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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前夕


沈念趕到醫院的時候顧執已經醒了過來,  正鬧著要出院,程老師都快要攔不住他,看到沈念出現在門口才安靜了下來,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看到老師一樣乖乖坐好,  輕聲喊了一聲‘念念’。

        他想說不用擔心,  我就是沒站好才摔下去的,  可話才剛到了嘴邊就看到跟在沈念身后進來的寧迦。

        這一次程老師也攔不住顧執,  他連點滴針都未曾理會,  條件反射得像紅了眼的狼迅速下了床跑到了寧迦的面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把沈念護在了身后:

        “你來做什么?你跟著念念做什么?你為什么和念念在一起!誰讓你去找他的!我說沒說過讓你不要去煩他!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想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顧執失去了理智,  寧迦就是他宿世的敵人。

        寧迦也沒想到顧執會這么做,猝不及防的重重的撞在了門上,  程老師嚇了一跳急忙走過來攙扶住了寧迦,  回頭看著顧執,  大概是想教育兩聲卻被一旁的沈念錯位一步擋住了視線:

        “程老師,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您不了解顧執之前經歷過的事情,  也請您不要要求他對這個人禮貌周全,  這不公平。”

        程老師聞言怔了一下沒說話,  沈念卻轉過身牽起了顧執的手,  他的手背上因為點滴針的撕扯而有了一道傷口,血順著手指往下滴還落在地板上兩滴,  沈念看著他,  問:

        “疼嗎?”

        顧執兇狠的視線從寧迦的身上緩緩聚焦在沈念的臉上,慢慢變得柔和起來,  搖了搖頭。

        “你怎么回事?”沈念看著顧執:“為什么會摔跤暈倒?”

        “我就是不小心。”顧執聞言笑了起來,  看著沈念:“念念不用擔心,  我已經沒事了。”

        顧執的演技從來都很好,想要遮掩什么的時候就連沈念也是不怎么會發現的,可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情緒轉變太快了,還是太慌亂了,他并沒有發揮好,不要說沈念了,就連寧迦都能看得出來他在掩飾什么。

        “程老師。”寧迦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急切開口:“小執到底怎么了?”

        寧迦的這個問題讓顧執下意識的反感,想要開口阻攔,但沈念卻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顧執看著沈念,小心翼翼地翼翼地解釋:“念念,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沒事……”

        沈念卻不理會他,連看他一眼都不曾地看著程老師,程老師對于眼前的這個局面也有點迷茫,可不管怎么說,顧執的狀況還是要和家長交代一聲的,便如實相告了:

        “檢查都做了,沒什么大事兒,醫生說可能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沒有休息好,長時間睡眠不足才引起的眩暈,又恰好趕上課間活動這才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腳也有點扭到了,不過沒有傷到骨頭,休息幾天也就沒事了,不會影響中考。”

        沒有休息好,長時間睡眠不足,眩暈……這幾個詞像一記重錘精準地擊中了沈念本就岌岌可危的那一處,他在拖累顧執的這個想法在這一刻爆發到無以復加。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發一言,連呼吸都是輕的。

        “念念……”顧執像是知道沈念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反握住他的手:“念念,我沒事的,不要擔心好不好。”

        顧執才是受害者,實在沒有道理在這個時候讓顧執反過來擔心自己,沈念快速收拾情緒對他笑了下:“沒事就好。”

        沈念能夠一眼看穿顧執情緒的真假,顧執自然也能看穿沈念的,只是寬慰和保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沈念卻先一步出了聲,說: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她,我來解決,執哥現在不要說話,也不要做什么了,好不好?”

        “念念……”顧執很擔心他。

        “聽話。”沈念輕聲說。

        兩個字,顧執全身的防備就降了一個級別,沈念感受他的順從,獎勵般的摸摸他的頭發回過頭來看向寧迦。

        之前在出租屋的時候,沈念不管看著她的眼神還是說出口的話都有著十足的底氣,可現在這一刻他卻有點不敢看寧迦的眼睛,雖然沈念覺得對于寧迦沒什么可心虛的,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地覺得自己也沒有資格了。

        “你也看到顧執的情緒不太穩定了。”沈念說:“你要是擔心他的身體,可以去問醫生,你要是想在這個時候說其他的,我勸你還是不要,他瘋起來你扛不住。”

        寧迦將沈念和顧執的親密都看在眼里,她能清楚地看到顧執看著沈念的眼神有多不一樣,她心里像是空了一塊,看不下去也忍不了,可她卻死死咬著牙沒有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反駁什么。

