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混沌 (27)
“什么??”林啟蜇驚道, “哪里?”
“虞王陵的地下通道封印處,看起來他是打算毀我的封印了。”
林啟蜇看向面前的電腦:“混沌出陰陽交界處了嗎?我這里顯示虞王陵附近有劇烈的能量波動,但是天氣太差了, 看不清是不是神。”
“他們還沒出陰陽界, 不過快了。”事發突然,太啟根本來不及在電話里向林啟蜇解釋,“這是他第一次露面, 我去會會他。”
“我馬上過來。”
電話切斷, 太啟把手機藏好,又一次化為白鳥飛入空中,而林啟蜇則迅速集結隊員,按照計劃開始部署工作。
“一組,二組, 準備人工結界,不管發生什么事,不可以離開崗位, 絕對不能讓這一切暴露在市民前面。”
“收到,林隊。”
“三個武裝小組, 裝備外骨骼和槍械,配合姜頤、騰蛇等神的行動。”
“收到!”
“數據分析小組分兩批, 一批留在隊里, 監控市民動向和虞王陵附近能量數據, 一批就地工作,輔助其他隊員工作。”
“收到!”
“后勤和裝備小組準備組裝車出發!”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臨了,林啟蜇頂著上面巨大的壓力, 手里也僅僅只配備了不到一百位隊員, 自懷特夫人扭轉形式后, 從非正常案件的調查里偷偷調出,全部秘密投入到圍剿白帝的計劃中。
“記住,我們不是去和這些香火神拼命的,我們有完整的計劃,有相互協助的隊友,還有昆侖的外援,目標是把他們全部困在虞王陵內,知道了嗎?”
“是,林隊!”
各隊分開行動,林啟蜇迅速前往裝備室,穿戴上機械外骨骼,帶著一隊武裝小組前往虞王陵。
就在此刻,太啟圍繞著混沌飛了好幾圈,試圖熟悉這個潛藏在暗處許久的對手。
此地風雨交加,雷鳴讓附近的防盜感應不停響著警報,混沌的壇場漂浮在空中,白帝長跪伏地,祈求著混沌神王的恩賜,而混沌卻不為所動,黑色的影子扣著飛騏的顱骨,慢悠悠地在半空中沿著虞王陵繞行,高傲地像是一頭巡視領地的獅子。
“他要干什么?”
太啟心下好奇。
他飛近了一些,想看清混沌究竟是什么樣子,又或者是想做什么,卻不料空中的飛騏突然揚天長嘯,朝地下通道處狂奔而去!
巨獸的動作在地上刮起一陣龍卷風,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十字路口四周的行道樹宛如臺風過境,一排排倒在地上,路燈和紅綠燈因為劇烈的能量波動胡亂閃著,在一陣喧囂過后,虞王陵四周響起了巨大的炮轟聲,白色的晶體不知從哪里向空中噴出,白色的晶體接觸到空氣,又牽出無數韌性的絲線,絲線互相纏繞,像一個巨大的罩子,把虞王陵倒扣了下來。
——是人工結界!
車上的林啟蜇松了口氣,他的車離虞王陵還有一公里遠,眼看著龍卷風就要控制不住了,幸好手下及時趕到,布下了人工結界。
他接通數據組的通訊:“周圍有行人嗎?有報告行人傷亡嗎?”
“沒有,林隊。”
“繼續監控。”
因為最近的臺風天和交通部門的提前封路,虞王陵附近已經徹底變成了無人之地,而結界中的混沌也更加放肆,直接駕著飛騏步出了陰陽交界處。
龍卷風在結界中胡亂地碰撞著,無法掙脫結界,又一頭扎進了虞陵湖中,卷起數道水龍,朝地下通道中鉆進去!
要用水來破封印?
