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將張婉清送到家門口，他的思緒才漸漸被拉回，頓了一下，還是推門下車，走到副駕駛的位置替張婉清拉開了車門。

        “謝謝。”張婉清知道他在展現紳士風度，也沒有多余的話，“多謝，再見。”

        說完，她便轉身走向了別墅大門。

        祁澤坐回車子里，看著她進門后，才重新啟動車子，掉頭駛離。

        而張婉清一進門，手機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張楚新打過來的。

        張婉清微微一頓，隨后才接起電話，“爸爸，我回來了……”

        張婉清掛了電話，走進張家大廳時，正好遇見剛剛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張楚新。

        張楚新跟莫承一樣，都是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人，這個時間段在公司都不一定能見到他，更別說在家里了。

        張婉清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開口：“爸爸怎么在家？”

        “公司那邊不忙，就回來了。”張楚新說，“去哪兒了？”

        張婉清微微一笑，“去看了個朋友，順便吃了頓晚飯。”

        張楚新坐在沙發上，伸手招了張婉清過來。

        張婉清倒也順從，很快走過去坐了下來。

        雖然父親從小沒給過她什么關愛，但畢竟是她的父親，心里的那份威嚴始終都在。

        只要在不違背道德和底線的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會去忤逆他的。

        張楚新看著張婉清，說：“你的朋友一向不多，我看你最近外出倒是挺頻繁的，都是去見同一個人嗎？”

        自己的女兒什么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認識了什么人，有幾個朋友，他心里都跟個明鏡似的。

        所以，張婉清不能說謊，要如實回答，

        頓了片刻之后，張婉清笑道：“是的，上次在婷婷的訂婚宴上認識了莫承的太太，感覺她人挺好的，就試著相處了幾次。”

        張楚新對此一點也不驚訝，顯然對此早就有所了解。

        他略微一頓，才又看向張婉清，“你從小孤傲，不喜與人相處，怎么對莫承的太太卻如此上心？”

        “也沒有啦。”張婉清連忙解釋道：“只是因為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爸爸不是也希望我能多交一些朋友的嗎？”

        聽到這話，張楚新的眼神凝了凝，這才又看向張婉清，問：“婉清，你都知道了吧。”

        張婉清安靜地看了張楚新片刻，才緩緩道：“爸爸是指……許諾是所生的這件事？”

        她其實不準備這么早說的，可是張楚新既然問了，那她繼續隱瞞下去也沒什么必要了。

        遲早要來的。

        這句話一出，張楚新眸色瞬間暗了下去，過了幾秒鐘，他才淡淡說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張婉清見到他這個反應，便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

        一直以來，張楚新都只以為許諾是米洛和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他對許諾的關注，也僅僅是因為這一點。

        張婉清微微呼出一口氣，淡淡道：“那次見面之后，我就對爸爸的態度產生了懷疑，后來跟她說，她也起了疑心，我們去了醫院……然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張楚新靜靜地給自己點了支煙，聽完張婉清說的話，又靜靜看了她片刻，才道：“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不過你既然自己查出來了，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從小到大，爸爸都沒怎么管過你，你心里一定很生氣吧？這個妹妹，是她給你的禮物，好好珍惜。”

        張婉清聽了，緩緩點了點頭。

        張楚新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說什么。

        張婉清安靜片刻，才又道：“爸爸，是媽媽背叛了您，您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在怪她？”

        張楚新將手中的煙頭掐滅，神情清淡地開口：“她一直都是那么的美好，我又怎么會忍心怪她呢？”

        “那爸爸心里還有媽媽嗎？”張婉清問。

        “你媽媽已經不在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張楚新眸色幽深，看不出是用何種心情將這些話說出來的。

        “那爸爸是什么時候知道許諾的存在的？”張婉清又問。

        “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張楚新淡淡道，“回憶往事，我都有些不太記得了，只知道那個時候去常市祭拜你媽媽，意外遇見了她。”

        “爸爸當時就發現端倪了？”

        張楚新聽了，淡淡一笑，“她那時候太像你媽媽了，我沒辦法不懷疑。”

        “然后就查到，她其實是媽媽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張婉清試探地問道。

        “嗯。”張楚新說著又點燃了一支煙，神情隱藏在青白的煙霧后，模糊莫辯。

        張婉清一時也安靜下來，內心卻翻涌反復，梳理著事件的前因后果。

        如張楚新所言，那他察覺到許諾的存在，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因為許諾和媽媽的容貌生的像，他第一時間就產生了懷疑，所以讓人去調查了許諾的身世。

        調查出來的結果，卻是許諾是媽媽和另一個男人所生。

        她現在是站在上帝視角去看這件事情，所以，很明顯就能看出這中間有人做了手腳，導致整件事的結果又了偏差。

        而會在意許諾身世曝光的人，無非就是那兩個……

        許滿川，滿腹才氣的畫家，答應媽媽臨終托付，將許諾當做自己的女兒養大。

        除了畫畫，心里便只有自己的妻子和許諾這個女兒，多么有責任心，有擔當的一個男人，這樣的人，不像是做得出這樣的手腳的。

        而另一個……

        樓梯上又一次傳來腳步聲，張婉清一轉頭，便看見了正從樓上走下來的楚月竹。

        跟平日里光鮮亮麗的張太太形象不同的是，家里的楚月竹，蒼白、消瘦、目光森冷，被多年無愛無望的婚姻折磨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看見坐在一起的張楚新和張婉清，楚月竹冷笑了一聲，轉頭走進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她從廚房里走出來，幽幽地上了樓。

        自始至終，張楚新沒有再看她一眼，而她也并不多看這邊。

        那感覺，就像是從來都沒有認識的陌生人，你不言，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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