        她清楚地看到了沈念的變化,他在動搖,這對自己來說是個機會。

        她還是恨不得立刻帶顧執離開這個地方,尤其是在看到他們睡在一張床上之后,在看到顧執竟然這么聽沈念的話,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之后,可沈念有些話說得也沒錯,顧執的情緒不穩定,身體也出現了問題,寧迦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急于一時。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所以她壓下心中的慌亂和害怕,還是離開了。

        程老師看著他們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沈念便主動開口讓程老師回去了,學校里還有其他的事情,這里不需要她再操心了,程老師沒有推辭,便說了句有事再給她打電話之后也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兩個人,顧執對沈念的擔憂也再也遮掩不住:“念念,你不要亂想好不好?我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沈念沒說什么,攙扶著顧執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翼翼地帶他往病床邊上走,顧執卻不動,眼睛死死地盯著沈念,抓著他的手:

        “念念,你和我說說話,你這樣我有點慌。”

        沈念這才緩緩的看向顧執,很輕的苦笑了一下:“執哥,你知道我聽到你暈倒的時候,我有多慌嗎?”

        “我真的沒事,我就是……”

        “不管你有沒有事,承不承認是我的原因,我都難辭其咎。”沈念看著他,不想繼續再說:“先把你手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吧,看著有點嚇人。”

        沈念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模樣讓顧執也不敢再說什么,在沈念的攙扶下一步步地步步地回到了病床邊坐下,沈念蹲下身抬起顧執受傷的那只腳看了看,也不知道原來就成了這樣還是他剛才不顧一切健步如飛攔在自己面前又傷著了,腫得跟饅頭一樣。

        “疼不疼?要不要讓醫生再過來看看?”

        “不疼。”顧執的視線落在沈念的臉上:“真不疼。”

        “好,那你等一下,我去問護士要些東西,把手上的傷口處理一下。”沈念說完就要起身離開卻被顧執抓住了手,沈念像是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一樣,微微笑了下:“我不走,我很快回來。”

        顧執依舊不放心,但還是緩緩地松開了沈念。

        沈念在護士站等護士給自己拿消毒工具的時候,能聽到旁邊辦公室里寧迦詢問醫生關于顧執身體的聲音,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也聽了幾句,后來護士把東西給他,沈念道了謝又回到了病房。

        顧執還是自己離開之前的姿勢,沈念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剛才跟護士說好了,等下處理完你手上的傷口,還是要把點滴打完的。”

        “好。”顧執乖乖的應了一聲,沈念看著他笑了下,低下頭去處理他手上的血痕。

        “執哥。”沈念邊清理邊開口:“等回去之后你幫我在手機錄個音吧,把你哄我睡覺的那些話都錄上,我晚上聽錄音睡,好不好?”

        顧執看著沈念,沒說話。

        “你那么聰明,應該早就猜測到我對一直依賴著你才能睡覺這件事有些不安,甚至是覺得拖累你的吧?要不然你剛才也不會那么害怕程老師說出你暈倒的原因了。”沈念的聲音很輕,甚至是帶著笑的:“錄音是我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了,總要試試的,說不定和你在身邊的效果是一樣的,這樣你也可以好好休息,我也能不做噩夢了。”

        其實顧執還是想自己來,他不放心錄音的,可是他也知道在沈念放下這些所謂的拖累的情緒之前,自己不適合再給他增加壓力了,他承受不住的。

        所以他還是乖乖點了頭:“好。”

        沈念笑了起來,沒再說什么,安靜的處理好他的手之后又去叫來護士幫忙打上了點滴,然后就坐在一旁陪著他。

        睡覺的事情被沈念用錄音解決了,可關于寧迦為什么會和沈念一起出現在這里這個問題還憋在顧執的心里,沈念也是知道的,所以沒等他主動開口,就先一步說了:

        “她去家里找我了。”沈念沒有隱瞞顧執。

        沈念的話不過才剛剛落下,顧執就激動的要起身,被沈念第一時間按下了:“還想這只手也受傷?”

        顧執聽話的坐好了,可他看著沈念的視線卻很慌亂:“她和你說什么了?”

        “讓我勸勸你跟她走。”有些事即便自己不說寧迦也還是會說的,與其讓顧執從寧迦那里知道,還不如自己坦白告訴他:“我拒絕了,也不可能這么做,你可以放心。”

        顧執沒辦法放心,他看著沈念:

        “念念剛才是在不知道我暈倒的情況下拒絕的,現在呢?也會拒絕她嗎?”

