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墓園
競賽考試結束后,又開始降溫了。
簡末從考完試就一直噴嚏連天的,她估摸著大概就是那天騎車給凍著了,本著多喝熱水就能好的原則,簡末連感冒藥都省了,周一還是照常去上課。
簡末感冒了一整天都沒什么精神,下午的體育課也不打算去了,想在教室里做會兒題。
上課鈴響了一會兒,教室里不少同學都沒動,大概是快到期末都開始著急了。
不過還是有不著急的,任讓抱著籃球和體委他們幾個男生正在門口等著呢,自從上次七班打籃球贏了體育班,這幾個男生都把顧肆當主心骨,仿佛沒他就打不了籃球。
但是顯然今天他們的主心骨不太想去打籃球,反而想好好學習。
“怎么回事啊,顧肆不打了?”李濤一臉不解的看著奮筆疾書的顧肆:“他需要這么爭分奪秒的學習?這都已經是學霸了呀!”
“大概是因為簡末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壓力吧。”任讓摸了摸下巴說道。
“學霸的世界我們不懂,不過,顧肆不會又放我們鴿子吧。”其中一個男生感慨道。
一道數學大題做完,簡末看了看還在刷題的顧肆:“你不去打籃球嗎??”
“今天不去了,我可不想下次考試,又把第一名讓給你。”
顧肆抬頭,朝任讓他們說:“你們去打球吧,我不去了。”
聽見他這句話,外面幾個男生對視一眼:“得這是又放我們鴿子了唄。”
簡末失笑,正想說話,鼻尖卻微微發癢。
她抽了抽鼻子,聲音含糊:“那你多背背文言文吧,看看通假字和一詞多義,你每次語文翻譯都很糟糕。”
顧肆笑了笑說:“我聽簡學霸的。”
簡末也笑了笑開始寫自己的卷子。
寫著寫著,腦袋一陣一陣的開始抽痛,簡末下意識的伸手捶了捶腦袋。
剛捶了一下,她的手就被顧肆握住了:“你打自己干嘛?”
簡末似乎沒覺得自己剛剛的動作有問題,回答他:“我頭有點痛。”
“頭痛你伸手揉一揉啊,這么大勁捶自己干嘛,不是更痛。”顧肆說著已經放開了她的手,隨后顧肆有些冰涼的手落在了簡末的太陽穴上:“我給你揉揉。”
簡末突然怔住了因為顧肆此刻過于親密的行為,也因為他對自己捶頭的不解,她有點想告訴顧肆其實自己頭在疼的最厲害的時候,輕輕的揉一揉已經沒用了。
那個時候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只能是用另一痛去掩蓋那時的疼痛,所以她下意識的捶了自己腦袋,想緩解自己的頭痛。
“你感冒了,吃藥沒?”顧肆見她發愣,手指慢慢從她的太陽穴移開,開口問她。
簡末茫然地看他一眼,解釋道:“就考試那天可能有點著涼,我覺得不嚴重。”
她說著突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顧肆,低下頭準備繼續做題。
顧肆算是明白了簡末肯定是連感冒藥都沒有準備,他一把奪過簡末手上的筆:“走,先去趟校醫室吧。”
“……”簡末猶豫了一下,不太想去:“我感覺也不是很嚴重,也沒發燒,要不不去校醫室了吧。”
顧肆表情嚴肅沒理她。
簡末看顧肆不說話,安慰道:“我真不嚴重過兩天就徹底好了”
她話還沒說完。
顧肆就手快的撤走了她的書,簡末還沒反應過來,顧肆摸了摸她的頭頂:“那你休息一會兒,別捶自己腦袋了。”
除了外婆,第一次有人這么關心她,她有些不適應,但下意識的還是想要聽顧肆的話。
簡末乖巧的點了點頭,打算趴在桌子上瞇了一會兒。
