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愚蠢
“都回車上,司機在等。”他冷聲道。
幾人聽到隊長發令,也都不敢多停留,趕忙著和粉絲打了招呼就跑上了車。
闕灣來到身邊,還沒張口說話,就聽紀尤銳和他說:“上車去,幫我跟教練請個假,我晚一小時到基地。”
“啊?你要去哪兒,教練不讓離隊,得回去訓練呢。”
紀尤銳轉向了另一個方向,趙悅芳看他過來,嘴角微微勾了下,遂轉身離開。
郝俏俏摸不著頭腦,“sharp,什么情況?”
“麻煩幫我和教練說一聲,我晚點自己回去,車不用等我。”
他跟上趙悅芳的方向,留下一遠一近的郝俏俏和闕灣面面相覷大惑不解。
闕灣覺得那個女人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戴著墨鏡,也看不太清楚整張臉。
……
紀尤銳沒進過咖啡廳幾次,沒出國的時候還在上學,學生哪兒會在咖啡廳出沒,出國了又忙著打職業,更沒機會,和趙悅芳一起喝咖啡,這個畫面他從未想象過。
趙悅芳會把他帶到這里,也讓他完全沒想到。大概是在他的認知中,母親帶孩子出門,去的地方都是游樂場或者肯德基這樣的地方。
他面無表情一副冰山臉,冷漠的連眉頭都懶得動一動。來點餐的服務員本來瞧他覺得是個難得一見的大帥哥,但是那態度卻又拒人千里之外,實在不敢接近。
服務員將菜單遞上,“您好,請問二位需要些什么?”
趙悅芳收回了些飄散的思緒,“給他杯熱牛奶,一杯咖啡,謝謝。”
服務員點頭應好,走時又多看了紀尤銳一眼。
紀尤銳手機“嗡”地振動一聲,是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哥,媽去找你了,你別管她,盡量和她避開。
是紀尤淶發的,算是通風報信吧。這個詞浮現的時候,紀尤銳有片刻的滯愣。
紀尤淶向來是通風報信小能手,以前在家,他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趙悅芳什么時候回來,到了哪兒,然后就會很快地跑到他的房間給他通報,他才急急關掉電腦游戲,或許是被趙悅芳罵太多次,打太多次,所以每次看到紀尤淶突然打開他的臥室門,他都知道紀尤淶是來給他報信了。
每一次他都無條件地信任紀尤淶,卻又非常討厭他這種行為。他們這家人的關系,真的很莫名其妙。
“是那個女人攛掇你打游戲的嗎?”趙悅芳聲調冷硬,拉回了他在手機上的注意力。
這種冷硬更像是極力地克制隱忍。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話,面對面,沒爭吵,倒更怪異,上次在家中爭吵的畫面明明還在眼前。
紀尤銳看似冷淡平靜,其實如坐針氈渾身不適,只是強忍著罷了。而趙悅芳大概也沒好到哪兒去,她眉宇間明明不耐,又不知道在忍耐著什么。
“她有名字,請你尊重她。”
趙悅芳冷嗤,“你倒是挺護著她。她把手伸到我的家里來,插手我的家事,管教我的兒子,怎么,她是想扮演我的身份?”
“哐當”一聲,桌上的水杯被紀尤銳推倒,透明水杯砸到桌上往趙悅芳那邊滾去。
勉強又為難維持的和諧場面還是破裂了,輾轉不過兩三句話的間隙。
紀尤銳戾氣漸現,“別讓我從你嘴里聽到侮辱她的話。”
水潑了滿桌面,趙悅芳卻從容地看著他,嘴角抿著冷嘲,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這動靜倒是把店里其他人嚇了一跳,服務員急忙過來處理,桌上處理干凈后,點的咖啡和牛奶也上來了,倆人又莫名生出一種奇怪對峙的氛圍來,冒著熱氣的牛奶和咖啡明明是柔和的搭配,可他們卻又都帶著隱形的尖刺,讓這副本該柔和的畫卷扭曲了起來。
“那我只問你,你選擇打游戲是不是她攛掇的?”
紀尤銳淺垂著眼瞼,似乎已經用盡了耐心,“不是。”
“不是?”趙悅芳冷哼,顯然不信,“所以這就是你選擇的路?我只是幾年沒管你,你就誤入了這種歧途,我就知道你跟著她不會有什么出息,做這種不務正業的職業,簡直愚蠢!愚蠢至極!”
紀尤銳沒心情聽她說下去,拿著包就要走,如果不是怕她在場館門口鬧起來會很難看,他甚至都不想跟著來到這里。
“你給我站住!紀尤銳,你是以為我有很多耐心嗎?”
“所以呢?我會為我的,在你眼里的這種‘愚蠢’行為負責,你還要說什么,管教我嗎?”