        不得不說,顧執真的是把沈念看得透透的,連他在想什么都知道,他相信沈念說得已經拒絕了寧迦,但那是在暈倒之前,可暈倒這件事到底給沈念造成了什么樣的影響卻是連顧執也只能猜到一個大概。

        沈念看著顧執,沒有立刻說話,顧執一刻也等不及的抓住了沈念的手,那剛處理好的傷口因為用力又開始往外冒血珠,沈念垂眸看到無奈地嘆出一口氣:

        “我也會拒絕的。”

        “真的?”

        沈念點點頭,用棉簽將血珠擦掉了:“真的,不騙你。再說我勸你你就會走嗎?你哪有那么好說話?”

        顧執聞言這才放了心。

        因為是休息不好才導致的眩暈,所以顧執打的點滴里加了安眠的藥物,沈念又做了保證讓他放了心,在身邊一直陪著,沒多久顧執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沈念叫了他兩聲他也沒反應,是徹底睡熟了。

        沈念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緩緩笑了,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睛。

        自己什么時候會好?那些噩夢什么時候才能不來找自己?錄音有沒有用?沈念都不知道不確定,他唯一確定的就是顧執在被自己拖累。

        這才多久?他就已經因為睡眠不足而暈倒了,他遠比自己以為的睡的還要少。

        這次是在學校,身邊有同學有老師,如果還被自己拖累著,那下一次呢?會在哪里?會不會是考場?會不會是放學回家的路上?這一次只是扭傷了腳,下一次呢?會不會錯過考試努力以至于白費?又或者說受更重的傷?甚至還有死亡的風險?

        他沒有在自己嚇自己,可如果自己再好不起來,再這么依賴顧執,這些都是完全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還有跟自己一起去上海的事情,在自己都還在依賴顧執的情況下,自己真的有能力輔導他完成高中學業,順利高考嗎?他會不會因為照顧自己而荒廢學業?會不會到頭來耽誤了他自己的一生?

        對于當時沖動之下做的抉擇沈念并不后悔,他到現在都依然想和顧執一起去上海。

        可是,他懷疑自己的能力了,他沒有把握肩負起顧執的人生了,他連自己的都肩負不起了,又能給顧執什么呢?

        他從來沒有為顧執付出過什么。一直以來,都是顧執給他更多。

        打完點滴回去的時候沈念堅持要背顧執走出醫院去打車,顧執有些舍不得,可沈念已經在他的面前蹲下身了:“執哥,讓我為你做點什么吧?我心里好受點。”

        沈念的話都這么說了,顧執就不可能拒絕,哪怕單純的只是為了安慰沈念一下。

        顧執爬上了沈念的背,沈念背起了他。

        “重不重?”顧執在背上問他。

        “不重。”沈念顛了顛他:“可以再多吃點。”

        沈念走得很穩,遇到人多的時候擔心顧執的腳再被碰到會主動避讓,一直到人少了才往前走,也因此這段路他走了更長的時間,等把顧執放在路邊的時候,沈念的額頭和鼻尖都有了一層薄汗了,顧執抬手幫他擦掉,沈念只是笑了笑。

        回到出租屋,沈念去做飯之前把手機交給顧執:“執哥幫我錄音吧。”

        顧執接過手機,看著沈念:“好。”

        這個晚上沈念沒有讓顧執再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為了他的腳,也為了他能夠好好休息,顧執只堅持了一次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沒有發生暈倒的事情之前,一切都還有一層表象的外衣,他們可以不捅破,可以裝著歲月靜好,顧執可以猜想自己并沒有給沈念那么大的壓力繼續哄他睡覺企圖治愈他,沈念也可以想象或許顧執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累,繼續接受這份安穩。

        可現在,一切都變得無所遁形,沈念無法接受,顧執也不能視而不見。

        關了燈,躺在床上,沈念算了算距離中考的日子:“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你這幾天都在家里休息吧,明天我去學校把你的東西都拿回來,不差這幾天了,腳好好養著。”

        顧執聽沈念的:“好。”

        “你有什么不會的可以問我。”沈念說:“我可以幫你。”

        顧執轉過頭去看沈念,光線昏暗,他只看到沈念的一個輪廓:“不止現在,等到了上海,高中課程你也還是要教我的。”

        沈念沒有立刻說什么,顧執在這樣的沉默里變得有些緊張,他坐了起來:

        “念念,我不允許你有別的想法,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顧執的話說得有些兇狠,惹得沈念側過臉來看他,很輕的笑了下:“沒有什么想法,睡吧,我聽錄音了。”

