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寄生 (8)
“好的, 我馬上就來。”
太啟轉過頭應了同事們的呼喚,又匆忙回過頭對虞淵說:“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幫忙, 林啟蜇馬上要回來了。”
他一邊和虞淵說著話, 一邊拿著手機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絲毫沒有注意到要反駁同事們那一句“男朋友”。
虞淵也聽到了太啟同事們的調侃, 心情不由大好, 他看得出來, 太啟的心情也很好, 并沒有像過去那樣排斥和人打交道,而是主動地參與到生日會的籌辦中。
太啟應該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這也是為什么當初虞淵勸太啟多出門走走,多交些朋友, 凡間世界有那么多美好的生活,他希望太啟能都一一體驗。
“行, 那你快去吧。”
太啟在視頻里看到了虞淵背后的操場。
“你也快去學習, 還有幾個星期就考試了, 不準偷懶。”
虞淵心想,不就是你讓我偷懶的嗎,嘴上卻說:“我馬上就回教室。”
“那快去吧。”
虞淵掛斷視頻, 把手機放在口袋里,繞過操場打算回教室。
路過升旗臺時,一邊的喧囂引起了虞淵的注意,虞淵轉頭一看,一群人正圍在升旗臺邊說話, 其中一些一看就是媒體工作者的校外人士舉著打光板攝影機, 看樣子是有人在接受采訪, 圍著的那個人看不太清楚是誰, 不過看校服,應該也是即將考大學的學生。
就在操場邊的人行道上,還有些周末來學校自習或者是參加活動的一二年級學生正朝那邊走去。
“快去拜偉神!”
“偉神牛逼,這次聯(lián)考五門滿分,斷層第一。”
“走走走,去拜拜。”
也有學生不解的。
“為什么都要考試了還來接受采訪,感覺好搞其他同學的心態(tài)。”
“都要考試了,還是安靜一點備考吧。”
虞淵這才聽出來,原來被采訪的是他的同班同學胡星偉。
現(xiàn)在接受采訪嗎?
虞淵也覺得有點怪,他上一世也在名校,就從來沒見過高考前因為聯(lián)考成績拿第一接受采訪的。
當然,這點小事他也沒怎么在意。胡星偉的脾氣本來就有點怪,學神總是有點和常人不太一樣的地方的,估計媒體方最近也沒什么新聞寫,連學生都找上了。
想到這里,虞淵回頭,繼續(xù)向教室的方向走去走去,就在此刻,一絲他沒有察覺到的香火味從操場飄散開來,籠罩住了整間校園。
“我給你三個禮拜的時間,三個禮拜內如果案子沒有結案,我將讓其他隊接手這個案子。”
林啟蜇今天照例去處里,開完會便被處長叫過去,狠狠批評了一頓,他和處長理念有些不和,在寄生案上更是矛盾重重。處長很早之前就向林啟蜇提過,可以起用明星網紅當誘餌引這些香火神露面,林啟蜇拒絕了。
他的職責就是保護群眾的安全,這樣讓普通人置身于危險之中的辦法,林啟蜇沒有辦法同意處長的方案。
今天處長又提了一次,林啟蜇依然拒絕,兩人鬧了很大的不愉快,最后處長放了狠話,讓林啟蜇三周之內解決,林啟蜇被迫立下軍令狀,才放他離開。
他心情不佳,在路上遇到了副處,對方說了句生日快樂,林啟蜇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走吧,去聊聊。”
兩人走到吸煙處,副處扔了支煙給他。
“你這幾天交上來的報告我都看過,案子確實不太好辦啊。”和急功近利的處長不同,副處常年在一線,脾氣好,人也好相處得多了,他是林啟蜇的直管領導,也了解林啟蜇工作的艱難。
林啟蜇說:“這案子確實不好辦,玄女是神,神的蹤跡我們沒法追蹤到,只有從她在凡間世界的接應人那里下手,這幾天都在加班摸排那位粉絲的社交情況。”
副處手指夾著煙,拇指抵住前額想了會兒,說:“這是個好思路,但是你一定要仔細小心,千萬不能放過一點線索。”
林啟蜇說;“這個我知道。”
副處說:“還有,你送上來的報告里有個叫趙天端的明星,雖然不像是接應人,但是按理來說,他才是香火神寄生的第一人選,結果那些香火神沒有選他,反而去選他粉絲了,這點你也要好好查一查。”
林啟蜇說:“寄生這件事,應該是雙向選擇的。”
“那更要好好調查一下他了——”副處突然想起什么,說,“哦,對了,他是不是你同學?我記得聽誰說過,說你有個同學是大明星,是不是就是他,我看檔案,他和你小初高都在一個學校。”
林啟蜇點頭;“對,就是他。”
副處半開玩笑說:“那可不能包庇老同學啊,越是熟人,我們越要仔細查。”
“當然。”林啟蜇笑道,“我做事您還不放心嗎。”
“我就多句嘴,今天周日,本來就不該談工作。”副處把煙摁滅在滅煙處,拍拍林啟蜇的肩膀,“沒事就趕緊回去吧,好不容易過一回生日,不給自己獎勵個生日蛋糕,許個愿什么的嗎?”