太啟心下冷笑,身體在空中膨脹幾十倍,變成了一只白色的巨鳥,他揮動著雙翅,將陰陽兩處的塵土紛紛卷起,大量塵土涌入了地下通道,將水龍死死堵住。
太啟這才收攏雙翅,縮小身體,落在附近的樹枝上,倨傲地看著對面的混沌。
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么本事。
兩廂勢均力敵,然而很快,形勢變了。
——混沌并沒有繼續卷起水龍,而是架駕著飛騏落在地上一躍而下,將手印覆在了地下通道封印處的正中央。
太啟愣住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細碎的龜裂聲自地下傳來,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快,直到太啟腦子一嗡,地下通道里的土龍和水龍被封印破碎的反沖力沖了出來!!
封印破了!
太啟快氣瘋了 ——
這狗混沌竟然敢忽悠他!
他迅速化回人形,白羽落入手里,變成了長弓,太啟持弓拉開弓弦,無數白羽箭向混沌射去。
白羽箭穿過混沌的黑影,竟然全部落空。
混沌回頭看了太啟一眼。
接著,他便變回了一團霧氣,飄到了壇場之上。
太啟這才看清,原來壇場上不僅有白底,白乾坤也在那里!
然而白乾坤卻像是被奪了舍一般,癡癡傻傻地捧著一個龜殼,龜殼上浮著一團霧氣,正是方才的混沌!
白帝跪地,朝混沌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面向太啟。
“大勢不可逆啊,東君。”白乾坤笑瞇瞇地說,“東君若是愿意交出神格,結下血盟印,效忠混沌神王,也不是不可——”
“放肆!”
太啟揮袖而出,五彩絲化作風刃,朝壇場襲去。
白帝不急不慢,把身邊的白乾坤向前一推。
太啟一驚,手里的動作生生止住,風刃散開變回五彩絲,收入了太啟的袖中。
“如今東君倒是知道惜凡人的命,當年我向你乞求長生,你又是如何高高在上的回應我的?”
“你是原生之神,與天地同生,怎么會看得起我們這些凡人。”
白帝松開手,白乾坤捧著龜甲跪在地上。
他拍了拍手,手中出現了一杯血酒。
“所以,昆侖世界,該換一個體恤凡人的主人了!”
白帝仰頭,將血酒一飲而盡。
昆侖,凡間世界,輪回世界,散落在三界各處供奉混沌神王的壇場里,數千個功績累累的昆侖正神仰頭飲下了血酒。
“不慈不悲,不靈不驗,一不應也。”
“不蕩兇厄,不救苦難,二不應也。”
“身業不修,迷途不返,三不應也。”
……
諸神念畢“昆侖神王東君九不應”,昭三界,高呼“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手持各色法寶,身騎各類坐騎,嗖嗖從壇場消失,前往虞王陵。
就在此刻,凡間世界關押犯事神魔的陰山神獄也沸騰了。
刻在神體重的血盟印在召喚他們前往虞王陵。
監獄的銅墻鐵壁被各種方法撞擊敲打,繼而引起收監的神魔暴動,引發群體斗毆,殺瘋了的神魔們在獄警的暴力鎮壓下叫囂——
“殺了東君!”
“瓜分他的神格!”
“屠三界才能定昆侖!”
誰也沒注意到,一個消瘦的影子在這場暴動中,悄無聲息地打開鎖,離開了這里。
變化只在一瞬間。
無數結了血盟印的香火神蜂擁而至,人工結界根本承受不住這些非自然力量的撞擊,太啟咬牙,又在人工結界之外結下一個結界,將凡間世界隔絕在外。
“1,2組注意,再發射一波人工結界!”
在太啟撐著結界不能動彈時,林啟蜇飛奔而來,在通訊器里下達了命令,白色的晶體再一次噴出,將太啟設下結界的外部也包裹起來。
“你終于來了。”
跟在太啟身后的還有騰蛇等神,太啟收了結界的部分力量,把結界界心凝成珠,扔給了一邊的騰蛇:“你看著。”
他很快發現,隊伍里竟然少了個神。
“南正重呢?”
