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胡鬧了一整天，我張開胳膊，任憑沈言書替我整理衣物。

在走之前，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輪椅被推出去，門還沒打開，我那松懈的心情，就被大門蹲著的人嚇得瞬間緊繃。

“你有什么心事嗎？”我由衷的發出質問。

蹲在地上的周嶠抬起頭，幽怨的眼神在看見沈言書以后，變成了純粹的欣賞。

她整理著脖頸上系著的花紋領帶，優雅道：

“老大，你在音樂上面造詣偏低，但在美人上面審美頗高，請問我是否可以邀請你的情人，參與敦煌系列的攝影拍攝。”

“不行。”

我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夢：“現在是工作時間，你要做的是跟我去做市場考察，不是拍你那勞什子的攝影展。”

周嶠也不惱火，點了點頭以后，從沈言書手里接過了電動輪椅的掌控權。

“其實你可以不用推我，輪椅電動的。”

周嶠搖了搖頭道：“不了老大，你的輪椅可以擋風。”

她說著便打開了兜里的音響，藍牙音箱發出立體環繞式3D震動音。

爵士樂浪漫的氣息，在寒冷的冬夜里，使得我們倆特別像大傻根。

我以為自己的耐力已經足夠強大，卻沒想到跟她相比還是欠缺。

等我騰出了手，一定要打電話質問一下小陸總，為什么要選如此奇葩來折磨我？

天冷的時候，人的怒火會下降。

血液凍住了，腦子也凍住了。

我暫時不想糾結放音響到底丟不丟人的問題，切入正題道：

“今天考察的內容，暫時不用匯報，每三天為一個小節，到時候統一匯報進度。”

“好的老大。”周嶠道，“這些事情通過微信就能告訴我，為什么要讓我來接你。”

“讓你來接我，是為了跟你們一塊去考察。”我道。

“腿斷了也能考察。”周嶠拉長的語調給予肯定，“身殘志堅！”

要你評價了嗎？你就評價。

別人是已讀亂回，周嶠是人機回復。

跟那種放張照片說小貓好可愛呀。

她回復：這是只貓。

給人以滿滿的睿智感。

我緘默不語，周嶠似乎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繼續用詠嘆調一樣的語調詢問道：

“老大，我們要這樣推著去外灘嗎？”

“不，我開輪椅，你騎在我頭上去。”

騎在我頭上的想法不太現實。

好在周嶠雖然怪里怪調，但腦子還算清醒。

她打了個車，艱難地把我的輪椅扛到了后備箱上，又把我扶上了車，兩人就這樣搭伙前往考察地。

魔都文化和時尚結合后，開發出來的各大商圈，對考察項目有極大的幫助。

團隊的人白天獨立觀摩，晚上又被我拉出來看商圈，一個個的卻精神抖擻。

看樣子比我這縱欲一整天的人精神的多。

我作為其中唯一形態萎靡的人，被她們包圍在中間推了一路。

逛完了整個外灘，又去另外幾個景點晃了一圈。

一路上她們都在激烈探討相關的建設內容。

從專業性的角度上來說。

陸霖堯下派的這幾個人都是專業人士。

只可惜沒一個人說出我想聽的話，給出的方案被我打回了兩三回。

被駁回次數最多的，是染了一頭藍毛的方乾殷。

如果說周嶠是團隊中被選中的領隊人，除了個性古怪一點以外，還尚且聽話。

那方乾殷無疑是其中最能反抗的刺頭。

早上匯報情況時，所有人都在根據我的意見修改。

只有她屢次反抗，甚至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哪怕是現在，方乾殷也是叫囂的最厲害的一位。

“白經理，你駁回我的方案，總要給個理由吧。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方乾殷不耐煩道：“我覺得仿西歐式的設計，可以運用在搭建中，宣傳也可采用網紅街的自帶流量，到底有哪里不行？”

方乾殷的本職是設計師，副職是iC集團某位上層的直系親屬。

有實力還有背景，導致她這人傲慢的過分。

從一開始接觸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這貨不好壓制，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說話絲毫沒把我放在眼里。

我冷靜道：“你提出的網紅街太過大眾化，乍一看是可以產生效應，但是除去成本和實際引流人群以外，絕對是虧本的買賣。”

方乾殷不服氣道：“又沒做過，你怎么知道做不起來？現在大眾的商業模式都是這樣的，我們學習的只是她們的運營理念，如果不照搬運營規格，又怎么能學到精髓？”

她嗆人的話，是個人聽了都得惱火。

但我非但不惱，反而移動了一下電動輪椅，將巴彥山的發展和營業額歸類發到群里：

“我之前深入巴彥山拍攝的時候，山腳下只有一間民宿。”

“現在巴彥山光是民宿就有五六家，農家樂和各大旅游團，更是達到了十來個之多，做的最好的，卻只有山腳下的一間民宿，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方乾殷梗著脖子看完了我發的文檔：

“地理位置好，價格優惠。”

“睜大你那雙招子看清楚。”

我指了指文檔：“這間民宿坐落在最偏僻的角落，你說這地理位置好？”

“我告訴你，它的價格只比普通民宿的優惠一點，但絕對不是靠打價格戰取得的勝利。”

“有那還能有什么原因？”方乾殷嗓音漸弱，我沒有搭理她的負面情緒，對著其他人說道：

“這家民宿之所以能做起來，完全是占了服務的優勢。”

“它可以提供24小時全天熱水淋浴服務，能夠主動接送游客上下山，進山之后有行李箱委托保管，山下物資送貨上門等服務。”

“這些服務只收取微薄的費用，盡管它的地理位置不好，價格也并不優惠，但憑借著這些服務，它的營業額是其他民宿的三到四倍。”

我沉聲道：“做生意要有利他思維，站在消費者的角度想，才能賺到錢。”

“你提出的網紅街是不錯，但是價格高，味道不好，而且過于商業化流水化，和其他同質化產品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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