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生辰快樂！”羲和捧著玉佩遞到蕭明瑄眼前，“新的一歲要開心快樂啊。”

    那玉佩通體純白，不見一絲雜質，光澤瑩潤，有市無價的寶貝。

    只是這般好物，宮里估計都沒有。

    蕭明瑄瞇了瞇眼，不確定地問道：“你確定要給我？這可是個好東西。”

    羲和點了點頭，也不管對方愿不愿意，就把玉佩塞到了蕭明瑄懷里，“必須是好東西啊，不是好東西才不給你。”

    蕭明瑄猜的沒錯，這玉佩確實不是凡物，這是靈界歷任神主即位的象征，相當于玉璽。

    羲和的神靈雖然散了，但這塊玉佩卻被保留了下來。

    “小哥哥，你喜歡嗎？這是我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啦。”小姑娘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說實話，雖然她養在浮華宮，但確實沒太多的錢，全身上下最好的東西就是這塊玉佩了。

    蕭明瑄摩挲著手里的玉佩，眼眸中的陰郁之色散了些許，“喜歡。”

    小姑娘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喜歡就好啊，小哥哥要平安喜樂啊。”

    羲和埋頭干飯，若有若無間仿佛聽見蕭明瑄應了一聲。

    “祝我。”

    “也祝你。”

    用了午膳，羲和便有些懶懶散散，窩在蕭明瑄懷里看醫書。

    蕭明瑄偶然間瞟了一眼。“你看得懂？”

    羲和想了想，點了點頭，“可以的。”

    但卻沒繼續說下去。

    蕭明瑄挑了挑眉，問道：“又是秘密？”

    小姑娘輕輕咬著下唇，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嗯。”

    蕭明瑄沒有追問下去，冷不丁地提起另一件事，“你最好早些去國學院，要不然以后可解釋不清楚。”

    “要去的，明日就要了。”提到這個，羲和頓時就蔫了。唉聲嘆氣地拿起杯子就要灌兩口茶入肚。

    侍劍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昭元公主拿的是公子的杯子！

    他家公子有極其嚴重的潔癖啊！

    侍劍眼前已經恍惚出現了小公主被自家公子扔出去喂狼的場面了。

    一秒，兩秒，蕭明瑄只是冷冷地看著羲和，卻沒有動作，整個人平靜得可怕。

    次數多了，蕭明瑄覺得自己快被小丫頭整的沒脾氣了。

    忍了又忍，咬牙切齒問道：“小羲兒，那是我喝過的茶。”

    羲和懵懵懂懂的，“有什么不對嗎？”

    蕭明瑄嘴角抽搐地厲害，絞盡腦汁想給小姑娘說明白里面的道理，“我的嘴接觸過這個杯子了，所以你不能再用了，這是常識。其他人也一樣。”

    蕭明瑄實在無法解釋，索性歸結為此。

    “你的嘴接觸了，我的嘴巴也接觸了。”羲和一字一句地理解著，“意思就是我們的嘴巴親親了？”

    “噗～”侍奉在旁的侍劍忍不住笑出聲來。

    云薈石化，半天不動彈，早已對自家公主的語出驚人習慣了。

    蕭明瑄不太自然地躲開了小姑娘的視線，臉和脖子紅了個徹底，灌了兩口涼茶靜靜心，結果喝完發現還是那個杯子！

    陰魂不散！

    一想到小丫頭方才的言論，耳后也瞬間紅了，抬手把杯子放遠了些。

    “對不對嘛，小哥哥？”小丫頭不依不饒地問道。

    “閉嘴！”蕭明瑄粗喘，厲聲道：“以后不準跟別人用一個杯子，任何人都不行，記住沒有？”

    蕭明瑄難得如此嚴厲，眼底沒有絲毫溫度。

    羲和咽了口氣，咕嚕了幾下，顫巍巍地點了點頭，“記住啦。”

    大灰狼怎么又生氣了啊，真難哄！

    蕭明瑄頗有幾分氣急敗壞，伸手就搶了羲和的醫書，“不給了。”

    十足的無賴。

    羲和伸手去搶，奈何人太小，一個沒注意兩人都從石凳上跌了下去。

    蕭明瑄反應更快，一把摟過羲和，自己墊了底。

    “公主！”

    “公子！”

    羲和聽見蕭明瑄悶哼一聲，以為自己把他壓壞了，連忙想爬起來，可腰間的那一雙手禁錮著她。

    蕭明瑄啞聲道：“別亂動。”

    羲和立馬不動彈了，小心翼翼地看著蕭明瑄，“哥哥～”