紀尤銳強裝的冷靜幾乎快要崩裂。
趙悅芳:“我不能管你嗎?你本來可以做更有前途的職業,做更出色的職業,而不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不務正業的工作,如果不是他們瞞著我私自把你帶出國,你不可能被放任成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她把你帶到國外,如果不是她一聲不響地帶你走,你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不是。”紀尤銳道,“如果我小姑當年沒有帶我出國,帶我遠離你,我不會是現在這樣,所以我很感謝她。”
“你!”趙悅芳氣得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她今天來,已是幾番調試好心情,無數遍勸誡自己一定要按捺住脾氣,但還是能被紀尤銳氣到失去理智。
紀尤銳已經比她還要高出很多,真正地成長為了大人,與他站在一起,她明顯感到一種投入諸多心血養大的鳥翅膀硬了要開始拽不住飛的無力。
他垂眸冷視,“我不明白,在我十七歲以前,你從沒有這樣急切地想要做好一個母親,為什么四年后又這么地想證明你是我的母親,想要盡你那可笑的母親職責?”
“你到底是真的想盡做母親的責任,還是想要以‘糾正’我的借口,在我爸那里贏得什么來滿足你的勝負心?”
趙悅芳后退了半步,慌亂地躲避了紀尤銳冷淡質問的目光,或許是紀尤銳的目光太冷,也或許是被戳中了什么心思,像是被他硬生生戳破了冠冕堂皇,有那么一瞬,她是不敢看紀尤銳的。
被極力隱藏的腐朽正被紀尤銳親自劃開口子,趙悅芳瘦弱的身形發著顫,紀尤銳垂落在身側的手微動,又生生克制住捏成了拳。
他側過身,不再去看趙悅芳,“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都在想什么嗎?”
“我都在想,我那天就不該回家。”
桌上的咖啡和牛奶始終是一口沒動,氤氳的熱氣也漸漸漂亮冷了下來。紀尤銳頭也沒回地離開,出了咖啡廳他就從包里拿出帽子戴上,帽檐壓得很低,腳步匆匆卻明顯慌亂,路邊過了幾輛出租車,也不見他攔,就這么沿著一條路有目的卻又無目的地快步走著。
他在逃避什么一樣,那頂帽子像是保護屏障,遮住了他最容易泄露情緒的臉。
也不知道趙悅芳什么時候追上來的,她小高跟鞋跑起來有些不穩,跑了一小段腳后跟都紅了起來,眼神猙獰地盯著前方的人,“我對不起誰對不起所有人對不起全世界,我也沒有對不起你!”
“你沒有資格指責我,你憑什么用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來指責我?”
“我是你媽,我就有權力管你!我不同意你打游戲,你在國外我管不了你,難道在這里我還管不了你嗎?”
“別以為我會跟你道歉,憑什么還要我求著你?你,啊——”
她走得太急,踩到凸起的石板,鞋跟崴了腳。
紀尤銳腳步頓住,他揣在兜里的手攥緊,趙悅芳一路這樣追著叫喊,惹來不少行人議論。
趙悅芳冷笑,“看你媽出丑,看你媽受傷你是不是都要一直冷眼裝作看不見?”
帽檐下紀尤銳早紅了眼睛,他沒回頭,只摸出手機給紀尤淶打了電話,“來接她。”
打了這個電話后,紀尤銳轉過拐角就不見了。趙悅芳失望心痛地看著那個方向,在發現身邊還在有人指點圍觀的時候,又收起那些情緒,忍著痛站了起來,從包里拿出手帕擦掉手上的灰塵,抬頭挺胸地保持著最后那幾分決不可丟失的優雅,慢慢走到樹下的木椅上坐下。
街道的拐角處是一家銀行,紀尤銳就在門口那兒的石梯上坐著,銀行的保安大叔問他辦什么業務,他也不說話,就臉色時痛苦時冷漠時苦大仇深地變化著,活像個煞神,煞白著臉紅著眼睛坐在那兒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直到半個小時后紀尤淶把趙悅芳接走,他才拿出一張紙巾把地上的煙頭包起來起身離開,一直在不遠處滿臉防備的保安大叔松了口氣地嘟囔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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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基地,ken就給他們放了假,就剩下的這小半天。其實都算不上假,不過大家都很開心了,起碼能好好放松地睡一覺。
闕灣也睡了一覺,起床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左右,天漸黑起床就會emo覺得被全世界拋棄的那個時間段。
人還沒從床上起來,就先撈了手機,除了一些app的推送通知,紀尤銳一條消息都沒給他發,聊天框的歷史記錄還停留在他兩個多小時以前給紀尤銳發的消息,說讓他回來跟自己說一聲,他要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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