林啟蜇說:“晚上還在,留了個字條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就看不見了,不過沒事,我們有候補。”
太啟回頭,朝眾神們的牌位處奔去:“不管她了,按計劃來。”
林啟蜇環顧四周,見時機已到,命令道:“撤!”
所有隊員,連同隊里的騰蛇等神一起,藏在了事先計劃好的位置。
香火神們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入,就在這時,一枚能量彈劃破天空,在結界下發出巨響,這一波涌入的香火神猝不及防遭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就在他們還沒發現發生什么時,又是數枚磁力彈沖向了他們,只聽四周一片叮叮叮的響聲,香火神們身上的佩環和金屬法寶叮叮當當的掉了一地,更有香火神拉不住受驚的坐騎,被坐騎一撅子,從半空中摔下來!
香火神們登時大怒。
“何人在此?”
“來闖我老朋友的地盤,還好意思問誰在這里?”
一個鮮紅的影子踩著云朵落在了虞王陵景區的大門上,正是女武神姜頤。
她長發高高扎起,右手持□□,左手挽著紅色長練,腰上還掛著法寶袋,看起來威風凜凜。
“老友,對不起了,為了不讓人打擾你,要踩一下你的墳頭了。”
姜頤左手一抖,手里的長練飛了出去,她身形一閃,踩著長練跳了幾步,像是瞬移一樣,落在了虞王陵的封土上。
諸神的注意力盡被姜頤吸引了過去,渾然不覺一波無人機正在靠近。
林啟蜇藏在暗處,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向前做了一個“攻擊”的手勢。
無人機隊貼著結界飛行,一波磁力彈快攻后,很快被香火神們反撲,成為了一堆破銅爛鐵,紛紛從空中掉落下來。
“第二波!”
無人機再次出發,這一次,香火神們的反應更快,還未傷到他們分毫,便成了一對碎鐵塊。
“這消耗也太快了!不是雞蛋撞石頭嗎?”林啟蜇身后有人說道。
“沒關系,稍后讓虞總賠你!”姜頤站在林啟蜇身后,將手里的紅練向上一拋,紅練頓時延展開來,在結界下面又加了一層。
她拍了拍法寶袋,里面叮叮當當地響著:“剛剛撿了不少,謝了!”
說完,她就拿著□□沖入了香火神里。
太啟召來的香火神也加入了戰場。
科技與神力相互碰撞著,蠻勁與計謀在較量,一時之間,法寶到處亂飛,看得林啟蜇和手下在一陣眼花繚亂。
而巨大的能量碰撞,剩下的四個封印,也岌岌可危了。
敵多我寡,縱使這邊有太啟撐著,姜頤等神也沒戀戰,他們事先便約好,這戰是為了卸掉敵方先鋒的法寶,雙方打了個你來我往,眼看著剩下四個封印就要裂了,太啟率諸神撤退,而這波敵方的香火神,也唯恐先進虞王陵的神撈到了什么好處,紛紛趁著這個機會進入了虞王陵。
太啟收兵,讓四方天王、姜頤以及召來的眾神守住了封印處,轉頭對林啟蜇說:“我帶其余牌位進去了,外面就交給你了。”
“行,交給我。”
源源不斷的黑色云流自四方匯集,幾乎將要姜頤的紅色長練蓋住,黑云壓頂,乍一看,上方竟然顯現出諸神怒目的恐怖模樣,讓林啟蜇和手下們都震撼了。
林啟蜇已經數不清有來了多少香火神,又還有多少香火神要來,只有咬住牙,放手一搏。
這種危機時刻,通訊器竟然還跳到了處長的頻段。
“小林?小林在嗎?”
“陰山神獄那邊出了點事,現在壓下來了,你代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林,聽到沒有,盡快去啊,去了回來,給我打個報告——”
“我去你的——”
林啟按掉了通訊器,將胸口的身份牌扯下來摔在地上,又將通訊器調至隊里的后勤組。
“去處里的武器庫,調出所有能對付香火神的槍械、彈藥,送到虞王陵來。”
對面震驚了:“林隊,我們已經用各種理由和假文件領了很多武器了,再去,恐怕——”
“陰山神獄那邊出事了,處里人應該不多,你直接去拿,他們要是不給,直接綁了他們,逼他們給。”
“什么?!”對面驚呼。
林啟蜇問;“錄音了嗎?”
