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仙人打架

“不屈于命，萬古流芳！我道不孤，我道不孤啊！哈哈~”

劍癡笑了，笑的如此的撕心裂肺。豁然抬頭，任憑眼角的淚隨風而逝，卻只是緊緊盯著萬里高空中緩緩凝型的幾團烏云。咋一望去，  那不正是一張人臉么！

“帝釋天，我究竟是該恨你還是應該感激你？”

由烏云組成的巨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下方的劍癡以及那昏倒在地的盲人少年。

不知從何時開始，劍癡的雙目竟然緩緩閉合，全身放松的他就這樣緩緩的凌空而上，腳步未動而身形急速向上，直射那遙遠的天際。只是，就在劍癡飛升之時，他的一身血肉卻緩緩蒸發(fā)，好似被這片天地吸收了一般，再不見絲毫印記。當血肉消失，骨架消散，唯有一滴精血突破了層層禁制串入了盲人少年的眉心。

最后只剩一個人形虛影凌空而立，全身散發(fā)著一陣圣潔的光輝，如神似仙一般傲視著天地，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張臉。

“血肉還你，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了！至此，你我再無瓜葛！來日仙界再見也將形如陌路。”

此刻的劍癡肉身盡毀，一身精華全部散于天地以供帝釋天吸收利用。十二丈高的靈魂說完，卻是再不看這天地一眼，緩緩閉目之際，一腳踏出便站在了天際邊緣，而后身形一動，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道友，送你一份見面禮！來日去我名劍山莊去取吧！”

一道漣漪如水紋波動，而這范圍卻是整個天空。一霎那，所有強者皆是眉頭一跳，身形晃動中站在了虛空，就這么怔怔的看著。

滔天的巨臉極為淡然的看了眼下方的盲人少年，似有躊躇卻又變的堅定起來。只見其雙目兩道虹光射出，直奔少年所在那座山體。而后，一道耀目的金光從山峰頂端串出，洶涌澎湃的攜帶著磅礴的威勢直沖天際。

十丈方圓的巨大光束，沖破了烏云，串入了天際。這一切，似乎都在向著世人宣告一則好消息。

光柱所在，必有巨寶出世！

“這小王八蛋果然在這，看我不打死他！”

一位粗獷的漢子大步跑來，本欲拍下的右手卻是頓在了半空，而后化為一聲長嘆，溫柔的將盲人少年抱起，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入夜，當少年醒來便感覺耳邊生風，頓時心中一緊，大呼糟糕。

“鈺書，你小子膽子不小啊！居然還敢一個人溜出去！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啊！啊，你知不知道？”

“住手啊！疼，小雅姐我錯了！我錯了！你快住手！”

鈺書抬著頭，盡量去迎合著小雅拽耳朵的方向，口中更是連連求饒。

“哼！每次都是這樣！”

小雅一聲冷哼，心中卻是一軟的放開了魔爪。畫風一轉，一家四口端坐長桌，安靜的吃著飯，平靜的商量著事。

“二十兩，應該夠進城所需了。我準備明日就帶著鈺書進城，順便再給你們娘倆買兩件新衣。”

“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女孩子家家的，亂跑什么！好好待在家里就是了。”

如今芳齡十四的小雅已然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這三年來，上門提親的鄰里已然快要將這不大的門巖給擠破了。

只是，不論爹娘如何選擇，小雅的態(tài)度卻是出奇的堅決。

“我不嫁，我還要照顧弟弟了！等弟弟眼睛好了，我才嫁人。”

這本是一句感人肺腑的宣言，可卻讓鈺書的心更加沉重了許多。思緒一轉，鈺書不由想了很多。

早就從鄰里口中了解到自己并非他們親生，自己只是一個被人遺棄在木桶中隨波逐流的江流兒罷了。天生便是個瞎子的自己，除了給這個家庭帶來沉重的負擔之外，什么忙都幫不上。

“小雅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我回來之后，我就可以看到小雅姐的樣子了！到時候，小雅姐就可以嫁人了！”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明日大虎就帶著鈺書進城，小雅就留在家里陪娘親去田里拔拔草吧！”

身為一家之主的小鈺開口了，事情也便這樣敲定了。

入夜，鈺書獨自一人端坐在屋前，怔怔的抬頭望天，雖然依舊是什么都看不到。

“鈺書，在想什么呢？”

聞聲知人，鈺書頭也沒回的說道：“小雅姐，你說爹娘究竟是在做些什么？為什么總是聽到房中傳來陣陣吱呀吱呀的床聲？”

“嘿嘿，這個我還真知道！娘偷偷告訴過我，她說這是再給爹泄火了！而且啊，待我出嫁之前，娘親可是要親自教我這一項技能的哦！”

“泄火？小雅姐，我現(xiàn)在也感覺有些熱了！要不，你也幫我泄泄火唄！”

“好，好吧！但是你要答應我！等我熱了，你也要幫我瀉火才行。”“好啊，好啊！”

“那，我們拉鉤！”