林啟蜇說:“我等會兒去買點菜,生日蛋糕就不需要了,我好多年沒吃過生日蛋糕了。”
副處說:“那還是要買個生日蛋糕的,意思一下嘛。”
林啟蜇笑笑:“看到再說。”
他本來沒打算買生日蛋糕,騎著單車路過菜場打算去買菜時,突然看到了一家蛋糕店櫥窗里的生日蛋糕。
蛋糕上插著大大的蠟燭,一個1一個8。
十八歲啊。
林啟蜇手扶著單車,腳尖點地,看著櫥窗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明明只是過了十年,似乎什么都不一樣了。
10年前的生日,趙天端問他有什么心愿,他說自己想要當警察。
10年后,他終于實現(xiàn)了夢想,身邊卻物是人非,連生日蛋糕都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林啟蜇猶豫片刻,停下車,去蛋糕店里買了一個單人小蛋糕,又另外加錢買了一份生日蠟燭。
他突然想許個愿了。
買完蛋糕后,林啟蜇又去菜場里買了一點菜,他的廚藝不錯,只是因為工作忙,基本都在單位吃或者叫外賣,今天生日,他打算給自己做頓飯,就當是給自己慶祝生日了。
想到這里,方才在處里的和處長發(fā)生的不快也就消失了,林啟蜇騎著單車提上蛋糕和菜回到家里,腦子里正想著等會兒要做什么菜,一打開門,冷不防聽到門里有人說了一句“suprise”!
林啟蜇:“?”
彩炮響起來,彩帶和紙片噴了他一臉,太啟和同事們一擁而上,手忙腳亂地給林啟蜇戴上了生日帽,生日歌也應聲放起來。
林啟蜇愣了一下,隨即驚道:“你們這在做什么?”
太啟說:“給你過生日啊。”
明明之前還社恐,一參加集體活動,太啟比誰都積極,他手里指揮著同事們拍視頻,又把林啟蜇架到了禮物堆邊,讓他拆禮物唱生日歌。
林啟蜇哭笑不得;“你們到底是想給我過生日,還是要找個機會發(fā)泄下。”
“都有。”太啟接過林啟蜇手里的袋子,打開一看,是單人份的菜和一個迷你蛋糕,馬上就扔到一邊,一群人鬧哄哄地又把林啟蜇往餐廳里拱。
“過生日怎么能吃獨食,看我們給你買的大蛋糕!”
巨大的雙層生日蛋糕占據(jù)了餐桌的正中央,因為太啟提供的足量資金,吃的喝的玩的一個沒落下,誓要把這個生日排隊辦的歡樂隆重。
“這么大個蛋糕,不多許幾個愿說不過去了吧。”
圓臉小伙擠眉弄眼:“林隊今年許什么愿呢?”
“現(xiàn)在許什么愿,讓開,我先拍照!”另外一個女同事舉著拍立得,“來,大家比個耶——”
十幾個年輕人擠成一團擺造型拍照。
“啊,我沒相紙了。”
女同事拍了好幾張,發(fā)現(xiàn)相機紙沒了。
“拍立得是吧,我有。”林啟蜇說,“你們等一會兒,我去書房找找。”
一群人又掏出手機狂拍,林啟蜇則去書房找相紙。
他以前愛旅游,拍立得單反無人機一個不少,這兩年忙起來了,家當也都收起來了,本來是收拾得好好的,去年年底父母來住過,又幫他把書房整理了一下,找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翻到。
“明明在這里啊——”
林啟蜇嘀咕著,又去翻書柜下面的抽屜。
“怎么了?還沒找到?”