    蕭明瑄望著純凈的天空，眼神飄忽。耳邊輕緩的聲音揮之不去，惹人心亂。

    兩個小人就這樣躺在地上，半晌沒有反應，許久之后才緩緩起身。

    “小哥哥，明日你要來接我嗎？”

    蕭明瑄看了一眼小姑娘期待地眼神便不太自然地移開了眼，“不去。”

    “為什么？”羲和頓時委屈了。

    大灰狼沒良心。

    “我懶。”蕭明瑄懶得理直氣壯。

    羲和：“……”真狗啊。

    國學院以勤學著稱，天不亮羲和就被云薈從床上挖起來，穿好了衣裳，背著小書包，眼神惺忪地送上了馬車。

    羲和迷迷糊糊地靠在馬車內壁上，眼睛打蒙著。

    早間還是有些涼的，羲和裹緊了小披風，隱隱約約看見馬車另一側有一個人影，頭腦發懵地靠了上去，嘟囔道：“云薈姐姐，我再睡一會兒，到了叫我啊。”

    說罷又拱了兩下，兩人貼得更近。

    唔……云薈姐姐今天怎么硬邦邦的？

    “嗯，睡吧。”冷冽的聲線傳入耳中，羲和嚇得一個趔趄向后退去。

    看清對面之人后，羲和不敢置信地眨巴眼睛，試探地叫了一聲，“小哥哥？”

    蕭明瑄有段時間沒去國學院，困倦得厲害，靠在馬車內壁上閉目養神，聞言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他穿的有些單薄，手凍紅了。

    羲和悄悄脫下身上的白絨狐裘，蓋在蕭明瑄身上。

    蕭明瑄頓時驚醒了，眼神凌厲，如餓狼一般，下意識既要反擊。觸及到羲和的那一刻，瑟然一凝，全身的氣勢瞬時卸了下來。

    羲和被那一眼嚇了一跳，忍不住朝后瑟縮了一下，又強打著精神往前送去，把白絨狐裘嚴嚴實實蓋在了蕭明瑄身上。

    “哥哥，是我，蓋上，暖暖。”

    小姑娘明顯怕了，卻還是湊了上來。

    蕭明瑄抬手捂住了雙眼，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仿佛被黑暗緊緊地裹狹著周身，喘不過氣。

    少頃之后，他猛呼出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過來。”

    羲和抿了抿唇，猶豫了一瞬，還是慢悠悠挪了過去。

    蕭明瑄打量著小姑娘蜷縮成一團的模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掀開白絨狐裘一覺，把小姑娘抱了過去。

    幸好狐裘夠大，能包裹著兩個孩子。

    天邊微微泛光，天空翻了魚肚白，安靜的宮道只有馬車經過的聲音，駿馬脖頸上的銀鈴聲叮當作響，成了唯一的牽絆。

    馬車內安靜得可怕，蕭明瑄不說話，羲和也安安靜靜地靠著他。

    “嚇到你了？”許久之后，蕭明瑄沙沙問道。

    羲和點了點頭，沒一會兒又搖了頭。

    蕭明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是什么答案？”

    “有一點，但不多。”這是實話。

    一開始羲和確實被那一眼嚇到了，可反應過來后便知道那是應激反應。

    靈界大戰后，她作為神主去安撫士兵，也見過類似的情況。

    一般受過巨大傷害或恐懼的人才會如此，那是刻進骨髓的肌肉反應。

    恐懼退散后，只有心疼。

    蕭明瑄早就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簡單，她對世間的規則懵懂，卻有著一顆玲瓏剔透心。

    他忽然想起北厲國師曾經的預言。

    當野火燒遍荒原，凝水邊的云簪花飛向河畔，利刃揮向同胞，那無間的血染紅了整個天際，救世者將身披霞光萬里。

    有人問過國師，救世主是什么樣的。

    得到的答案是：入世又出世者。

    眾人笑而離去。

    蕭明瑄久未出聲，羲和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混沌間聽到了一聲喟嘆，“睡吧。”

    一下馬車，兩人就收獲了注目禮。

    太傅還未到，蕭明瑄便拉著羲和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見小姑娘在東張西望，心知她在尋找大皇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在此處念書，下午才能見到他們。”

    趙成寧和趙謹淵，一個十五，一個十四，早就是可以辦差的年紀了，不可能天天耗在學堂，除了武場外，內院偶爾來一趟。

    羲和應了下來，便自顧自地拿了醫書出來繼續看，神情專注。

    蕭明瑄看了兩眼便移開了視線。

    羲和正尋思著針灸要怎么練習，忽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一轉頭就看見一個一襲黃衣的少年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羲和合上書，也打量著對方看。

