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Truck-Gump

    紐約，總裁辦公室。

    大衛(wèi)-斯特恩看著擺放在桌上的電話，猶豫了很久。

    他將電話聽筒提起來，放下，再提起來，再放下。

    來來回回好幾次，終于還是將聽筒提了起來，撥打了那個他不愿意撥打的電話。

    “咔…咔…咔…”的轉(zhuǎn)盤聲，斯特恩撥完后清了清嗓子，呼了口氣，顯然他下定了不小的決心。

    “哈嘍？”

    “嗨拉里，我是大衛(wèi)，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知道，甘的事，我正要和你提呢，我準備……”

    “等一下拉里等一下，你先聽我說，我想把我的決定直接告訴伱…”

    “決定？什么決定，你打電話給我不是為了商量的嗎？”

    “不，我只是想通知你一聲，聯(lián)盟辦公室對甘的處罰決定。”

    “那你直接打電話給紐約時報或者什么媒體開個新聞發(fā)布會就行了，你以為我不看報紙還是不看電視？”

    “拉里，我是尊重你，想在正式的處罰通知公之于眾前，你能事先知道。我是尊重你，畢竟甘是你的球員。”

    “你如果真的尊重我，就不該說只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你在辦公室吧，十五分鐘后到，我們面談。”

    “嘿拉里，拉里，我告訴你這是最終的決定，你不要想…拉里…拉里？”

    大衛(wèi)-斯特恩聽著聽筒里的嘟嘟聲，只能啪的一下掛掉了電話。

    他躺在靠背椅上深吸了一口氣，疲倦的感覺從腳底一直傳到頭皮，是一種微微的發(fā)麻感。

    在公眾和其他人面前他從來不將自己的倦怠的樣子示人，他永遠神采奕奕，臉上保持微笑，且不緊不慢，從容不迫。

    他的精力非常旺盛，可以每天工作十六到十八個小時，但自從1984年2月正式接手NBA總裁一職后，海量的工作和數(shù)不清的突發(fā)事件還是讓他感到身心俱疲。

    “我希望有一段穩(wěn)定期，可以把注意力從斯特皮恩的NBA叛徒形象轉(zhuǎn)移到比賽上。我看到我們的球隊正在觸底反彈，變得越來越強大。我看到工資帽的實施和有線電視的收入使球隊的收益趨于豐盈。我期待與球員們一起分享利潤，他們的收入將占總營收的53%。最終，我們將側(cè)重于國際競爭，我們會放眼全世界的市場，他們對職業(yè)籃球，對NBA都充滿了興趣。”

    斯特恩回想起半年前剛剛上任時，被記者問及作為聯(lián)盟總裁想完成什么時，他作出了以上的回答。

    這是斯特恩為自己制定的戰(zhàn)略計劃，從混亂的小丑新聞中脫身，讓公眾的注意力轉(zhuǎn)向比賽，增加收入，反哺球員，然后開拓海外市場，擴大球迷的基本盤。

    這套看似簡單的戰(zhàn)略計劃，沉穩(wěn)中卻顯露著鋒芒，他既關(guān)注當下，也放眼未來，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比賽”和“球員”身上，預(yù)示著斯特恩時代將是徹底的球員時代。

    這項戰(zhàn)略在未來三十年將深深影響整個聯(lián)盟，但在當下，斯特恩上任不到三百天，他的眼睛必須從高遠的未來天空收回，著眼于腳下的泥淖。

    他還是要著力解決70年代起聯(lián)盟就面臨的兩大難題，兩個讓NBA泥足深陷的泥潭：毒品和暴力。

    秘書敲了敲門，說拉里-弗萊舍先生在樓下正準備上來，斯特恩連忙從椅子上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

    他對著鏡子修飾了一下自己的胡須，這能讓他看起來更加沉穩(wěn)成熟一些，他比拉里-弗萊舍小了12歲，每次和他對話都有一種被長輩訓(xùn)斥的感覺，斯特恩不喜歡這樣。

    在長達幾年的勞資談判中，弗萊舍一直是斯特恩最大的對手，兩人各自代表勞方和資方展開對決。

    漫長的拉鋸和反復(fù)的談判讓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變得復(fù)雜，一如勞方和資方的關(guān)系一樣，互相憎惡卻又互相依賴。

    斯特恩需要弗萊舍的支持，因為他手里有著最為龐大的球員資源，幾乎所有NBA退役、現(xiàn)役的巨星都和弗萊舍有瓜葛。

    斯特恩早就意識到NBA應(yīng)該是一個球員主導(dǎo)的聯(lián)盟，觀眾來球館、打開電視看比賽是想看到優(yōu)秀球員的表演，而不是教練在場邊大喊大叫，指揮球員執(zhí)行一些球迷根本就看不懂的戰(zhàn)術(shù)。

    所以他必須和弗萊舍搞好關(guān)系，但兩人的立場、身份又注定了，他們不可能有很好的關(guān)系，在某些范圍內(nèi)他們是矛盾尖銳的敵人。

    斯特恩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當工資帽協(xié)議基本確定后，弗萊舍帶著他的人到聯(lián)盟辦公室來查賬以保證聯(lián)盟沒有任何收入隱瞞，每一項開支都被他扒出來，包括一卷手紙，一盒避孕套。

