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執是個行動派,  尤其是關于沈念的事情，他更是等不了,  即便第二天早起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沈念的狀態比之前好了一些，卻還是在下午放學的時候回了一趟蒹葭巷。

        沈崇山沒聽到他回來的聲音，顧執出現在他房間門口的時候沈崇山正坐在床邊低頭看著手里的錢包，里面有一張照片，距離太遠顧執看不到上面是誰，也沒興趣知道，他抬手敲了敲門。

        沈崇山抬頭看過來,  看到不該在此刻出現在這里的顧執有瞬間的慌亂,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  又手忙腳亂的將手中的照片收起來，藏在了枕頭底下,  這才笑了：

        “小執,  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顧執看著他，沒回答,  沒客套，直接開門見山：“那天你和念念說什么了？”

        沈崇山有些意外，沒想到顧執回來是為了問自己這個問題。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顧執在乎的話不應該這么晚才回來問自己，如若不在乎就更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怎么突然這么問？”沈崇山從床上起了身，看著顧執。

        “你和他說什么了？”顧執又問了一遍,  對沈崇山的問題卻充耳不聞。

        沈崇山看出了顧執的堅持,  也知道他不會跟自己說太多，略顯尷尬的笑了笑：“其實也沒說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顧執邁步走向沈崇山：“不是什么大事就能讓他胡思亂想,  晚上連覺都睡不好？沈崇山,  你是他爹，你知不知道還有不到兩個月就高考了，你知不知道這對于念念來說有多重要？不是什么大事兒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說這個？”

        沈崇山因為顧執的連續發問而愣了一瞬，忽而想起來沈念的確是要高考了，而他卻忘了。

        那天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他完全慌了神，忽略了很多別的事情，后來雖然他們當天離開了蒹葭巷，可沈崇山這幾天也全都是在想這事情，如果顧執現在不說的話，或許他到現在都還想不起來高考這回事。

        他是真的不該在這個時候跟沈念說這個的。

        但已經晚了。

        “小念還好嗎？”沈崇山愧疚的問了句。

        顧執冷笑了一聲：“他好不好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你就告訴我，那天你到底和他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就是……”沈崇山開口的時候想起了那天沈念跟自己說過的話，他讓自己不要在顧執面前說這回事，所以沈崇山猶豫了。

        可他的猶豫了卻被顧執瞬間看穿：“念念不讓你跟我說？你要是覺得念念的高考不算事兒，明年再像現在這么沒日沒夜的拼一次也不心疼的話，你就別和我說。”

        “小執……”沈崇山有些為難：“沒有不告訴你……”

        “那就說！”顧執沒了耐心。

        “其實真的就是一件小事兒。”沈崇山無奈之下開了口：“就是那天我回來看到你抱著小念在睡覺，覺得這樣不好，所以跟小念說了兩句。”

        沈崇山的話讓顧執蹙了眉，眼睛里也裝滿了不理解，他看著沈崇山：

        “哪里不好？有什么問題嗎？”

        “你們都多大了。”沈崇山尷尬的笑笑：“像你們這么大的孩子，有的都已經交女朋友談戀愛了，你們還睡在一張床上抱在一起，不太合適。”

        顧執第一次聽到這個觀點，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而沈崇山覺得既然都已經說了，還不如都說了，也好再給顧執敲個警鐘，如果兩個人都能在意一點的話，或許以后也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于是還沒等顧執反應過來，沈崇山就再度開了口：

        “小執，我知道你和小念的關系很好，相互照顧形影不離的，但這樣的生活總不能過一輩子，小念馬上上大學了，你還要在這里就讀高中，是要分開的，不僅是大學，還有以后，小念以后也會認識優秀的女孩子，談戀愛，結婚，甚至有自己的孩子，你也會，你們應該試著拉開距離，不然以后分開的時候會很難受的。”

        顧執的瘋，沈崇山只見過那么一次，在自己決定把他丟在家里出去跑車的時候，顧執發了一次瘋，再見面他和沈念之間已經關系親密，沈崇山也只知道他們關系很好，卻并不理解早在他缺席的這段時間里，沈念已經變成了顧執的唯一和底線。

        他們不可能分開。

        他不瘋只是因為身邊有沈念，沈念壓著他，拽著他，他就瘋不了。

        可如果沈念離開了，沒誰拉著他了，他似乎也不用再管那么多了。

        沈崇山口中的‘分開’‘女朋友’‘結婚’‘孩子’都觸及到了顧執最受不住的那一塊，雖然他只是說了這么幾句，但在顧執的想象里卻成了真。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攥成了拳頭，數秒后又緩緩放開，手掌心掐出了血痕也毫不在意，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發瘋，他還要趕回學校去接念念，念念看不到他會擔心的。