“有、有錄音。”
林啟蜇說:“我說的我負責,你不按照我說的做,我有的是辦法處理你,你信不信?”
對方差點哭了;“林隊,你,你別威脅我啊,我知道你——”
“快去。”
林啟蜇打斷了她的話,催促后掛斷通話,重重一腳踏將自己的身份牌碾成粉碎。
周圍風雨瀟瀟,就連林啟蜇自己都沒聽到他的嘆息。
“這下真的要進去蹲幾年了。”
虞王陵自地下通道處的入口起,向下滑入一個十幾米的甬道,便是當初被大雨毀掉的祝融廟舊址,祝融廟下則有一個擁有眾多岔道的天然洞窟,其中一條,便直通虞王陵。
這條路太啟來回走過一趟,對于神來說并不困難,太啟下來時,已經聽不到那些香火神的動靜了,想必是早已經找到了入口進入了虞王陵。
岔道九曲十八彎,很容易困住凡人,也是天然的屏障。
太啟讓青鳥在帶路,繞著所有岔道走了一圈,在各個岔道口都置放了正神的牌位,召過他們,命他們守好關口。
他手下的正神并不多,太啟安排了一部分守在封印處,剩下的一半守在虞王陵外的各個岔道,余下不多的,帶到了虞王陵門口。
和上一次來這里不同,這回虞王陵門口的兩只鎮墓獸,雙眼已經點燃了,放眼看去,遍地都是箭茅刀槍,地上錯落著不少坑洞,一眼看過去竟然有些眼花,應該是設置在門口的機關陷阱。
從地上的痕跡看來,白帝已經順利的過去了。
太啟輕巧地躍過,在鎮墓獸兩邊一邊落下一位正神,又把他們召過來。
兩位正神朝太啟作揖:“東君。”
太啟說:“守好這里。”
“是。”
太啟剛打算跨過墓門,突然又聽到什么,問身邊兩位正神。
“你們有沒有聽到野獸的聲音?”
兩位正神搖搖頭。
“我幻聽了?”
太啟狐疑地走了進去,一揮袖,身后的墓門便關上了,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只有地上零星幾個光點,應該是剛剛香火神們留下的能發光的靈物或者夜明珠。
太啟沿著這些光點向前走去,直到明顯察覺到空間變大,才停了下來。
他喚過青鳥:“去吧。”
青鳥向前方飛去,身體發出的光芒讓太啟勉強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前方是一個足有酒店大堂大小的石室,地上擺著三排燈盞,每排燈盞也有三個,一共有九個,而四周則有九個岔道,分別通往不同的地方。
太啟:“……”
作為原生之神,他博覽三界典籍,勉強可以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唯獨討厭的就是算術。
他甚至不打算去思考,這地上九盞燈和九個岔道有什么關系,便從袖中拿出三個牌位,放在了燈盞旁,又召來了三個牌位的正神。
“會嗎?”
他問召來的三個正神,三個正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東君在這種時候,問他們這個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個正神說道:“這看起來是洛書釋數,容我想想——”
“算了,別想了,攔得住凡人,難道還能攔住我嗎。”太啟從袖中抽出白羽,化作白鳥,調頭就朝其中一個岔道飛過去,沒過一會兒又撲騰著翅膀飛出來,白毛變成了灰鴿子。
“咳咳咳。”
太啟化為人形,捂著胸口了幾聲,狠狠罵了虞伯侯幾句傻x,又朝第二個岔道飛過去。
三個正神就眼睜睜看著東君變成撲騰小鳥,在岔道里到處亂飛,時而罵人,時而跳腳,然后,終于消失了。
正神齊齊閉目養神,打算當做沒看見。
而太啟莽了第一個,接著莽了第二個,第三個,一路上還有不少虞伯侯留下的符箓,也被他暴力拆了,一路追著那些香火神而去。
機關算術都是攔凡人的把戲,要凡人的命,卻傷不了他分毫,最多容他試錯。而符箓也扛不住太啟的力量,他走一路,就拆了一路,直到他踏入了一個地下石林,聽到了虞淵叫他的聲音。
“你在哪里?”