        顧執看到他戴上了耳機,之后便沒了聲音,顧執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也躺下了,卻一直都沒有睡著,沈念對于兩個人曾經的那些約定都在遲疑,雖然最后還是給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顧執還是不安。

        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們之間目前存在的不止拖不拖累的問題,還有一個寧迦。

        誰也沒有睡好,錄音沒有用,沈念噩夢連連,驚醒的時候整個衣服都濕透了。可顧執不知道是為了減輕他的壓力還是說真的累極了,竟沒有起身,甚至都沒有任何的動作,沈念坐了許久又躺了回去,睜著眼睛到天亮。

        沈念第二天去學校取回顧執東西的時候,再一次在校門口看到了寧迦,她開著車,見沈念從校門口拎著東西走過來便下了車看著沈念:

        “小執還好嗎?”

        “挺好的。”沈念說完就邁步走向自己的自行車,沒有多談的欲望,寧迦卻像是感覺不到,邁步跟了過去:“關于昨天的事情,我們還沒有談完。”

        “你再跟我說多少次我都還是一樣的回答。”沈念說:“我不會推開顧執。”

        “你當然不會推開他。”寧迦看著沈念,輕笑一聲:“因為現在本來就是小執在推著你往前走,你怎么舍得呢?”

        沈念像是被戳中了心里最疼的那一處,手都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拎著的東西都差一點掉在地上,他快要維持不住刻意表現出來的底氣。

        “談談吧。”寧迦說:“如果你也想小執好的話。”

        寧迦以為沈念會答應的,他已經在自我懷疑的邊緣處了,可沈念還是邁步離開,讓寧迦有些意外,她疾走兩步攔在沈念的面前:“你真的要耽誤他一輩子嗎?”

        沈念和顧執之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沈念目前又是怎樣的狀況,寧迦其實并不清楚,可昨天兩人在病房里的狀態,沈念在聽到顧執是因為休息不足而暈倒時候的反應,寧迦是看得清清看得清清楚楚的。

        她確定顧執會出現意外是因為沈念,而沈念此時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神情更是讓寧迦確定。

        “我沒有。”沈念說:“我會好起來的。”

        “什么時候?”寧迦逼問他:“能在小執下一次為你暈倒之前好起來嗎?如果不能,你能確定他下次倒下之后還能像這一次這么幸運地站起來嗎?”

        沈念不說話,手卻開始不受控的發抖。他不想露怯,他也討厭這樣不經事的自己,可他也控制不住。

        寧迦似乎很滿意自己看到的:

        “你剛失去父親,是情緒最低沉的時候,我想在一定程度上我理解你,可這不是你繼續拖著小執的理由。”

        “我能問問你沈崇山給你留了多少錢嗎?你又準備花多少在小執的身上嗎?”寧迦問他。

        “你現在也不過才17歲,至少要去上4年的大學,這個年紀你能把自己照顧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你怎么擔負小執的?難道讓他放棄學業陪你一起?做你的保姆,小跟班,為你一直付出?”

        “我沒有!”沈念說:“我不可能這么做。”

        “他已經在這么做了。”寧迦不放棄任何一絲機會的壓迫他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緒:“這次暈倒不就是為了你嗎?”

        沈念無話可說。

        “老實說,我不是很理解你們的關系為什么會這么好,可是沈念,小執今年還不到16歲,很多想法和念頭都是沖動不成熟的,16歲的想法再往后走十年,你確定26歲的時候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嗎?他如果后悔了呢?明明他有更好的選擇,可是為了你他放棄了,那個時候你承受得住他的這些埋怨嗎?”

        沈念靜默幾秒:“顧執遠比你以為的要成熟。”

        “就算再成熟,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那也只是你們現階段以為的成熟。”寧迦看著沈念:“成人的世界有多殘酷,你們都沒嘗過,我佩服你們的勇氣,可多少人帶著一腔孤勇最后還是被現實打的抬不起頭來?沈崇山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小執跟著你只能是吃苦付出照顧你,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你有那么一絲一毫地為他好,我請求你不要這么做。”

        “那你呢?”沈念紅著眼睛看她:“你給顧執造成的傷害怎么算?你知不知道他到現在一遇到雷雨天都還害怕的要往床底下鉆?你讓我怎么把他交給你?你看過他全身發抖,冷汗浸濕全身的樣子嗎?我見過無數次。”

        “我可能的確給不了他太好的生活,可顧執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答應過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我不想食言。”

        “你要去上大學了,你還是會離開他。”寧迦說。

        沈念看著她沒說話,寧迦卻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蹙眉:“是你不去上大學了?還是顧執不讀高中了?”