太啟見林啟蜇很久沒出來,便來書房找人了。
林啟蜇跪在地上,手在書柜的最底層抽屜里摸索著:“我正在找。”
太啟說:“沒找到就算了,等會兒天黑了準時開切生日蛋糕,我都訂好餐了。”
“等下,我好像摸到了。”林啟蜇直起身體,把抽屜表層整理了一下,然后把抽屜整個抽出來,從下面拿出一個大袋子。
“在里面。”
太啟蹲下來,幫他把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
這是個放相冊和雜亂相片的袋子,有些相片就隨便夾在了相冊里,太啟沒注意,拿出來時掉了一地。
林啟蜇把相紙先拿出來,說:“沒事,我來撿。”
太啟說:“我?guī)湍恪!?
他把地上的相片一張張撿起來,這些照片多半都是林啟蜇學生時代拍的,從小學到大學都有,太啟看到一張林啟蜇笑得特別燦爛的照片,正打算扒拉出來問林啟蜇笑什么,撿起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上面還有另外一個人。
難怪笑得這么開心,原來是和趙天端一起拍的,穿得都是校服,看起來是校園小情侶。
太啟知道林啟蜇不愿意提及這段回憶,剛打算偷偷摸摸塞回去,低頭一看,地上還有不少林啟蜇和趙天端兩人的合照。
林啟蜇有點尷尬,他把照片收攏,說:“以前拍太多了。”
“拍情侶照就這么好玩嗎。”太啟蹲下來,幫林啟蜇把照片收好,“我和我老公就拍過幾張,還是今年春節(jié)時才拍的,以前都沒想過要拍。”
“也不是好玩。”林啟蜇把照片收好,“只是希望自己很多年后,不要忘了這段記憶。”
太啟說:“可你們分手了啊,分手了還要留著這些嗎?”
林啟蜇說:“當然,這些照片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回憶。”
他看到太啟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問:“你和虞總,難道就沒有什么值得紀念的回憶嗎?”
太啟想了想:“有吧,我經常回憶和他接吻。”
林啟蜇:“……”
他又問:“也算是很重要的回憶了,為什么會經常回憶這些?”
太啟說:“怎么說呢,其實我覺得他和其他男人沒什么不一樣,但是接吻的時候,感覺他和其他男人又不一樣,感覺很舒服,我很喜歡。”
林啟蜇說:“因為他喜歡你,他可能是一個不太會表達的男人,但是身體是不會騙人的。”
“這樣嗎。”太啟說,“我知道他對我挺好,但是他不在了,也聽不到他說喜歡我了。”
林啟蜇說:“這都是過去的回憶,那現(xiàn)在呢?和你小叔子?”
“他那個小破孩子啊——”一說起小叔子,太啟滿臉嫌棄,“想起來就生氣。”
林啟蜇問:“就沒什么特別的回憶嗎?”
“倒是也有——”太啟仔細回想,“前幾天一起吃了一個蛋糕。”
林啟蜇八卦心起:“然后呢?”
太啟說:“突然覺得他有點帥,有點想和他接吻?”
林啟蜇說:“再然后呢?”
太啟說:“我就把他趕去寫作業(yè)了,然后回憶起了他哥吻我的時候。”
林啟蜇:“……”
太啟嘆氣:“他怎么長得原來越來越像他哥了。”
話題再說下去,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林啟蜇及時收手,拿著相紙和太啟一起離開了書房。
天快黑了,外面也更加熱鬧了,兩人迅速加入了狂歡派對中,開香檳切蛋糕唱生日歌打游戲蹦迪,一直鬧到了晚上十點多。
太啟有點喝多了,聽到時鐘報時就要出門,說要去接小叔子下課。
林啟蜇攔住他:“他自己會回去的。”
“不行,他還那么小,就是個幼崽,萬一有壞人打他主意怎么辦。”
太啟打開門就往樓下沖,幾個同事都沒能攔住,只有林啟蜇追著他往外面跑,兩人前以后追到花園門口,太啟突然停了下來。
林啟蜇追了上去:“怎么了?”
“虞淵?”
太啟看向前方。
不遠處,一個男人靠在車門旁,在黑暗中靜默地舒展著長腿。
林啟蜇愣了一下。
男人看到他們,直起身來。
“這么多天,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林啟蜇還沒來得及說一聲“他不是”,太啟就朝那輛車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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