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聽了，心里有很多話，可始終沒有再出聲。

        靜默片刻之后，張婉清再次開口：“在失去的同時，你也得到了許多，比如說我，莫承，還有那個小家伙，我們會陪著你的�！�

        話音落，許諾抬頭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才微微笑道：“我之前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那段時間總覺得這世界上連個能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了，活著真沒什么意思，可是現在你出現在了我的生命里，像是一盞指引我前行的燈，謝謝，你說的那些話，于我而言，受益匪淺�！�

        張婉清聞言，也輕輕笑了起來。

        “我們算是對方的救贖嗎？”

        “應該是吧�！�

        兩個人靜靜對視了片刻，張婉清才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那莫承呢？他在你心里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許諾微微一頓，而后才笑了起來，“他呀，有點復雜，不知道該怎么說呢。”

        自從陳嘉柔離開之后，不會再有人一直追問她和莫承之間的關系和進展，更別提彼此在對方心里的重量了。

        她沒算過，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可是你親姐，跟我說說唄�！睆埻袂逭f，“我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莫承對你比對他自己還要好，視作生命的那種，可是你……在這段關系里，似乎并沒有他那么……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不愛他，我只是覺得……”

        “我懂你的意思�！痹S諾又不傻，自然能猜到她想說什么，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靜了靜，想了想，終于回答道：“對他，我曾經付出過全部的真心，也想過跟他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話一說完，連她都忍不住笑了兩聲

        她跟莫承的那段過去，可以說是轟轟烈烈，就是單純的我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那個時候，她還不懂什么叫一輩子。

        后來懂了，也晚了。

        這件事之前在網絡媒體上鬧得沸沸揚揚，張婉清自然也知道，因此她只是追問：“現在不想了？”

        “也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該怎么去愛了。”許諾笑著回答。

        “這件事你有跟他說過嗎？”

        “說過啊，而且還說過很多次，他對我好，我努力接受，也努力對他好。”許諾說，“可就目前看來，我是無法對他像他對我這么好了，他實在是太好了，簡直無可挑剔，可我，卻有很多的瑕疵�！�

        “我不清楚你們之前發生了什么。”張婉清說，“諾諾，你心里對他，到底是恨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

        許諾安靜片刻，緩緩點了點頭，轉頭看著張婉清，坦蕩蕩地承認：“愛恨交織，分不清誰多誰少了。”

        說實話，剛回南城的那些日子，她是從骨子里恨著莫承的，可是自從樂樂的事情大白于天下，這份恨意忽然就變得難以安放起來。

        她不知道是該繼續恨著他，還是選擇原諒他。

        放下這個字太過沉重，她怕真的做到了，自己就會撐不住了。

        她親眼看到，原來莫承也會痛苦，也會后悔，也會因為無心傷害她，卻傷她至深而感到內疚。

        后來，他就恨不得用整個世界來彌補她。

        他為她尋回爸爸遺失的畫作，開設畫堂將這些畫都保護起來，不再讓任何人去傷害它；

        他陪她回木城從前住過的街道小住，彌補她從前的心傷；

        他心甘情愿被她算計和利用來查案，哪怕明明還是會生氣，卻選擇隱忍不發；

        他把她最喜歡的一個餐廳改造成女王的城堡，只為博得她一笑；

        他全力支持她查陳嘉柔意外的真相，他說，如果有需要他的地方盡管開口，他可以付出一切；

        他從有人躺在身邊就睡不著，到不抱著她睡不著；

        他抽了十多年煙，喝了十多年酒，因為她的一句話，他可以忍著；

        他是脾氣壞到極致的嚴厲上司，做事做人不能出一點紕漏，完美主義者，卻因為她的存在，好說話到讓整個公司的高管驚嘆；

        他一遍遍在她耳邊說會一直陪著她，會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他許諾的將來，是她不敢奢望的現在；

        他用行動證明了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為她安置這從前的住所，將莫易歡送到身邊陪她，面對她的任性，他只說了一句，你高興就好……

        她曾經覺得自己沒心沒肺，涼薄之人，何談真心？

        可是原來不經意間，她已經被他付出的這份愛所感動了，一次又一次，陷入了那安心到極致的溫柔鄉里面。

        這個人不是別人，是莫承。

        是她年少時愛到骨子里，無可替代的完美男人。

        從前或是現在，她從來都沒想過，也不敢去想，莫承也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卑微到極致，愛到極致。

        “他給了我這么多，而我卻沒什么可以回報他的。”許諾說，“百依百順，就算是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只要我想要，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給我，如此深情，我又怎么會忍心讓他這么辛苦呢？時至今日，他曾經帶給我的那些傷痛，全都被他熱烈的愛給消融了�！�

        “那些口口聲聲說是真愛的，其實并沒有那么愛�！睆埻袂孱D了片刻，開口：“相反，悶不吭聲，默默付出的，這才算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因為愛，不需要說。”

        許諾不由得笑出聲來，“這么好的男人，我才不要便宜別人呢。”

        “所以，你想好要跟他共度余生了嗎？”張婉清問。

        許諾安靜了片刻，才又道：“一輩子真的太遠了，讀書的時候，就聽別人說，我一定會娶你，一定會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后來，他們還是分開了，再也沒聯系。

        夫妻也是一樣，結婚就是為了永遠在一起，可到頭來，真正能白頭偕老的又有多少呢？吵架，冷戰，離婚，與其兩個人都痛苦，還不如放手，給自己一個機會，也讓對方解脫，所以啊，一輩子這個東西離我們實在是太遠了，我不敢想那么遠，過好當下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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