一些情況，現在還在保密階段，顯然部署在一線的部隊已經知道它們的存在。

　　“看，副大隊長，那就是我們的機場！”

　　順著潘克拉托夫指點的方向，波克雷什金看到了高高的指揮塔：這顯然只是一個規模很小的野戰機場，“在這里應該建造一個大型永備機場才對。”他心里想。

　　給團里打了電話，團長伊萬諾夫在電話里算是接受了波克雷什金的報到，告訴他等道路恢復后再到團里匯報一下就成。

　　營房就是一片原木構筑的排屋，看這些還算新鮮的材料，估計就是從機場北側的那片白樺林里就地取材造的。還算工程隊考慮的周到，火爐是有的，不然真的夠嗆。

　　認識了機場里的所有人，又去看了看那些裝備沒多久的改進型米格1戰斗機——這些飛機換裝了功率更大的發動機，明斯克的技術員說能抵達超過一萬兩千米的高空！

　　吃飯時波克雷什金同米洛諾夫一道到了飯堂：木頭劈出來的桌子，長條凳子也一樣。

　　“副大隊長，別看****堂條件不怎么樣，伙食還不錯，新來的炊事員參軍前就是個廚子，手藝一流！”

　　波克雷什金左手拿著個茶缸，里面是半茶缸子的紅菜湯，幫廚的同志在他右手拿的大碗里翻上兩勺子燉菜，看著像是土豆燉牛肉，香氣撲鼻。

　　“不錯，看著就有胃口。”

　　硬面包就在桌子上放著，自己動手隨便切。

　　坐下的波克雷什金先乘熱喝了兩口菜湯，“味道不錯！這湯該能為我們的炊事員同志贏得一枚勛章！”

　　邊上傳來飛行員們的笑聲：列兵德拉貢斯基同志的手藝不是吹出來的！

　　“副大隊長，你的刀很有特色。”坐在邊上的潘克拉托夫看到波克雷什金從腰里拔出把刀切面包，嘴里不閑著嘟嘟囔囔的說。

　　切下一大塊硬面包塞到嘴里，順手把刀交給好奇的潘克拉托夫。

　　“芬蘭刀？”

　　刀柄包裹的好像是樹皮，手工的好東西，造型精美、刀口鋒利，潘克拉托夫以前在畫報上看到過。

　　“我以前的團長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格里采韋茨同志送的，北方戰役那會我是他的僚機。”

　　蘇維埃第一王牌送的東西，這下飯堂里的所有人都圍過來，大家傳遞著看那把芬蘭刀。一頓中飯就在波克雷什金的“北方戰役故事”中過去了。

　　下午，波克雷什金具體的了解了一下機場的情況，打算明天駕機起飛一次。但他也發現一個讓自己有些不滿意的地方——16架戰斗機中只保持著四分之一的隨時可飛率，而且沒有一架飛機的機炮和機槍里有彈藥。

　　這可不行！雖然和平時期這符合規定，但波克雷什金已經習慣了109團的作風——只要是保持可飛狀態的飛機，謝爾蓋要求滿彈藥準備。

　　汽油在油箱里儲存時間過長不好，所以很多飛機雖然狀態良好、一切正常，但需要經過加油后才能飛——波克雷什金立刻讓軍械員給裝滿油的四架戰斗機裝上彈藥。

　　“和平時期，在不影響飛機保養的前提下，我們還是要盡量按照戰時的情況處理，盡可能的加強戰備。”

　　也許是老天爺不讓波克雷什金白忙乎：第二天上午，值班室接到了雷達站的電話，當時波克雷什金正打算過會駕機同潘克拉托夫一起到天上轉轉，熟悉一下情況。

　　“有個目標正向邊境靠近，在布列斯特方向。”得到報告的波克雷什金立刻跑到機庫，米洛諾夫和潘克拉托夫正在那檢測飛機。

　　簡要的將情況一說，那邊通信兵也跑進了機庫：“我已經聯系上團部，團長要我們立即升空，他正在同軍區空軍司令部聯系，要讓我們上去再說！”

　　“只有兩架能用，那邊兩架正在換油。”

　　“潘克拉托夫和我一起上去，機械師，把飛機推出去！讓其它飛機也準備好！米洛諾夫，保持同團部的聯系，有情況立刻告訴我！”

　　在跳進駕駛室的波克雷什金的大聲命令下，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兩架戰斗機最快速度的起飛，急速爬高。

　　“一點鐘方向，一萬兩年米，潘克拉托夫，跟著我！”

　　“是，副大隊長！”

　　潘克拉托夫心中沒底，雷達報告那架德國飛機高度已經超過了一萬兩千米，而自己的這架改進型米格1理論升限最多也就一萬二多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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