    弗萊舍是做稅務(wù)律師起家的，還是一名注冊會計師，他在IRS有關(guān)系，所以沒有什么能逃脫過他的眼睛。

    當時整個NBA管理層、員工們都有一種被人扒光了衣服擺在太陽底下曬的感覺，斯特恩感到了一種屈辱，不過那是為了推進工資帽制度必須付出的代價。

    之后每次和弗萊舍談事情，大衛(wèi)-斯特恩都會提心吊膽，他討厭被看穿，討厭自己的胡子和笑容偽裝起不到任何作用。

    辦公室的門哐的一聲被打開，斯特恩立馬從椅子上直起身，心里暗罵：“這個沒禮貌的俄國人，又不知道敲門。”

    進門后的拉里-弗萊舍將一疊報紙扔到了斯特恩的辦公桌上，然后拉了張凳子一屁股坐下，道：“大衛(wèi)，我極其不建議你對甘進行禁賽，罰點錢倒是無所謂。我剛剛聽說了，你想禁賽甘三場？三場？你他媽在想什么？”

    大衛(wèi)-斯特恩盡量保持微笑，對這位老對手道：“拉里，你一向是個文雅的人，說話還是注意一下措辭。”

    弗萊舍道：“沒錯，你一向比我愛大喊大叫，但在這件事上，我不同意你這么做。”

    “對球員做出處罰，是聯(lián)盟的權(quán)力，也是聯(lián)盟的義務(wù)，維護秩序的義務(wù)。”

    “聯(lián)盟的義務(wù)是維護秩序？放狗屁，聯(lián)盟的義務(wù)是讓更多球迷來看球！禁賽只會讓觀眾流失。還有，11月9號的時候，歐文掐伯德的脖子，給了他兩拳，你怎么沒有禁賽歐文？”

    在勞資談判的時候，斯特恩經(jīng)常是大吼大叫的那一個，而拉里-弗萊舍總是沉穩(wěn)、平靜，面如平湖。

    可這次情況反了過來，弗萊舍沖著斯特恩拍桌子，因為聯(lián)盟要禁賽甘國陽。

    至于原因：四場比賽干了三架，一個見血，一個掉牙，一個被摔了個七暈八素。

    這輛泥頭車從波特蘭一路沖進了所謂打球強硬的東部，把幾個球隊撞得怨聲載道，在社會輿論層面上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11月9號的時候，費城76人在波士頓挑戰(zhàn)凱爾特人，兩個宿敵球隊相遇自然是火藥味十足。

    全場砍下42分的拉里-伯德不停對著拿了6分的J博士挑釁，嘴里念著“42:6，42:6”。

    平日里一向溫文爾雅的歐文實在忍不住了，掐住伯德脖子揮拳打了起來。

    這場比賽影響力很大，雖然沒有全美直播，但地方電視臺有轉(zhuǎn)播。

    兩人掐脖子互毆的畫面很快在各大電視臺新聞上播出，一方面造成一些不良影響，但另一方面卻也勾起了很多球迷收看NBA直播的興趣。

    畢竟光打球有些無聊，打架打的太厲害也不行，像這種比賽精彩同時又有沖突是大家愛看的。

    出于多方面考慮，聯(lián)盟最終沒有禁賽主動打人的歐文，只是象征性做了警告并罰了一筆錢。

    “歐文和伯德的確發(fā)生了沖突，但并沒有造成什么特別壞的影響。而且歐文過去一直是個溫和、友好的紳士，這次實在是因為伯德有些過分他才沖動了，伯德也表示和歐文和解了。所以我們才沒有做出禁賽的處罰，但也給了他警告并罰款。”

    “再看看你的阿甘，11月20號對陣籃網(wǎng)，第三節(jié)進攻中撞飛了籃網(wǎng)中鋒邁克-戈明斯基，撞掉了他一顆門牙！11月24號客場對陣費城76人，第二節(jié)進攻中上籃，一肘把摩西-馬龍的眉骨打開血流了一地，兩人爆發(fā)沖突，他把過來拉架的莫里斯-奇克斯扔到了技術(shù)臺；11月27號對陣底特律活塞，第四節(jié)抱摔比爾-蘭比爾，蘭比爾腦袋著地出現(xiàn)腦震蕩……這還不包括之前打湖人，他一肘把科克-蘭比斯給打暈，被擔架給抬下去。”

    “拉里，你知道現(xiàn)在人們怎么稱呼阿甘嗎？Truck-Gump！你覺得我應(yīng)不應(yīng)該對他進行禁賽處罰？”

    面對斯特恩的怒吼，拉里-弗萊舍反倒陷入了平靜，他用手指戳了戳放在桌上的報紙，道：“大衛(wèi)，在你做出判斷和決定之前，最好聽一聽大眾的聲音，不要自己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閉目塞聽。大眾的意見很重要，你應(yīng)該知道，NBA的規(guī)則不是國會制訂的法律，它是可以隨機應(yīng)變的。看看人們對他的喜愛，還有對后面比賽的期待，我想你會改變主意的，大衛(wèi)。”

    斯特恩看著面前的一疊報紙，又看了看拉里-弗萊舍眼鏡背后狡黠的眼神，猶豫再三，還是搶過來翻看起來。

    (本章完)


　　(https://www.dzxsw.cc/book/50138273/3636591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