手指一勾，百年不變。只是可惜，滿滿的童真卻都毀在了這不大的木床上。

“用力啊，用力，你倒是用點力啊！”

“小雅姐，我盡力了！可是，可是我突然覺得好累！”

“不能停，繼續(xù)！繼續(xù)用力！”

“啊，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啊，我動不了，累死我了！”

小木床上，小雅一臉無奈的坐起身來，極度無語的看著癱倒在床沿的鈺書。

“哎，慢慢來吧！等你把這木床推動了，響了！你的火也就泄了。”

“已經泄了！我現(xiàn)在一點火氣都沒有了！我保證，以后再也不上火了！”黑夜總會過去，太陽準時升起。小村口，一家四口揮淚離別，滿滿的不舍卻依舊難抵離別。

說到底，還是盤纏不夠！

大虎這樣想到。包括鈺書在內的所有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二十兩，省吃儉用三年換來的盤纏！那是要給鈺書治病的，不是用來組團旅游的。

“早點回來！”

深情的呼喚還在耳邊回蕩，久久不散。大虎在前抓著一條長長的木棍不斷向鈺書介紹著一路走來的風景。

陽光是明媚的，花兒是燦爛的，就連風也是柔和的。

鈺書聽的如癡如醉，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勾畫出一副世外桃源之景。只是不知為何，他的心卻是跳動的越發(fā)厲害。

“爹，我的心跳的好快！好難受，我感覺，我感覺自己要死了！小雅姐要死了，娘親要死了，所有人都要死了！”

瞎子雖瞎卻心如明鏡。這一點大虎明白，村里唯一的一位有些學識的赤腳醫(yī)生也曾教過他一些“常識。”

“不好，我們趕緊回去！”

鈺書的話令大虎沒來由的一陣慌亂，對于鈺書的話，大虎寧可信其有，寧可耗費些功夫也不愿意冒一絲風險。

回家！

這個世界，要說什么東西最為廉價，那便屬時間了。一來一回，半日光景已然流逝。

遠遠的，一股濃郁的濃煙便已飄來，跳目遠望，滔天的大火就像是萬把利刃一般穿透了大虎的心。

“小鈺！”

大虎瘋了，著魔了。他放棄了手中的木棍，丟棄了鈺書，急切的向著家的方向奔去。“爹，爹！咳咳~”

被拋棄的鈺書慌了，沒有方向了。好在多年的孤獨令他很快便恢復了冷靜。遵循著感覺，鈺書輕輕的呼吸著那刺鼻的濃煙，以此來分辨方向，找尋回家的路。因為他心中明白，煙越濃，家的方向便越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凌霄，我說了此地沒有寶物，我只是比你提前到了半會而已。”

“哼，天地異象一出，必要重寶出世！怎么，你當我傻，好騙么？”

“我草！老子說沒有就沒有！你能把我怎么滴？”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我親自來取了！”

“轟！”

耳邊碎語消失，十丈之外卻又傳來一聲爆響，一股強勁的風暴頓時將鈺書那呆立的身形掀倒在地。不理會身體各處傳來的痛苦，鈺書的腦海一瞬間想起了很多神話故事。

飛天遁地的仙人，移山填海的妖怪，赤地千里的火鳥，殺人吸血的僵尸等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老一輩口中流傳的神話。而今，卻是真實而殘酷的展現(xiàn)在鈺書面前。

盡管看不到，可是這種感覺不會錯！

這聲音是從天上傳來的。這一點，鈺書不會弄錯。或許剛才的爆炸與勁風甚至是這場大火也都是那二人相互斗法的余波所致。

“老爺爺，仙人很厲害嘛？我以后可不可以做仙人啊？”

“當然可以，前提便是你得懂得修行！”

老人的話還在耳邊回蕩，經久不散。只是一個轟鳴便再次將鈺書拉回到了現(xiàn)實。

“嗡！”

虛空震動，一股強勁的氣流徒然從天空擴散而下，一瞬間蔓延至大地之上。只是霎那，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樹木皆盡折斷，所有房屋統(tǒng)統(tǒng)坍塌，滿天大火更是詭異的熄滅一空，就連那堅硬的山體也于轟鳴聲中瞬間坍塌。

“啊！凌霄，天涯海角，誓將你煉魂抽筋！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一聲怒吼，又是一陣風起！

片刻之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一切都結束了。災難消失了，大火也熄滅了，安全了。可是，為什么沒有人歡呼了？為什么爹爹沒來尋自己呢？為什么，為什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家園被毀了，是不是很傷心，那你們倒是哭啊！哭出聲音來啊！為什么沒有聲音，你們哭啊，你們倒是撕心揭底的叫啊！

“爹，你在哪啊？娘，鈺書回來了！小雅姐，鈺書害怕！你們在哪，你們在哪啊？”獨孤，絕望，這一刻，所有的悲傷一股腦的在鈺書心里蔓延而開。鈺書猜到了結果，可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

“或許，或許是自己離村子太遠了，所以才聽不到聲音而已！對，一定是這樣的。肯定是這樣的。”