等她醒了的時候體育課已經結束了,簡末精神好了點,在教室里掃視了一圈,顧肆正拿著她的杯子在飲水機旁邊站著等著接水呢。
接完水回來見簡末醒了,顧肆從桌子抽屜里拿出了一袋感冒藥。
“水都給你接好了,等下不燙了快把藥喝了。”顧肆把水放在簡末桌上,開始把藥拿出來:“這是一天三次,一次兩粒的,這是一次一粒的,這是一次一粒的,這個一次得吃三粒。”
顧肆低著頭按著校醫老師寫的,把藥都準備好了。
簡末看著他手上數量不少的藥,皺了皺眉,或許是以前喝過太多的藥了,她怕苦,怕吃藥,看著一粒粒的藥丸,她總是能想起那些在醫院一個一個失眠恐懼的夜晚。
“我感冒不嚴重的,不太想喝藥。”簡末拽了拽顧肆的袖子,說道。
“不行,必須喝藥。”顧肆態度堅決。
簡末:“可是……”
“可是什么,都這么大的人了還害怕喝藥啊,我問過校醫了,你這癥狀感冒已經有點嚴重了,最近又降溫,你再不喝藥恐怕要發燒。”顧肆見她確實猶豫,語氣柔和了點。
簡末低頭想了一會兒,看著顧肆,艱難的接過了他手里的藥。
吹了吹杯子里的水,確定不燙了,簡末硬著頭皮把藥喂進了嘴里,隨后快速的喝了兩口水,把藥吞了下去。
顧肆看著她這喝個藥都視死如歸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從包里拿出了剛剛在小賣部就買好的棒棒糖,遞給她:“棒棒糖,去去苦味。”
簡末看著棒棒糖有些驚喜的看向他,大概是實在沒想到他會這么細心吧:“謝謝啊。”
簡末道了謝,還是接過棒棒糖,拆開包裝喂進了嘴里,剛剛的苦味散盡,只剩下棒棒糖帶來的甜甜的橘子味。
“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啊,吃個藥還得拿糖哄哄你。”顧肆見她吃了糖一臉滿足的樣子,調笑她。
聞言簡末有些愣住了,她想告訴顧肆其實她不需要別人哄的,沒有糖她也能吃藥,小時候除了外婆沒人哄她,也沒人問她藥苦不苦,為了不讓外婆擔心,她從來都是乖乖的喝藥,乖乖的配合醫生治療。
今天她才知道,原來有人哄著自己吃藥,有人給自己準備好棒棒糖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開心的,滿足的,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讓她覺得有點不真實。
簡末看著他良久都沒有開口,顧肆以為她走神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在想什么?還是說被我感動到了。”
“沒什么,就是快上課了,不知道棒棒糖還吃的完嗎?”簡末反應過來,回道。
“沒事剛剛蔣老師來了,說下節課要開會,讓我們自習,你慢慢吃,吃得完。”顧憶笑了笑,看著簡末的眼神不由的柔和下來。
他覺得簡末大概有什么魔力,不管她做什么,顧肆都覺得她可愛的不行。
顧肆正想著,任讓突然轉過身,問他:“周六,谷雨生日會邀請你沒有?”
“邀請了啊,我媽昨天跟我說的,不過我又沒打算去。”顧肆無所謂的說著。
“你真不去啊,我媽說讓我去,谷雨她們家好像也要搬來我們小區,而且好像和你們家還有合作吧,你真不去?”
江錯聽見他們討論這事,也插了一嘴。
顧肆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們和她又不熟,搞不懂為什么要我們去參加她的生日會,我媽說了不想去就算了。”
江錯有些羨慕顧肆,又問任讓:“也是,你媽一向由著你。那任讓呢,你去嗎?”