        顧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數秒后，顧執緩緩吐出一口氣又笑了起來，是那種看著懵懂無知，卻讓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他就那么看著沈崇山，問他：

        “沈叔叔，誰說念念要離開我了？念念自己告訴你的嗎？”

        “你們早晚……”

        “他不會的。”顧執打斷他的話：“我也不會同意的，女朋友？我不會允許他的身邊出現這個人的。”

        沈崇山緊緊的皺了眉頭：“小執，你們現在還小……”

        “你以為我為什么這么聽他的話啊？”顧執微微歪了一下腦袋，好笑的看他：“是他用一輩子跟我換的，他這一輩子只能是我的，不會屬于任何人。”

        沈崇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怎么都沒想到這兩個孩子遠比自己看到的，想到的牽扯的更深。

        什么一輩子？什么只屬于一個人？他們做了什么約定？這個約定又代表什么？

        沈崇山慌了，他疾步走過來抓住了顧執的手：

        “小執，你們……你們這么做是不對的，不能這么做，現在年紀還小，分開還來得及，你們兩個男生……”

        “和你有關系嗎？”顧執斂了笑意，甩開他的手，用冷到極致的眼神看著他，他一步步逼近，沈崇山一步步后退。

        他在氣勢上輸給了一個小孩子。

        “念念需要你教需要你陪的時候，你沒有在身邊，現在也不必來告訴他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的。”

        沈崇山后退不及，沒看到身后的板凳，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顧執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他，像個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惡魔，他看著對自己露出懼怕神色的沈崇山，笑了起來：

        “錯又如何，你們大人做的事情，就都是對的嗎？”

        “小執，我是為你們好，我是為你們好……”

        顧執笑了聲在他的面前蹲下身來，看進他的眼睛里去，表情卻依舊是笑著的：

        “沈叔叔，別讓我知道你再跟念念說這些，但凡他動了一點離開我的心思，這筆賬我都會算在你的頭上。”

        “這是第一次，看在念念想要和你好好相處的份上我不對你做什么，可你要是再影響他，別說高考了，就連他睡不好吃不下我都不會這么算了，我捧在手心里寶貝著的人，你憑什么影響他呢？沒這個道理，對不對？”

        “你們……”沈崇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會好好的。”顧執笑看著他：“你也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彼此不干涉才能好好相處呀，沈叔叔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樣鬧的那么僵吧？”

        時間不早了，他還得回學校接念念，顧執起了身從沈崇山的身上收回視線，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沈崇山卻說了一句他聽不太懂的話。

        “你，你和他一點都不像。”沈崇山說：“一點都不像。”

        顧執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微微歪了一下腦袋，似乎好奇沈崇山口中的‘他’是誰，不會是念念，畢竟他們是從肉眼看過去就不像的兩個人，那么他和沈崇山共同認識的人還有誰是自己會像的呢？

        哦，顧銘。

        “顧銘嗎？”顧執又一次笑了起來，還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呢，他帶著點憐惜的看著沈崇山：“他死之前你們很少見面吧？不然你會清楚，我和他還是挺像的，你以為我才十幾歲，這些手段和算計都是誰教的？顧銘是個言傳身教的好老師，就是死的有點早，挺可惜的。”

        說起死去的父親，顧執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和懷念，甚至在這樣的笑里，沈崇山看到了慶幸和雀躍。

        他是希望顧銘死的。

        顧執沒有留下來解答沈崇山的疑惑，他沒有再看他一眼就直接離開了。

        離開蒹葭巷，顧執一路將車騎的飛快，他拼了命的消耗體力不讓自己有多余的力氣去想沈崇山的那些話，他知道，知道那只是沈崇山的假設，假設沈念有喜歡的人，有女朋友，有家庭，可即便是假設，只要顧執稍稍碰觸一下那假設的畫面，他都受不住的要瘋。

        還有顧銘。這個名字他真的是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起。

        今天的一切，從沈崇山口中所說的一切都讓顧執不爽和惡心。可他又不能去影響念念，他的念念那么辛苦的在備戰高考，沒多少天了，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了他，不能讓他為自己擔心。

        他可以自己消化的，他可以遮掩的很好的。

        沈念的演技一眼就能看透，可自己的演技沈念可看不出什么破綻來。

        回到學校的時候第二節的晚自習才剛開始，顧執沒有回去教室，他站在沈念的教學樓下盯著沈念所在的那扇窗戶看了許久，繼而爬上了天臺去吹風。

        天陰沉沉的讓人心情不爽，但天氣預報說今天沒有雨，顧執靠坐在天臺的地面上，吹著晚風，隨手撿了一塊小石頭在手心里拋擲著，其實他不太會去想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但今天或許是沈崇山提起了這個人，加上他心情不爽，竟然會想起顧銘。