這個聲音有些詭異,聽起來像是風聲和水聲糅雜在一起,在石林間隙穿梭傳來的。
可太啟又確定這是虞淵的聲音。
幻境?
太啟忽然回憶起家里的煤球搗亂時,就愛模仿他或者是虞淵的聲音嚇唬麒麟。煤球說過,偏神之所以能千百年來行走于陰陽交界的三不管地帶,正是因為有著各種小本領小法術護身,這些小法術小本領是護身的關鍵,也是可以致他們于死地的東西。
剛剛的情景就很像是小偏神們的幻境,范圍不大,但是十分蠱人。
太啟凝神,又向前走了幾步,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我有很多事情瞞著你。”
“對不起。”
“我愛你——”
太啟的腦子越來越亂,明明眼前看到的是形態各異的鐘乳石,腦子里卻想的是虞淵。
“不行,不能中這些小偏神的伎倆。”
太啟甩甩頭,想把虞淵從自己腦海里甩出去,額頭卻正撞上一顆鐘乳石,痛的他低呼一聲,同時也撞清醒了。
他回頭一看,他竟然一步也沒動,繞著這里的入口,轉了好幾圈!
——這該死的虞伯侯,都是那里學來的把戲。
太啟罵罵咧咧,又朝前方有水聲的地方走去,走了一段,又聽到虞淵在叫他。
“太啟?”
“你再叫?”
“太啟,我聽到你聲音了,你人呢?”
“不要吵我!”
“太啟!”
“我打你了!”
太啟轉過身,手里五彩絲結成匕首,朝聲音的方向擲去,而匕首卻沒如他所愿撞在鐘乳石上讓他清醒,反而聽到匕首破空的聲音被攔住,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循著匕首的方向追了過來。
“虞淵?”
太啟有點不敢相信,他直直地看了虞淵幾秒,突然一巴掌扇了過去,虞淵偏過頭躲過了這一巴掌,太啟又是一拳走過去,虞淵連忙抓住了他的手腕。
“太啟,是我。”
他在太啟的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又說了一次,“是我,不是幻境。”
熟悉的觸感終于讓太啟反應過來,眼前的虞淵是真的。
“你怎么來了?”
“這么大事情,我能不來嗎?”匕首在虞淵手里散開,化成五彩絲,虞淵折好后放進太啟的袖子,“你跟我走。”
“等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虞淵牽住太啟的手,小心地替他擋開了鐘乳石:“這里只有一條路,你走對了,我當然能找到你了。”
“那你怎么不早點來。”太啟又把虞伯侯罵了一頓,“你知道這個后人有多傻x嗎??搞得這些亂七八糟的,等我回去讓閻王找到他的魂魄,我要讓你罵死他!”
虞淵::“……”
他忍了忍,沒回頭。
太啟繼續罵:“混蛋,不肖后人,傻x,腦殘!”
他把網絡上學會的所有的罵人的話都罵到這個坑他不淺的不肖子孫身上。
終于,太啟把虞淵罵得回頭了。
“親愛的,我想給你說件事。”
“什么事。”太啟有點不爽,“你怎么不罵你這個不肖子孫,他不是說他是你后人嗎?他編的吧?”
“確實是編的。”虞淵斟酌片刻,說,“其實,我就是虞伯侯。”
太啟問:“你是虞伯侯什么?”
虞淵問:“還有什么?”
太啟:“?”
兩人大眼瞪小眼幾秒,太啟終于反應過來了。
“虞淵!”