“去吧,我爸讓我去。”任讓無奈道。
“去吧,你們去了顧甜得氣死,昨天聽說谷雨要辦生日會,她嫉妒得不行,嚷著自己也要辦生日會呢?”顧肆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又忍不住吐槽了一下:“不過我說她們這些女孩子一個個都怎么想的,才多大就要辦生日會了,還搞得那么隆重。”
顧肆說完,江錯使勁的給他使著眼色,讓他看看簡末。
顧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個簡末啊,我剛剛是說顧甜她們呢,不是說你。”
簡末的臉色比剛剛更白了,“嗯”了一聲沒說話。
校醫說過,那藥里帶點安眠成份,顧肆估計是藥效發揮了,以為簡末只是精神不好,也沒打擾她。
下午放學之后和顧肆他們告了別,簡末沒有坐公交車回家,她打了一輛車去林山墓園。
下午的時候天氣就不太好了,簡末上車,又慢慢開始飄起雪來。
等到了地方,簡末下車的時候雪已經有些大了,她戴著帽子,圍好了圍巾朝墓園里面走去。
很快找到了自己要來探望的人。
墓碑上刻著“母親簡雪之墓''”,看著墓碑照片上的女人,簡末有些恍惚,家里母親的照片早就收起來了,她病好以后,外婆也帶她來看過母親兩次,但是她還是覺得照片上的人有些陌生。
腦子里關于母親的記憶好像已經慢慢模糊了。
簡末緩緩的蹲下身來,伸手撫摸著墓碑上簡雪的名字和照片。
小時候聽外公說母親出生的那天下著很大的雪,所以取名簡雪。
記得那時候她還問外公自己每年生日的時候也下雪呢,怎么不叫簡雪呢?
那個時候母親還會笑著告訴她,“媽媽姓簡,末是你爸爸喜歡的字,所以你叫簡末啊,是爸爸媽媽共同的小寶貝。”
腦海中以前美好的回憶涌現出來,簡末慢慢紅了眼眶,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我和外婆回南宜市了,外婆身體不太好了,我帶外婆回來治病,如果你在那個世界真能看得到我們的話,就保佑外婆好好的可以嗎?我真的不能沒有外婆了。”
“我現在也挺好的,我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我認識了新的同學,新的朋友,他們對我都挺好的,有個人會在我感冒的時候給我買藥,還會給我買糖,我覺得還挺滿足,挺開心的。”
“但是我還是恨你,我碰到谷正青了,他對她女兒很好,好到讓我懷疑,懷疑以前那個冷冰冰的父親真的和谷雨的爸爸是同一個人嗎?”
“你的死沒有讓他有過一絲愧疚,他現在過得很好,我有時候會很惡毒的想為什么他們一家可以過得那么好,為什么他們不去死,為什么你死了。”
“今天聽我同學說,谷雨要辦生日會了,我其實有點好奇,你說谷正青還想的起來她還有另一個女兒嗎?他還記不記得他有兩個女兒都是同一天出生的啊。”
“應該是不記得了,家長會那天他都沒認出我。”簡末自言自語的說著。
“我真的很恨谷正青,但是我也同樣恨你,恨你當初明明已經決定拉著我一起去死,為什么又突然后悔,讓我活了過來,后來明明都被搶救回來了,又為什么還要自殺。”
“明明沒有谷正青我們也可以好好生活的,明明不用死的,我也不用生病的,為什么,為什么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我,為什么,明明不用這樣的。”
簡末無力的靠著墓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一遍一遍的呢喃著:“明明不用這樣的,不用這樣的。”
不甘又無奈。
她在墓園待得有些久了,外婆給她打了電話,她慌忙的擦了擦眼淚,咳了兩下,讓聲音不再那么沙啞接了電話。
告訴外婆自己在學校今天有點事,回家得晚點了讓她不要擔心,又聽著外婆叮囑了幾句,簡末才慢慢的往墓園外走。
天色已經不早了,但是好在林山墓園不算很偏,離家里那邊也不算特別遠,簡末很快打了個車,往家里趕去。
她知道現在她至少不是一個人,自己還有家,還有外婆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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