        顧執是7歲的時候被母親寧迦送到顧銘家里的，那個時候覺得以后再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被打，再也不用被鎖進柜子里，再也不用聽到那震耳欲聾的聲音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牽住了顧銘的手，連回頭看一眼寧迦都不愿意。

        他以為他解脫了，就算以后的生活再不好，也至少比在寧迦那里要強太多。

        可事實根本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顧銘在和寧迦離婚的第二年就又結婚了，又有了一個孩子，已經三歲了。

        繼母和那個弟弟都不喜歡他，顧銘又因為工作太忙長時間不在家，他在那個家里的生活是什么樣，顧執都不想去回憶，反正連保姆都可以對他任意打罵，反正天臺上樓道里他都睡過。

        他以為顧銘是不同的，是疼他的，不然也不會把他帶回來，所以在顧銘回來的時候他將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都告訴他了。

        顧銘是怎么說的呢？即便過去這么久，顧執也記憶猶新，他說：

        “你是我兒子，可他也是我兒子，我的精力就這么多，想要讓我關注你在乎你，憑本事來，你想要什么，得你自己去拿，沒人有義務送到你面前來。”

        7歲的顧執并不理解這句話，但漸漸的在繼母和顧銘的耳濡目染下，他也漸漸明白該怎么做了。

        顧銘回來的時候他裝乖的去端飯故意撒到自己身上燙傷引起他的關注，在窗戶里看到顧銘回來的時候故意去惹弟弟，繼母看不慣來打他，就剛好撞進顧銘的眼里，洗冷水澡受凍一晚上，第二天高燒暈倒在顧銘面前……都是他做的事情。

        或許普通的孩子不敢，但顧執敢，在寧迦身邊那么多年，從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在寧迦的瘋狂里過活，他沒什么不敢的。

        而顧銘對他從無視到后來的在乎也證實了他的做法都是對的，所以一點一點的就有了現在的顧執。

        剛到沈家的時候，他對沈念做的那些事情，可都是跟顧銘學的啊。

        寧迦給了他瘋狂的前身，顧銘給了他算計欺騙的手段，讓他變成了惡魔。

        這才有了現在的顧執啊。

        他一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每天都在偽裝，他甚至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陰森的像鬼，但重新回到沈念身邊之后他偶爾也會感謝寧迦和顧銘，如果不是他們兩個的話，自己是不是就遇不到和自己一樣不正常的沈念了？

        遇不到自己的沈念會變成什么樣子？

        會和自己一樣瘋還是說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有沈念這個人了？

        每當顧執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都會感謝那兩個人，因為把自己變得不正常，才和沈念變成了一類人，才讓沈念在崩潰的時候選擇了自己。

        不然，他的念念可就太可憐了。

        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徹整個校園的時候顧執又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后才起了身，他得好起來，他得好好的去見他的念念，不能讓念念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他的念念應該對他放心，至少在這個時候。

        可想象中的順利往往很難延伸到現實中來，當顧執站在沈念的教室外，看到沈念的同桌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變成了一個女生，他們正湊到一起，肩膀挨著肩膀，頭碰著頭的時候，沈崇山的那些話就自動回響了起來：

        他也會認識優秀的女孩子，談戀愛，結婚，有自己的孩子。

        煩躁到令人窒息的情緒又一次涌了上來，但這一刻顧執還能壓制住，他心里清楚沈念是在幫忙講題，這兩年來他遇到過不少了，他隱隱覺得壓制不住心里的那頭惡魔的時候便沒有再讓自己去看，他背過身站在走廊上靠著墻壁悄悄冷靜。

        可埋頭苦讀了一節課的同學也難得放松的八卦起來，夏天的教室開著窗戶，顧執將他們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唐怡和沈念好配啊，唐怡雖然長的不是那種特別漂亮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很甜很可愛，沈念冷冷淡淡的，和這種比較配。”

        “唐怡好像是喜歡沈念的吧？”

        “啊？是嗎？”

        “我覺得是。你沒注意到唐怡發呆的時候老看沈念嗎？而且她同桌的成績和沈念差不多吧？可她一有問題就去問沈念。”

        “還有……”