“我在。”在太啟動手之前,虞淵手忙腳亂的把他摟進了懷里。
“我這么做,是有理由的。”
被連續騙了三次,太啟發現自己也沒什么脾氣了,他想,指不定虞淵就是有套馬甲的愛好呢,他能怎么辦,還不是讓虞淵一個身份接一個身份套著玩了。
反正沒有比虞淵就是虞王更讓他震驚的事情了。
“算了,你別給我解釋理由了,快帶我出去,白乾坤還在白帝手里。還有,天子劍之前在你手里,你把他放虞王陵了,你放哪里了?萬一被白帝找到怎么辦?”
“別擔心,這些我心里有數。”
虞淵牽著太啟穿過石林,很快又走到第二個幻境。
“萬神殿?”
這個幻境明顯是模仿萬神殿建造的,只是粗糙了許多,不過龍鳳二神栩栩如生,看起來倒是有些意思,如果真是些小偏神或是牛鬼蛇神過這里,肯定要被嚇暈過去。
“對,是萬神殿。”
穿完第二個幻境,又是第二個,第三個……
太啟漸漸琢磨出來什么。
“虞淵,你做這些是做什么啊,我看到你這個虞王陵里除了天子劍,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天子劍還是你剛放進去的。入口前的岔道和九重機關足以攔住所有凡人了,這些幻境,沒有神格的偏神們也根本不可能通過,唯一可能攔住這些香火神的就是大巫的符箓了,可是香火神不是找到白乾坤了嗎?你就讓他們這么長驅直入?”
他們已經走完了最后一個幻境,眼前又是一個巨大的石室,只不過這個石室卻是有光的,仰頭看去,星星點點落在石板上,像極了夜空。
虞淵停了下來,轉過頭看向太啟笑道:“我老婆變聰明了啊。”
太啟有點不高興;“我是不懂凡人的心思,我又不是真傻。”
“對,九重機關和外面的岔道都是為了攔住凡人的,幻境也是為了攔住沒有神格的神魔,至于符箓,是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心設置的,我的目的,就是把他們篩出來,讓他們進虞王陵。”虞淵抬起手,頭頂的星空在他的掌中漸漸變暗,似乎將這天地乾坤都握在了手心里。
“這里確實是神陵,但不是我的神陵,而是他們的。”
一輪血月緩緩升起,虞淵沉聲道:“今晚,就送他們上路。”
白帝帶著眾神自虞王陵入口一路向下,過機關,破符箓,入幻境,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卻始終沒有看到天子劍。
幾乎所有的香火神都處在極度的亢奮中,也有幾個香火神發現了不對勁。
“這路再走,就要走到地心了。”
“白乾坤這老兒到底知不知道路。”
“雖說是衣冠冢,走了這么久,卻不見棺槨,也是奇事。”
其中有一位渡圣公的香火神最為警惕。他和虞王見過幾次面,之前也因為騷擾凡人被虞王逮到懲戒過,對虞王多有畏懼。自從進虞王陵以來,他便心神不靈,總覺得這里不太安全。
“是不太對勁。”渡圣公說,“太順了。”
他擔心是陷阱。
虞王這人最是心思深沉,渡圣公越想越覺得擔心,尤其是剛剛那個萬神殿,雖然是輕易可破的小把戲,可是虞伯侯一介凡人,又怎么能讓萬神殿的幻境如此栩栩如生?
他停了下來。
神體走路無聲,他這一停,身后的香火神就撞在了他身上,見他不走,質問道,“為何不走。”
“我有事要商議。”
渡圣公故意落后,走到最后幾個,后面幾個正在閑聊,或是炫耀法寶,或是給其他神看自己養在袖中的坐騎。
渡圣公狀似無意地說道;“是不是太順了點?白帝等了千年之久,還苦尋白氏后人,結果就這?”