    兩個小孩子就這樣盯著對方看，最后還是少年率先敗下陣來，垮下肩膀，一副浪蕩模樣，“你就是六皇妹？”

    羲和下意識點了頭，打量著眼前的少年，沉思了一陣，試探道：“是三皇兄嗎？”

    三皇子趙知南仿佛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神落在旁邊的位置上，遞給位置上那人一個眼神，“滾，這位子小爺要了。”

    那人自知惹不起皇族，便麻溜地收拾了東西換了一個位置。

    趙知南斜靠在桌子上，別有興趣地打量著羲和，那目光頗有幾分不舒服。

    “小丫頭挺聰明啊。”

    羲和：“……”是你太笨了。

    羲和不想理這個笨蛋皇兄，便轉頭找云薈拿點心。

    走了一路，羲和早就餓了，端著點心就遞到了蕭明瑄面前，“哥哥吃～”

    蕭明瑄看了一眼趙知南，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拿了一塊放進嘴里。

    嘖，好甜。

    趙知南見羲和給了質子卻半天沒給他，頓時不滿，“我說六皇妹啊，你好歹有點眼光行不行，一個什么都不是的質子而已，哪兒配得上這么好的糕點。”

    蕭明瑄微微瞇了眼，咀嚼的動作停了一瞬，拿起桌邊的一塊石子，放在手心把玩。

    還未待他動手，旁邊的小姑娘已經炸了，拎起書照著三皇子的臉就扔了過去。

    三皇子被羲和這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蹦跳著站了起來。

    “你干什么！”三皇子頓時炸了，他小霸王當久了，沒人敢逆著他，“你是不是女的啊，兇成這樣？”

    三皇子拍了拍衣衫的灰塵，不可置信地看著羲和。

    他留戀青樓楚館，哪個美人不是溫柔似水，柔若無骨，怎么這笨丫頭跟母老虎一樣，動不動就打人。

    “要你管！”小姑娘脾氣上來九頭牛都拉不住，眼瞧著自己的書扔光了，又舍不得扔蕭明瑄的，便拿了前桌的書，一本一本地朝三皇子的腦袋招呼上去，“你再敢說小哥哥一句試試？我打屎你！”

    蕭明瑄靠在一旁，絲毫沒有要拉架的意思，眼神卻從未離開過羲和。

    三皇子簡直要氣笑了。

    老虎不發威把他當軟貓啊。

    頓時撿起一本書就要揍人，他今天必須要樹立起兄長的權威。

    沒走兩步，就聽見哐當一聲，一低頭就發現方才那盤糕點已經被他打翻在地。

    蕭明瑄臉色一冷，懶散的模樣煙消云散。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姑娘的哭聲就傳來。

    “我的糕糕！”羲和手里的書松了，落在了地上，她癟著嘴低頭看著地上的糕點，伸手就想撿。

    蕭明瑄連忙過去拉住，“別撿了，臟了。”

    羲和吸溜著鼻子，抬頭看向罪魁禍首，“你壞！我不要你當我兄長！泥奏凱！”

    三皇子愣在原地，看著小姑娘眼底顯而易見的傷心，頓時慌了神，說話也有些結巴，“不是……你別哭啊，不就是一盤糕點，至于嘛？”

    “至于！”小姑娘緊緊地抿著嘴，眼底盡是委屈，“這是二皇兄特意從宮外給我帶的，就這一份！”

    趙謹淵知道羲和喜歡吃甜食，便從宮外最有名氣的魁星齋帶了糕點給她，就一份，她沒舍得吃，想帶來跟蕭明瑄一起吃的。

    結果才吃了一塊，就沒了！

    “你真的是……”三皇子有些手足無措，周邊投來的譴責的目光又讓他無地自容，脾氣一上來，口不擇言，“不可理喻！”

    說罷，便急匆匆地走了，便有幾分做壞事逃走的模樣。

    趙知南和羲和錯身而過的一瞬間，手臂上忽然多了一塊膏體，沒兩秒就化開了，除了羲和，未一人察覺。

    羲和看著打翻的糕點更傷心了，死死地咬著牙關，不肯哭出聲來，沒多久臉都憋紅了。

    “松開！”蕭明瑄一手擒住小姑娘的下巴，強迫她松開牙關，“別咬自己。”

    羲和順著力道松開了，眼神流轉在糕點上，帶著幾分委屈。

    小姑娘抹干了眼淚，小聲說道：“哼！他敢打翻我的糕點，我就敢欺負他。”

    偶然間照著書上說的做出來的癢癢膏，沒成想今天派上了用場。

    蕭明瑄含笑摸了摸她的發頂，“你想怎樣都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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