        還有什么，顧執沒有再聽，也聽不下去了。

        顧執從聽到沈崇山那些話的時候就在壓抑著的情緒，壓不住了。他甚至能聽到困住自己心里惡魔的那個牢籠一點點崩塌碎裂的聲音，他自己都還沒有來得及確定這是怎么一回事，人就已經站在了沈念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念和唐怡都驚了一瞬，同時抬起頭看向顧執，沈念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明白過來顧執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他講題太認真，忘了時間，也和唐怡湊的太近了。

        可是這不是第一次了，沈念在班級里雖然沒有要好的朋友，可因為學習好，只要有人來問他，他也會絕對不藏私的講題，所以很多同學都會在遇到難題的時候來找他，顧執也見過不少次。

        但沒有一次顧執會像今天一樣失控。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們都不應該在教室里鬧，沈念用另一只手覆在了顧執抓著自己的手背上：“我收拾一下書包。”

        顧執沒有立刻放開沈念，仍是抓著他，甚至力道有越來越緊的趨勢，唐怡察覺到不對，可也只當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和自己無關，她也不想摻和進他們的事情，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

        “謝謝你沈念，剩下的我自己想想吧，耽誤你時間了。”

        唐怡的這句話說完顧執的視線就落在了她的臉上，那陰鷙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能沖過去把人撕碎，唐怡還從來沒有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看過，當時就有點反應不過來愣在了原地。

        沈念意識到這一點，立刻起了身：

        “不收拾了，我們回家。”

        顧執感受到了沈念抓著自己的力道，從唐怡的身上收回視線，看了沈念一眼，二話不說的直接抓著他的手腕離開了教室，留下了面面相覷的眾人。

        誰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沈念一路被顧執抓著手腕走向車棚，連推車開鎖的時候都沒有松開他，沈念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安撫他，可顧執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

        “念念哥哥，先別說話行嗎？我不想聽。”

        他又一次把稱呼從‘念念’變成了‘念念哥哥’，沈念便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動了氣。

        沈念沒有再強迫他現在就聽自己的話，上了車跟著顧執回了家。一路上他依舊在抓著自己的手腕，不知道是抓的越來越緊還是說時間夠長，沈念的手腕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了。

        到了出租屋，顧執下了車，連車都沒有鎖便又抓著沈念上了樓，門開扯著沈念進去，關門落鎖一氣呵成，順帶還把沈念抵在了門板上，逼近了他：

        “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你？為什么要離她那么近？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

        房間里還沒有來得及開燈，只有小區里的路燈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顧執背著光，沈念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知道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呼吸都纏繞到了一起。

        沈念想伸出手去抓他的，像從前一樣安撫，可今天的顧執卻沒那么好打發，他像是知道沈念要這么做一樣的避開了沈念伸過來的手：“問你話呢！”

        顧執的語氣讓沈念有些意外，卻并不吃驚，顧執瘋起來什么可能都有，但沈念還是有些無奈，他才剛想明白了所謂戀愛的問題，甚至都沒來得及跟顧執說，就被顧執逼問是不是被人喜歡。

        怎么這些問題都集中在了這幾天？他真的不想在這件事情浪費精力了。

        太累了。

        沈念看著他的輪廓，沒有立刻說話，但僅僅是沉默的這幾秒顧執已經有些受不住了：“說話！”

        “小瘋子。”沈念微微嘆出一口氣：“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我們沒有什么交流，只是講題，她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她喜不喜歡我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不會和她在一起，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顧執沒說話，縱然沈念這個時候看不到他，卻依然能夠感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依然不太友善。

        “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的。”沈念輕聲說。

        “也不會談戀愛嗎？”

        沈念愣了一瞬，不明白顧執為什么突然說起‘談戀愛’，但他還是搖搖頭，說：“不會。”

        顧執看著沈念，借著窗外昏黃的光線想要看清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沈念放松身體靠在門板上任由他看，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去捉他的手，而是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臉：

        “小狐貍這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一個摸臉的動作，一聲小狐貍讓心里還保持的一點理智的顧執緩緩放松了身體，他緊緊的抱住沈念，再開口都是自責：

        “念念，我好像對你越來越不好了。”

        不明白他為什么有這樣的想法，沈念笑了下，抬手輕撫他的后腦：“沒有，小狐貍對念念很好，念念很滿足。”

        “我今天沒能控制住自己。”顧執悶在他的脖頸處：“我心里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和她那么靠近的，可我就是生氣，就是忍不住，我聽到他們說那個女生喜歡你，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把你帶走，讓她離你遠遠的，我不要你談戀愛，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沈念繼續輕撫他頭發，一下又一下：

        “我知道，沒事的沒事的。”

        “念念……”顧執更緊的抱住他：“我們能談戀愛嗎？”

        聞聲，沈念的動作頓住，連身體都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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