“怎么,你覺得是陷阱啊?”一神哈哈大笑,“縱然是陷阱,又有何懼。”
另外一神道;“白帝難道沒有懷疑過這是不是陷阱?只是對吾等而言,陷阱又何妨。”
那神掀開衣袖,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血盟印。
“吾等不死不滅,虞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奈我何?”
“哈哈,所言極是。”
話題很快從渡圣公的問題發散,變成如何拿天子劍斬東君,殺上昆侖,更有甚者,甚至幻想一統三界,殺回凡間世界。
“凡人有目無珠,萬神殿諸多兄弟姐妹神格被毀,墜入輪回,皆是凡人所致,這筆血債,是要算的。”
“該殺,該殺!”
諸神熱血沸騰,反倒是最前方的十王頗為冷靜。
白帝見四周依然是深不見底的甬道,停了下來,問身邊的白乾坤:“還有多久?”
白乾坤說:“繼續向下走便是。”
白帝說;“我們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
白乾坤捧著龜殼搖頭。
白帝看了身邊的青帝一眼,青帝說:“從方才到現在,都是一條路,恐怕主墓室還在更深的地方。”
赤帝說;“又或者說,沒有主墓室。天子劍在不在這里,都不是定數。”
"天子劍就在此地。"白帝席地而坐,從懷中拿出蓍草,“前幾日龍鳳墜入凡間世界后,虞王陵中天子劍的氣息,你們都察覺到了,天子劍必然在其中。”
他從中間抽出一支,見是短籌,合上天子劍在此地的意思,又把蓍草收了回去。
青帝說;“不如請混沌神王再指示一番。”
白帝說:“混沌神王還未有人形,方才破封印恐怕耗了些力氣,此舉不妥。”
青帝踹了身邊的白乾坤一腳:“難道你還指望這老頭?這老頭留著也沒用了,下面已經沒有白氏的符箓和機關了,處理了吧。”
白帝看向白乾坤,白乾坤渾渾噩噩的,捧著龜殼一動不動,只有問一個問題,才回答一句。
白帝回過頭,看向沒有盡頭的黑暗。
他想,難道真的是陷阱?
誰引著他們向這里走?虞伯侯?東君?還是虞王?
白帝心神一動,忽然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里的香火神太多了,多到他方才幾乎沒有注意到這個氣息。
“是這個理。”他示意青帝從白乾坤手里接過龜殼,也踹了一腳,白乾坤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白帝從法寶袋里抽出一根縛龍索,他念了一句咒語,縛龍索飛過去,正要鎖住了白乾坤的脖子,卻聽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不可”,接著,一桿□□飛過來,將縛龍索釘在了石壁上!
“好你個白帝,過河拆遷,說的就是你這種小人!”
南正重掀開隱身羽衣,從空中穩穩落在地上。
眾神還以為來了什么大人物,結果一看,竟然是太啟身邊的一個小丫頭,紛紛笑了起來。
“小丫頭不要出言不遜,既已封神,就要有正神的樣子。”
“何人指使你跟蹤我們,速速招來。”
白帝倒是知道南正重真正的分量,這小丫頭看起來貌不驚人,實則戰斗力極高,又能御四獸,是不容小覷的人物。
他假意和南正重示好:“小姑娘,是東君讓你來的吧。”
“哼。”南正重沒說話。
白帝說:“南正重和火正黎自顓頊時起,便是絕地天通的大人物,后封神昆侖,也是侍奉在東君身邊的神侍。只是你知你封神,知你香火供奉不絕,卻不知道是因為巫史程家是你后人,而程家和司馬氏齊名,得以延續信仰至今。若是你后世沒有程家這一史官家族,又或者程家落敗,不能和司馬氏齊名,你便注定要和其他香火神一樣,香火殆盡,失去神格,和凡人一樣死去。”
他和藹的笑容下隱藏著瘋狂;“你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嗎?哦,忘了,你封神時年紀尚小,不知道躺在棺材里,全身腐朽地連手指都動不了,只有看著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看著靈魂從身體里被抽走是什么滋味,然后,你這一生的功績再與你無關了。”
“接著,就是無盡的輪回,可能是凡人,可能是牛馬,只要你稍微做錯了一點事,就可能變成畜生,被千人騎萬人騎,變成盤中餐,你可還記得你身為昆侖正神的榮耀?還是否記得你的功績?”
