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元白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凌川也在，微微有些意外。
　　“萬隊長。”
　　看到他回家，凌川下意識問好。
　　萬元白點頭示意，“坐啊，別站著了。”
　　萬老太太笑著對兒子解釋，“凌先生是過來送酸菜的，送了兩壇子過來，我說讓他坐會喝杯茶的，正說著你就回來了。”
　　萬元白揚了揚眉。
　　工作性質的緣故，他下班回家時間都比較晚，比如今天這會已經9點了，凌川大可以白天送酸菜過來，卻非挑這個時候，用意不言而喻。
　　“媽，凌川住的地方離這遠，我開車送送他，您早點睡，不用等我。”
　　“那行，元白，你路上開車慢點啊。”
　　“知道了。”
　　車上，凌川認真的向萬元白道謝，“萬隊長，麻煩您了。”
　　萬元白似笑非笑的，透過后視鏡掃了他一眼，“凌川，車上就你和我，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能辦的就給你辦了。”
　　見此，凌川也不繞彎子了，“萬隊長，您知道傳呼機嗎？”
　　—
　　已是夜深，老街的居民都睡了，幽靜的巷子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盡頭。
　　凌江推著嘎吱作響的二八大杠，借著星光往家里趕，女兒凌春花蹲在裝貨的籮筐里，歪著小腦袋睡得正香。
　　終于到了家門口，凌江將自行車停好，伸手將女兒從籮筐里抱出來。
　　凌春花揉著眼睛醒來，見到處黑漆漆的，不安的抱著凌江脖子喊了聲爸爸。
　　凌江安撫的拍了拍女兒的背脊，“春花，咱們到家咯，等回家再睡。”
　　說著，凌江將她放到地上，從身上摸出鑰匙去開門。
　　把自行車推進院子后，凌江關好門，進屋將燈打開，隨即又去廚房燒水洗漱。
　　安頓女兒睡下后，凌江才拿出今天做買賣收錢的袋子，細細的數起來。
　　數完錢，凌江拿出記數的小本本，一番加減過后，疲倦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今天一天，他一共賣了15件小商品，除去成本，凈賺了4塊8毛。
　　凌江將賺的錢擺在桌上，一邊抽著旱煙解乏，一邊笑得嘴都合不攏。
　　要是每天都能賺這么多，一個月下來就有近150塊，比他干工地強了好幾倍。
　　笑著笑著，凌江就開始伸手抹眼睛。
　　爹，娘，你們的兒子出息了，他能掙大錢了。
　　—
　　終于做完了今天的試卷，云茉放下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隨后就坐著發起了呆。
　　總覺得今天好像有什么事忘了。
　　坐了一會，她終于想起來了，今天晚上還沒吃宵夜！
　　平時晚上10點半左右，凌川都會給她端熱牛奶和核桃仁來，今天卻靜悄悄的沒點動靜。
　　云茉起身去屋外轉了一圈，看著安靜漆黑的院子，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凌川不在家。
　　她下意識看了眼墻上的鐘表，已經11點了。
　　她隱約記得8點左右，凌川跟她說過要出去給萬老太太送酸菜，這個點還沒回來？
　　想到凌川沉穩的性格和強壯的體格，云茉也沒太擔心他路上會出事，找出睡衣就去沐浴房洗澡了。
　　云茉剛進浴房沒一會，凌川就回家了。
　　看著沐浴房亮著的燈以及嘩嘩的水聲，凌川將手里打包的宵夜拿進了廚房。
　　云茉剛一跨出沐浴房就聞到了誘人的烤肉香，還沒來不及尋找來源，凌川就端著一盤色澤焦黃的烤豬蹄從廚房里面走了出來。
　　看她愣愣的站在浴房門口，凌川忙提醒，“茉茉，你先進屋把頭發吹干。”
　　云茉盯著他手里的烤豬蹄默默吞了吞口水，“哪來的豬蹄？”
　　見她喜歡，凌川黑眸中亮起一抹喜悅，“萬隊長請我吃宵夜，那家店正好有賣烤豬蹄，走的時候我就讓老板給烤了一只給你打包回來。茉茉，你把頭發吹干再出來吃。”
　　“嗯。”
　　等云茉吹好頭發穿上外套從屋里出來，桌子上除了烤豬蹄外，還多了一碟切好的西瓜。
　　西瓜配烤豬蹄，看著就不錯。
　　云茉迫不及待的捏了塊豬蹄啃起來。
　　豬蹄是先鹵后烤的，鹵香中混合著孜然粉的奇香，再灑上少許熟芝麻、辣椒粉以及蔥花，吃著外焦里嫩，粑而不膩。
　　烤豬蹄雖然好吃，但連吃兩塊后就有些膩了，云茉又拿起西瓜吃。
　　見凌川坐在對面看自己吃，她把豬蹄往對方面前推了推，“你也吃吧，我一個人吃不完。”
　　“你先吃，剩下的我再吃。”
　　云茉咬了口西瓜，本就好看的嘴唇被粉紅的西瓜汁浸得紅潤潤的。
　　凌川莫名就想起了在烏市時被媳婦親的那一下，心里頓時感到熱烘烘的。
　　邊吃西瓜，云茉邊調侃，“萬隊長這人還挺講究的，你就是去送個酸菜，他居然還特意請你吃飯。”
　　“不是因為酸菜的事，是我跟萬隊長聊起了傳呼機的生意，他很感興趣，才請我去喝酒詳談。”
　　聽了這話，云茉也顧不上吃西瓜了，忙問：“萬隊長都跟你說什么了？”
　　“原來政府早有立項打算建尋呼臺，前段時間已經派出了好幾個考察小組，去香港還有穗市這些沿海地區的發達城市進行學習考察，最多明年春天，江市就會建起自己的尋呼臺。”
　　目前為止，傳呼機產品都是靠國外進口，關稅高，產品稀缺，導致它的購買成本也很高昂。
　　而國內的尋呼臺少之又少，就算買了傳呼機，使用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可如果江市建立起了自己的尋呼臺，那勢必會讓傳呼機的使用成本大大降低，價格低了，用戶就會增加，用戶增加了，銷量就會提高，這對她們是非常有利的發展趨勢。
　　“萬隊長說他大學同學現在就在滬市的摩托羅拉分公司做市場經理，他讓我們先把公司注冊好，營業鋪面找好，到時他再帶我們去滬市見他同學，爭取能夠洽談下省代理權。”
　　“萬隊長有沒有說有多大的把握能幫你們談下代理權的話？”
　　凌川搖頭。
　　注冊公司還好，隨便租間辦公室就能辦了，花不了多少錢，可找鋪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傳呼機目前是高奢消費品，營業位置至少也是市中心的黃金地段，面積還不能小了，加上租金和裝修，都將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關鍵是，如果代理權沒談下來，這些前期的投資就全打水漂了，風險可謂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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