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落
半期考試過后，要召開家長會。
七班的家長會定在周五，從早上的大課間開始。
簡末本來想著外婆身體不好就不讓她來了，但是外婆一直說這是她轉學后的第一次家長會，得重視才行，還是決定要來。
大課間下課后，簡末給外婆打了電話，外婆說已經打了車，馬上到了。
怕外婆找不到教室，簡末想了想決定去校門口接一下外婆。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顧肆叫住了。
“你去哪兒？”顧肆開口問她。
“外婆沒來過學校我去接她。”簡末解釋了一句，說完轉身就往外面走。
“等等我，咱們一起去。”顧肆追上來扯了扯簡末身后的馬尾。
簡末擺擺手剛想說不用了，就聽見顧肆的聲音傳來：“正好去接一下我那沒開過家長會的爹�！�
簡末被她這稱呼逗樂了，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她說：“你和你爸媽關系應該很好吧�！�
她的表情很正常，顧肆甚至還覺得她臉上是帶著笑的，但是顧肆從簡末的語氣里聽出了深深的落寞。
想換一個話題了，顧肆推著簡末的肩膀往前走：“走啦，待會外婆到了該找不著地方了�！�
知道顧肆在顧慮些什么，簡末點頭答了聲好，兩個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樓電梯，剛剛走到校門口她就看見遠處駛來一輛轎車，看起來頗為豪華。
車子在學校門口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簡末正看著，突然身后傳來顧肆的聲音，他叫了聲“爸”。
簡末看了看車旁的男人，又看了看顧肆知道這就是顧肆的父親了。
顧庭低頭跟司機吩咐了幾句，朝著兩個孩子走來。
“爸你就不能自己開車過來嗎？還勞煩人李叔！”顧肆冷不丁吐槽了一句。
顧庭瞬間黑了臉色：“你平時天天麻煩李叔，你怎么沒覺得不好意思。”
“那是因為我年齡不夠還沒拿駕照呢，拿了駕照我才不會跟你似的�！鳖櫵晾^續跟顧庭犟嘴。
但是顯然顧庭已經不想再搭理他，他轉頭看向簡末，臉上瞬間掛了笑容，莫名的和這西裝革履的樣子不太相符了，他開口問道：“是顧肆的同學吧，來接家長？”
顧肆也被他爸這個神轉折驚了一下，連忙回他：“這是我同桌簡末，她來接她外婆的�！�
“哦，簡末啊。”顧庭早聽莫麗提起過簡末了，此時他也沒什么驚訝的，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顧肆看著自己老爸莫名有種早戀被抓包了的心虛感，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一直沒出聲的簡末倒是開了口，她禮貌的說了聲：“顧叔叔好�！�
說完顧肆看見一輛出租車在門口停下，是外婆到了。
顧肆和簡末一起跑過去，他禮貌的和外婆打了招呼，和她一左一右的扶著外婆準備回教室了，完全忘了自己親爹還在后面呢。
蔣顏之前交代過，家長們坐學生的課桌椅，學生自己搬獨凳進來坐在家長身邊。
外婆坐下來后，最先看見的是簡末的成績單。各科分數都很拔尖，很漂亮的成績單。
她笑著小聲對簡末道：“考得不錯。”
簡末趴在桌邊，湊近了她，有點小得意：“我成績不是一直都這么好�！�
外婆臉上笑意未減，敲了敲簡末的腦袋：“不許驕傲，知道嗎？”
簡末很鄭重的點了點頭：“外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外婆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腦海中閃過的是簡末母親小時候的模樣，那么優秀懂事的女兒，為什么終究還是沒有放過自己呢。
隨即垂下眼，又看向簡末，心口泛起陣陣的疼痛，簡末有時候和她母親挺像的，但她知道簡末更堅強，也更理智，但簡末少了的是幸�？鞓返耐�，她伸手摸了摸簡末的頭發：“阿末從來沒有讓外婆失望過�！�
旁邊顧庭已經沒計較兒子丟下他和別人回教室的事情了，也開始看著顧肆的成績單：“你考得還行啊，你媽怎么說你考差了�！�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之前總是吹噓她兒子一直考第一，所以這回不好意思來了吧�！鳖櫵翑傞_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媽啊，就是太愛吹牛了�！�
“說什么呢，不許這么說你媽媽�！鳖櫷シ畔鲁煽儐我荒槆烂C的說著，隨后又笑了笑：“你媽就是小孩子心性，她要炫耀你就讓她炫耀一下好了�！�
顧肆一臉幽怨的看著他爸，覺得無形中又吃了一把狗糧。
任讓和江錯的家長也到了，被兩人領著剛在位置上坐下。
今天難得的幾位父親一起來開的家長會，三個人打了招呼閑聊了兩句。
江錯他爸開始夸獎顧肆：“阿肆這次分數又挺高的吧，我都不知道我家這個臭小子什么時候成績能好點。”
顧庭擺了擺手，說：“好什么好啊，都下降到第二名了�！�
顧肆定定的看了他爸兩眼，心想他爸這也太凡爾賽了吧。
“你們別對阿肆要求太高了，阿肆已經很厲害了。”江錯他爸說完又看了看任讓：“小讓成績也好，唉真是的怎么就我家這個臭小子成績這么差啊。”
江錯可算是明白了他爸這是變著法的說自己呢，忍不住反駁道：“我這次考得也還行吧，那顧甜成績比我還差呢，也沒見顧阿姨她們說什么�！�
“那甜甜和你能一樣嗎？”
“有什么不一樣，都是人，都是學生�！�
江錯他爸“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顧肆一直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在后面聽著江錯和他爸叨叨，現在熱鬧聽完了，他有些無聊的看向了簡末那邊。
她和外婆在說話時不時沖外婆笑笑，多了分平時沒有的孩子氣來。
見顧肆時不時的朝那邊看，顧庭笑著搖了搖頭，戳了戳顧肆，湊近了些說道：“人家是第一名？”
“嗯�！�
“你媽說的果然不錯，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啊。”
“嗯”
“那你們……”
“好了老爸你問題有點多了哈�！鳖櫷ミ�想問被顧肆給打斷了。
顧庭：“我就是想說，你們這也不怎么說話啊，人家別是不喜歡你吧。”
顧肆：“她性格比較內向，你懂什么�！�
顧庭：“是嗎，不過我可警告你啊，高中還是不能談戀愛的，不要影響你們兩個的成績�！�
顧肆：“我知道�！�
家長會結束之后，因為還有課，學生們把自己的家長送到校門口后，還要回來上課。
簡末她們和顧肆父子一起，到了校門口，顧肆幫著簡末給外婆打了個出租車，等外婆走了，顧肆又拖著簡末想著送送他爸。
顧肆遠遠看過去顧庭對面還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旁邊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
顧肆有些看不清楚，拉著簡末走近了些才看清是上次去他家做客的谷正青和谷雨父女倆。
“谷叔叔好。”顧肆禮貌的叫了一聲。
簡末本來被顧肆拽著，低著頭站在他身后。
聽顧肆叫“谷叔叔”她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看顧庭對面的人，隨即飛快的低下了頭，又往顧肆身后躲了躲。
谷正青也轉頭應了顧肆一聲，往顧肆身后瞥了一眼：“這位是？”
“我同桌，剛剛送完她外婆�！鳖櫵粱卮鸬�，又看向顧庭：“爸，你和谷叔叔有事的話我就先回教室了�！�
“行，你先回去吧，晚上早點回家�！鳖櫷ザ诘馈�
“知道了�！鳖櫵琳f完和簡末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簡末走在后面，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谷正青寵溺的摸了摸身旁女孩的頭發，一臉溫柔的說著什么。
快到教學樓的時候，簡末問顧肆：“剛剛那個人是？”
“你說和我爸聊天那個嗎？是我爸的一個合作伙伴，之前來我家吃過飯�！鳖櫵粱卮稹�
簡末木訥的點了點頭：“哦，那他旁邊那個？”
“那個女生啊，他女兒，就是藝術班那個谷雨，你這學期才轉來的，不認識也正常�！鳖櫵劣X得簡末有些奇怪，怎么突然這么好奇別人的事了，他轉頭看向簡末。
簡末低著頭讓他看不清表情，但是顧肆感覺簡末心情不太好了。
剛剛家長會時簡末那種開心的模樣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開學時期的沉默和陰郁的狀態。
顧肆有些擔心，湊近了些，問道：“怎么啦，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簡末回過神來，別開了臉，“我沒事，走吧回教室了。”簡末說完抬步一腳踏了兩個臺階，加快了步伐。
顧肆看著簡末覺得奇怪，又想不出來究竟是怎么了，只得跟上她。
下午上課的時候簡末一直都心不在焉的，顧肆都看在眼里，放學的時候顧肆還是不太放心她，跟著她一路到了公交站。
在站臺上等了一會兒，簡末還是開口說道：“我沒事，你不用跟著我�！�
“我沒跟著你，今天沒人來接我，我坐公交回去。”顧肆辯解道。
話音剛落公交車就到站了，顧肆下意識的去拉簡末的右手，被她條件反射般的甩開了手。
“對不起，你不用特意和我一起坐公車的，我先走了。”簡末低頭說著，跟著人流上了車。
留下了一臉錯愕的顧肆，呆呆的站在原地。
顧肆低頭看了看剛剛被簡末甩開的手，苦笑了一下，他以為自己和簡末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了不少，原來只是他自己以為的嗎？
公交車上簡末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用左手握住了不停顫抖的右手。
眼淚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視線模糊一片，她用力擦掉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谷正青早就和她沒有關系了，她不能因為這樣一個人而哭泣。
那些被她刻意壓抑、塵封了多年的回憶如同出閘的猛獸，勢不可擋，她才發現原來她還沒好啊，原來只是看見這個所謂的父親一眼就能讓自己變得這么不堪一擊嗎？
簡末一遍一遍的擦著臉上的淚水，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她能想象到現在的自己有多么狼狽，腦海中浮現出顧肆剛剛一臉錯愕表情，簡末痛苦捂住了眼睛，她想：這樣的自己一定很讓人討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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