南正重不說話了,她用杏眼朝香火神中看去,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白帝諄諄善誘:“你還有機會,效忠混沌神王,和我們一樣結下血盟印,便可以脫離這痛苦,就不會死了。”
南正重抬起眼皮。
“你是說我會死嗎,然后會去輪回世界投胎嗎?”
白帝說:“正是。”
南正重突然哈哈大笑,拍手道;“那不是正好嗎?投胎轉世當你爹,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白帝臉色巨變,南正重口念咒語,墻上的□□收回手中。
她拿過□□便朝白帝沖過來。
“白帝小兒,你爹來了!”
眾神不料這小丫頭竟然這么大膽,一人之身,竟然敢挑釁這么多香火神,紛紛祭出法寶,要教訓這丫頭。
白帝面子盡失,攔下了他們,鐵青著臉,從法寶袋中抽出長劍。
“你若是冥頑不靈,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兒子別和爹嘴犟,小心遭雷劈!”
南正重持槍橫劈,槍頭和劍撞上,冒出大量的火花,白帝祭出縛龍索,南正重缺披上了隱身羽衣,消失不見,讓縛龍索撲了個空。
這時,青帝突然道:“白乾坤怎么不見了?”
白帝看過去,卻見身邊空空,白乾坤早已不見蹤影,而這四處都有香火神,白乾坤憑凡人之軀,是絕對逃不開的。
這顯然是中了南正重的計!這丫頭竟然趁著剛剛和白帝沖突的時候,想辦法讓白乾坤捎走了。
“還有一個同伙,她有接應!”
“堵住四邊,別讓她逃走了!”
香火神們各顯神通,將附近的甬道堵得嚴嚴實實,就在這時,空中又傳來南正重的聲音。
“你爹沒走。”
“東南方!”
一波法寶朝東南方飛去,卻撲了個空。
南正重力量大,膽子更大,身披隱身羽衣,到處煽風點火,一眾神仙很快也反應過來了,三兩下將她逼到了角落里。
“你們殺不了我。”
南正重掀開隱身羽衣,小臉紅通通的,她吹了一個口哨,一陣疾風吹來,一個巨大的骨偶出現在了眾神面前。
墓道里昏暗,眾神還以為是混沌神王的飛騏出現,卻見那個骨頭踩著墻壁,飛速地掠到南正重面前,一爪撈過她,隱身羽衣乍然變大,將他們同時包裹起來,一神一偶同時消失在了黑暗里。
這時,甬道里傳來女樂神的尖叫。
“我的頭發!我的頭發被割了!”
“追!”
一眾香火神追了出去,南正重藏在隱身羽衣里,問骨偶說:“你怎么能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骨偶說;“我是骨頭拼接的,自然可大可小。”
南正重又問:“白乾坤呢?”
骨偶說:“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
“哦,那快送我去見虞淵吧,他答應我,救出白乾坤,就帶我去迪士尼。”
“嗯。”
骨偶極其熟悉虞王陵里的路,不過多時,便擺脫了身后的香火神們。
而十王卻卻沒有去追南正重,他們看著彼此,眼里都有些警覺。
青帝問:“是骨偶嗎?”
赤帝說:“是。”
青帝問:“沒看錯嗎?”
白帝說:“不會有錯,我曾在昆侖幾次見過骨偶,就是它。”
十王們心下一沉,心中都冒出一個想法。
骨偶出現,此地又是虞王陵,加上許久未見天子劍,那只有一個可能。
這里是陷阱。
是虞王設下的陷阱。
白帝悶聲笑起來,接著 ,變成了哈哈大笑。
“虞王啊虞王,你假死一出,就為這點把戲。”
“我倒是期待,和你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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