安慰了身體，卻說服不了自己的心！不用片刻，頹廢躺地的鈺書終是急切的哭出了聲。只是，那緊閉的雙目卻始終不曾流下一滴眼淚。

“不，不會的！不會死的，怎么可能死！不能死，你們不能拋下我！不能，你們不能~”

很是突然的一滴水低落在鈺書的手背上，這一刻，他卻笑了！

“有淚了么？我終于可以哭了么？終于可以流眼淚了么？哈哈~”

“轟！”

老天回應了，一聲雷鳴響起，而后便是磅礴的大雨澆灌而下。

原來，是老天流淚了。

“啊！”

至親慘死，鄰里滅絕！而自己又是一個找不到家的瞎子。絕望，不甘！憤怒還有不屈！這一刻，鈺書怒了！他身體的每個部位，所有細胞都在莫名的顫抖著，就連靈魂都跟著在燃燒。

太陽穴，本就微微鼓起的穴位頓時一陣咀動，而后則快速干癟。

緊握著顫抖的雙拳，鈺書一臉猙獰的豁然抬頭之際，徒然睜開了雙目。

那是兩道璀璨奪目的金光，威嚴與絕滅之意交織，直立天地間。金光一出，于剎那穿過了雨層，射穿了雷云，而后直接消失在那遙遠的天際。

金光所過，雷云消散，雨勢驟停。整個天地再次晴朗如初。兩息，金光消失。鈺書卻無力的癱倒在地，徹底陷入了昏迷。

一切都好似未曾發(fā)生過一樣，只是那破敗的建筑，焦黑的草木卻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之前所發(fā)生的慘劇。

入夜，寒風陣陣。鈺書迷茫的坐其身來，習慣性的摸索了一番周圍，習慣性的嘗試著睜開眼睛。

入眼處，焦黑一片！

“鈺書，等你眼睛好了，小雅姐我一定帶你好好看看我們生活的村子。讓你瞧瞧那嬌艷的花兒，看看那奔流的水，登高遠望那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好讓你知道，你究竟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外桃源。”

小雅那得意的話還在鈺書腦海中回蕩，那得意的表情就好像她生活在仙界一樣。

只是，那些美好，那些風景了？怎么都不見了？

大地焦黑，草木凋零，破敗的院子接連彼伏。一路走過，死尸遍布，各種慘狀不一而足。

沒有功夫糾結自己為何突然能夠視物，鈺書此刻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家里。

跟著記憶，鈺書很快便找到了家的位置。如炬的目光掃過，終是在院中那個三丈高的大石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男人的尸體。憑著感覺，鈺書知道，那是爹的尸體。

這個家，或許因為建在山體旁的緣故并未被大火光顧，可卻毀在了從山上滾下的巨石上。

鈺書知道自己沒有力氣推動那塊三丈高的大石頭，所以他只能暫時棄爹爹的尸體不顧，從而專心的尋其娘親與小雅。

可是，一番尋找卻依舊無果，房間里沒人，院子里也沒有。方圓一里之內的大石下都沒有找到母女二人的尸體。或許，她們送完自己之后并未回家，也或許她們就死在回家的路上。

只是，可憐的事實是，自己并不認識她們的臉。

多么殘酷的現(xiàn)實啊！多么悲痛的結局！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是，為什么偏偏是我的親人，為什么偏偏是我的家鄉(xiāng)。

為什么啊！

鈺書嘶吼！太陽穴中卻隱隱傳來一陣刺痛，與此同時，兩個穴位更是像餓了多年的肚皮一樣絞痛的厲害。

不過片刻，鈺書的意志已然變的昏沉。那飽滿的精神好似被太陽穴分食，快速變的干癟起來。

“嗡！”

鈺書身體抽搐，腦海中更是一陣翁鳴聲響，一股難以想象的龐大能量瞬間從意識海深處串出，隨即一分為而，如兩道水柱一樣射向兩個穴竅之中。

“碰！”的一聲，鈺書全身抽搐的倒地不起。

昏迷中，鈺書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境里，他變成了一個百丈大小的金翅大鵬鳥于無邊的天際暢游。餓了就吃，不論對方是誰。無聊了便找人打架，無論對方有多么強大。

只是，好景不長！當有一天金翅大鵬親眼目睹自己的先輩死亡后，終是從渾噩中醒來。

至此，金翅大鵬開始學著修行！可是，百年之后的那一天，就在天界之門打開的那一刻，金翅大鵬突然明悟了一個殘酷的真相。

因為血脈傳承的緣故，不論它如何修行都無法超越先輩！千年之后，它依舊會死。

金翅大鵬不想死！于是他找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棄身重修！以人身再修一世！

人雖羸弱，卻勝在可以不斷進化提升。萬物靈長，并非無的放矢。

于是金翅大鵬拋棄了自身，散去了一身修為與精血！借用至寶輪回池轉世成人，就欲從新來過。

只是，想法雖好，可卻難敵天道無常。一切總有意外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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