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正準備回到病房時，便接到了齊木打過來到的電話。

        齊木低聲向他匯報：“莫先生，已經從警局那邊將夫人接回來了，現在夫人情緒依舊非常不穩定，警方這邊沒有問出什么東西，不過現場證據確鑿，再加上太太的口供，警方也基本認定事實了。但是有專家為夫人出具的病情鑒定書，夫人應該不會被追究責任。”

        莫承聽后只是淡淡應了一聲，聲音聽不出喜悲。

        許諾那邊也在這時接到了警方的消息。對于這個結果，其實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原本這件事情的性質也并沒有那么惡劣，她一早就猜得到這種結局。

        不過即便是在意料之中，許諾看著病床上的莫易歡，終究還是有些意難平。

        掛掉電話后許諾坐上病床將莫易歡抱入懷中，輕聲問道：“還害怕嗎？”

        莫易歡正在看課外書，忽然聽到許諾這么一問，思索了片刻，隨后搖了搖頭。

        許諾自詡了解莫易歡的心思，可是此刻她竟有點分不清莫易歡是不是為了安慰她才說不怕的。

        許諾看著莫易歡，說：“害怕的話一定要跟媽媽說，好嗎？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媽媽說謊哦。”

        聽到這句話，莫易歡才抬頭看向她，終于輕輕點了點頭。對她來說，無論現在多安心，但是今天發生的那一切對年紀尚小的她來說，還是過于恐怖了，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消除掉那種恐懼。

        許諾鼻頭一酸，抱著莫易歡說道：“媽媽以后不讓奶奶出現在你面前，好嗎？我們永遠都不要見到她了。”

        許諾所說的，無疑正是莫易歡所想的，于是她很快便點了點頭。

        此時莫承正好推門而入，剛好聽到許諾剛說的那句話。

        許諾盯著莫易歡看了許久，才終于抬起頭平靜地看向門口的莫承。

        莫承見狀，便明白她肯定也知道了何文靜的事。

        這個結果對她來說，很明顯是在意料之中的，因此現下她并沒有憤怒也沒有激動，平靜得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而此刻莫承卻寧愿她沖他大喊大叫，甚至指責他，爭吵不休，可是這種情況對于現在的許諾，甚至是以前的許諾來說，都不可能出現。

        她只是依舊緊緊抱著莫易歡，靜靜地陪她看著課外書，好一會兒才開口對他說道：“今晚我在這里陪著易歡。”

        莫承聽后說道：“我也留下。”

        許諾本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看到莫易歡的表情顯然是很高興的，眼睛甚至都亮晶晶的，她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靜靜點了點頭。

        當著莫易歡的面，兩人沒有提起任何關于何文靜的事。直到深夜，莫易歡終于靠在許諾懷里睡著了，呼吸平穩。

        許諾仍然支起半邊身子，手輕輕地放在莫易歡的背上，安靜地看著莫易歡，一動不動。

        莫承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文件，走上前去為她們掖了掖被子。許諾輕聲道了一聲謝。

        莫承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在床邊坐了下來，沉默半晌后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但是我可以保證，今后我媽絕不會再傷害易歡了。”

        許諾只是淡淡說道：“我不想在這里談這些事，會嚇到易歡的。我不希望就連她的夢境里都在害怕。”

        莫承頓了頓，而后才低聲開口道：“即使她能聽到，也不用害怕，因為從今往后都不會有人傷害她了。”

        許諾看向他，“你拿什么保證？”

        莫承說道：“諾諾，我媽的精神狀態不是我編造出來的，一直以來她的情緒都很脆弱，精神狀態十分糟糕，以前她一直都不肯與醫生接觸，不愿意調整自己。但是之后，我會讓人時時刻刻都關注她，治療她。”

        許諾說：“我知道，你有一個很專業的心理專家團隊，但是，就憑這個能保障易歡的安全？”

        “我向你保證——”

        “我不敢確定，也不敢信，”許諾閉了閉眼睛，說道，“等易歡完全恢復了我們再談這個事吧。”

        莫承在床邊靜靜坐了許久，之后才終于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他一直走到病房走廊盡頭，拿出手機給齊木打了一個電話問他情形如何。

        “情況……不是很好……”電話那邊的齊木很是為難地說道，“夫人的抵觸情緒還是很嚴重，拒絕任何心理專家的接觸……但是專家說夫人目前有自殘和輕生的傾向，需要快調整情緒……莫先生，您要不要先回來看看？”

        掛點電話后，莫承長呼一口氣，朝病房那邊看了一眼，終究還是向醫院外走去。

        ……

        莫承回到醫院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

        病房內莫易歡依舊很安穩地睡著，但是許諾卻還睜著眼睛，正好看著他進門。

        莫承問道：“怎么沒睡？”說著便將病房內的昏黃燈光調得更暗了一些。

        許諾卻是看向他的臉，說道：“你這個點才回來，不是也沒睡？”

        莫承沒有回答，只是坐到病床一旁的沙發里，隨后才開口道：“現在還早，你累了一天，再休息會吧。”

        許諾沒有回答，徑直起身下床，走到他旁邊，將沙發旁邊的落地燈打開。燈光清晰地照出莫承臉上的幾道抓痕。

        在他進門的那一刻，許諾就隱隱約約看到了他臉上的痕跡，雖然不算太明顯，但是也足夠突兀。

        許諾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直到莫承伸出手將她拉進懷中。

        許諾也沒有動，由著他，卻也沒有再看他。

        安靜片刻之后她才開口問道：“疼嗎？”

        莫承目光沉沉，搖了搖頭。

        許諾頓了頓，沒有再說話，只是起身走出了病房。不多久便拿著一只藥膏回來了。

        她重新坐回莫承身邊，擰開藥膏一點一點輕輕給他涂抹起來。

        “堂堂莫氏總裁，這樣的傷痕被人看到了也不怕被笑話？”許諾說。

        “不怕。”莫承回答。

        許諾聽后只是淡淡說道：“但是易歡會害怕。”

        莫承聽后凝眸看向她。

        “她不是最疼你么，也下得去手？看來她的狀態真的很糟糕了，對嗎？”許諾為他涂完藥膏，開口問道。

        莫承冷聲道：“她會好起來的。”

        許諾說：“心病還需心藥醫，你用這么激進的方法，不怕適得其反嗎？”

        莫承看向她，“你這是在關心她？”

        “她是個病人，所作所為根本不受控制，在你所有人眼里都是情有可原。”許諾說道，“可是在我心里，她永遠都不值得原諒。所以我并沒有關心她，只是在關心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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