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實給他的答案，并不是心中期望的那個。

        他翻找了謝云初過去辦過的所有案件，翻查得越多，與張家的牽扯就越多。

        哪怕在那些案件資料中并沒有任何明確的指向說謝云初和張家有確實的關系，可是來來回回都與張家扯上了關系，這是無可否認的。

        那些暗地里的關聯，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面的。

        第一次，案件有了進展，祁澤卻不怎么歡喜和激動。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被揭穿之后，謝云初會面臨些什么。

        這天中午，祁澤又翻查了一批檔案之后，走上了天臺喝酒。

        一瓶酒剛喝到一般，一身制服的謝云初忽然也出現在了天臺。

        祁澤躲了他好幾日，這會兒猛然見到他，整個人卻忽然鎮定下來。

        他安靜地看著謝云初走進，目光在謝云初平靜的臉上停留片刻，緩緩喊了一聲：“師父，您怎么來了？”

        謝云初緩步上前，淡淡一笑，“這幾日都沒見著你人，還以為你生病了，剛在食堂碰見你戰友，說你吃完飯后就不見了，我一猜你就在這里。”

        祁澤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

        整個局里，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師父了，他還記得，當初兩個人一有什么煩心事，就會到這里來喝酒，傾訴衷腸。

        都把對方當做知冷知熱的人，可是現在，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最敬愛的師父居然是個壞事做盡的大壞蛋。

        他怎么能相信，根本就不敢相信！

        “上班期間喝酒，你就不怕壞事？”謝云初問。

        “小酌怡情，這還是您教我的。”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

        “你們隊最近好像沒什么新案子吧？是因為別的事？”

        祁澤聽了，微微嘆息了一聲，隨即緩緩道：“相比于新案子，翻查以前那些舊案子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謝云初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年輕人努力拼搏是好事，我在你那個年紀也是這樣，現在老了，倒沒什么動力了……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有源源不斷的本錢。”

        “您當初帶我們一起查案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祁澤說，“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又什么與爾同銷萬古愁……”

        “停停停，你這小子，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謝云初立刻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自從你師娘的病開始惡化后，我就慢慢把酒給戒了，直至今日，我都快忘記酒是什么味道了。”

        說起這些熟悉的人和事，祁澤有些恍惚，仿佛還是從前，他依舊是他最崇拜的師父，而不是他心中的嫌疑人。

        “看看什么時候有時間來家里坐坐。”謝云初說，“你師娘昨天還念叨，說小澤有段時間沒來了，心里怪想的，她還說幫你物色了幾個跟你年紀相仿的姑娘，你的終身大事，她一直都操心著。”

        祁澤聽了，低低應了一聲，還沒來記得及說其他的，手機忽然就響了起來。

        祁澤迅速拿出手機，一眼看到許諾的名字，不由得微微一頓，隨即接起了電話，“有事嗎？”

        “有事，很重要的事。”許諾在電話那頭說，“我這邊的人，把程易禮跟丟了。”

        “什么？”

        祁澤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正準備繼續問時，謝云初的手機忽然也響了起來。

        祁澤不由得看向謝云初，只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之后，十分平靜地轉頭接起了電話。

        “跟我們預想中的一樣，他要開始行動了。”

        祁澤看著謝云初的背影，緩緩道：“能成功嗎？”

        “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撕破臉皮，程易禮的處境會變得非常危險。”許諾說，“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我們都無法控制，但是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祁澤靜默片刻，應了一聲。

        祁澤這邊掛了電話，那邊，謝云初簡單回應了幾句之后，也掛掉了電話，隨后轉過頭來看他，“有點事需要馬上去處理，你什么時候空出時間了告訴我，我和你師娘好好準備準備。”

        祁澤點了點頭，目送著謝云初下樓離開，大概三十秒后，他緩步跟上了謝云初的腳步。

        謝云初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去了停車場。

        祁澤一邊回自己的辦公室，一邊打給許諾，“讓你那邊的人跟緊點，我要隨時知道他的位置。”

        說完，他匆匆回到辦公室，拿了一把同事的車鑰匙，扭頭也下了停車場。

        許諾的辦事能力一向靠譜，不多時謝云初的位置信息就被發送到了祁澤的手機上，祁澤照著手機上接收到的地址一路跟隨。

        然而剛剛到四環附近，信息位置卻突然中斷了。

        祁澤還沒來得及跟許諾聯系，手機上忽然收到來自謝云初的通話，他微微一愣，迅速接起了電話：“師父。”

        “小澤。”謝云初聲音沉靜地喊他，“師父以前打你罵你，都是希望你能能加優秀，每個人的人生都經歷過風雨，那些日子，你心里恨過我嗎？”

        祁澤心頭微微一跳，迅速回答道“沒有，我知道師父都是為了我好。”

        “聽到你這么說，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一出，祁澤就意識到了什么不對，連忙又開口道：“師父，發生什么事了？”

        “有人拿你師娘的性命威脅我。”謝云初說，“我要去救她。”

        祁澤驀地一頓，隨即道：“誰干的？”

        “是我從前處理過的一單案件中的當事人。”謝云初說，“這么多年我跟他其實一直有保持聯絡，關系也不錯，但是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他要求我獨自一個人去見他，我現在正在往他指定的方向走，事關你師娘的安慰，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你師娘，答應我。”

        一時間，祁澤的大腦快速運轉。

        謝云初口中的那個當事人，很明顯就是程易禮了。

        他綁架了師娘，以此來威脅謝云初說出當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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