        “我。”沈念說:“大學我不念了,我爸的確沒留下多少錢,可我不是死的,我會盡我所能給顧執好的環境和生活,我不會讓他一直照顧我的,我是哥哥,我也能照顧他。”

        這是沈念想了一晚上做的決定。

        自己既然沒有把握一邊讀大學一邊讓顧執不荒廢學業,那么為什么就一定要讓顧執為自己做犧牲呢?自己為什么不能呢?所以他不準備去念大學了,就留在這里,等顧執高考完再一起離開。

        未來的確很重要,可顧執的也很重要。

        寧迦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說出話,她大概也沒想到沈念能為顧執做到這個份上,但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更不放心。她近乎慌亂地從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疊資料遞到沈念的面前:

        “這是我在國外就診的全部記錄,里面詳細記錄了我就診的經過,也確定我已經痊愈,不會再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傷害他。”

        沈念沒接,也沒看。

        “我有公司,我會給顧執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條件,普通人辛辛苦苦一輩子都達不成的,他唾手可得,回到我身邊,他會過上和現在完全不同的生活。”寧迦看著沈念:“如果你真的為他好,想要照顧他,就讓他回來吧,我千辛萬苦地才找到他,不是為了傷害他的。”

        沈念像是沒有聽到。

        “他和你沒有血緣關系,你需要他比他需要你更多,你別拖著他了,行嗎?放過他吧。”寧迦抓住沈念的手,近乎哀求:“算我求你了。沈崇山害了我一輩子,也讓我間接傷害了我的兒子,他現在死了,我不能找他算賬,你作為他的兒子,難道還要再一次傷害我,抓著我的兒子不放嗎?”

        不知道是寧迦的手太熱,還是自己的手太涼,沈念只覺得寧迦的溫度快要灼傷到自己,他抽回自己的手,卻比之前更不敢看她:

        “這些話你沒必要跟我說,顧執如果想跟你走,我不會攔著他。”

        “他很聽你的話。”寧迦以為沈念松口了,急切的想要趁熱打鐵:“你幫我勸勸就好,好嗎?阿姨求你。”

        “我該回去了。”沈念說:“再不回去,顧執該著急了。”

        沈念說著就跨上了自行車,寧迦卻又一次攔住了他:

        “你喜歡小執?”

        沈念反感的蹙眉,他不知道關于這個問題他還要跟多少人解釋多少遍:

        “我沒有,你讓我再說多少次都是一樣的,我不喜歡男人,顧執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弟弟。”

        “那顧執呢?”寧迦問他:“顧執也不喜歡你嗎?”

        “他當然不喜歡。”

        “你怎么確定?”寧迦看著他,逼著他:“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沈念反感別人誤會自己喜歡同性,同樣也反感別人誤會顧執。

        “他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想這么想他。”寧迦在沈念開口之前說:“可如果呢?萬一呢?他看著你的眼神,對你的順從讓我覺得害怕,我不敢冒這個險,我不會讓我兒子成為同性戀,絕對不行!”

        眼神不一樣?顧執看自己是什么眼神?為什么自己從來都沒有覺得不一樣?為什么不管是沈崇山還是眼前的寧迦都覺得他們有問題?

        “為什么你們都覺得我和顧執有問題?我未滿18歲,顧執也還不到16歲,我們連喜歡都不知道是什么,為什么要把同性戀的帽子扣在我們的頭上?就因為我爸喜歡男人嗎?”沈念終于忍無可忍的開口。

        “我們?”寧迦精準地抓住了沈念話語中的漏洞:“除了我,還有人這么覺得?”

        沈念沒說話,寧迦在沉默之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自嘲般的笑了笑:“怪不得……”

        沈念不懂寧迦口中所謂的‘怪不得’,所以也只能沉默。

        “你以為我是怎么知道顧執在沈家的?”寧迦看著沈念笑:“是沈崇山告訴游曉月,說如果他死了,就想辦法聯系我,讓我把顧執接走,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只是擔心顧執沒人照顧會受苦,可現在看來他應該也是看出什么來了,所以才不想一錯再錯。”

        沈念幾乎僵在原地,他怎么都沒想到寧迦會出現在這里是沈崇山的意思。

        沈念后悔了,后悔他不該留到現在,聽寧迦說這些。他想離開,可寧迦卻死死的抓著他的車子:“沈念,或許我相信你不喜歡男人,可如果,如果小執喜歡你呢?你要怎么做?”

        “他不會的。”沈念一字一句,忍到快要發火。

        “如果呢?”寧迦說:“你要違背你爸的遺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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