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鼠婦與尸毒
熙熙攘攘的人海,想要找到一個人太難了。
楊背和光頭佬在大定北路的路邊蹲守了三天,最終也沒有見到那個穿著黑布衣的老太太,一直到晚上九點才揉著酸麻的腰回到了賓館。
這三天里,光頭佬的幾個手下也在賓館住了下來,到最后,索性把人都撒出去,在整個大定北路上成天晃悠,一連幾天沒有任何的進展,大家都顯得非常的疲憊。
那天,楊背和光頭佬正溜達到商業銀行家屬院門口,忽然,一個人從背后拉住了楊背,楊背吃了一驚,回頭看的時候,迎面撞上的就是一個黑色的巨大蛇皮袋!
“她來了?”竟然是那個老太太!
楊背激動得差點蹦起來,不過又很好奇地反問,誰來了?
“她……”那老太太神色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像是夢囈般的自言自語道,她還是來了,她還是來了……
該不會是個瘋老太太吧?
楊背疑惑地看著她極不正常的表情,又忽然感覺有點失望,身后的光頭佬拉了楊背一把:“你要找的就是這個拾垃圾的要飯的?”
楊背正待解釋什么,忽然,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接通,然后就聽到四毛焦急的聲音,楊哥楊哥,你們快點回來啊,娃娃姐瘋了!
“什么?”楊背大吃一驚,立刻掛了電話就準備往回走,那個老太太卻猛然抓住了楊背的手腕,是不是她來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楊背反手拉住拾垃圾的老太太,跟我們走,有事要你幫忙!
說著,三個人一起回到車上,飛也似的朝著賓館的方向開去。
那老人在車上也不消停,只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高聲叫嚷,她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麻的,竟然找了幾天找到一個瘋子!楊背也覺得自己好像是跟著有點不正常了似的。
推開賓館房間的大門,楊背看到四毛正滿頭大汗地在床上按著姬娃娃,姬娃娃就像一只瘋狗一樣撲騰掙扎著,正試圖去咬四毛按住自己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回去……回去!”姬娃娃的聲音已經喊的有點岔了音兒了,她的頭發凌亂地散開著,面目扭曲猙獰,顯得非常的嚇人!
“快快,幫忙啊!”四毛著急地大喊。
幾個人哦了一聲連忙一起上去,楊背光頭佬加上四毛三個大男人的力氣才勉強把姬娃娃按躺在床上,光頭佬倒是麻利,二話不說拉起賓館的被子,像卷大餅一樣把姬娃娃給卷成了一個筒子,然后伸手刷一下抽出皮帶,從外面捆上,姬娃娃瞬間就動彈不得了。
楊背滿頭大汗地坐回到一邊的床上,佩服地對光頭佬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專業!
光頭佬就嘿嘿一笑:“我家里那個敗家娘們兒,經常跟我鬧,要什么東西不給買就跟我打架,每次老子都是這么一拴,自己去隔壁戴著耳機打游戲,落個清凈!”
楊背無奈地苦笑:“看來你也有不容易的時候!”
然后轉頭問四毛,到底怎么了這是?
四毛余驚未了地揉著自己已經發酸的手腕:“剛剛還好好的,忽然就跟中邪了似的說要回去,我問她回去哪里?她就說要回老宅里去……
我上去攔她,她卻根本就好像沒有看到我似的。
我當時感覺她神情不對勁,就知道又有什么東西上身了,就把我的護身符貼在她的頭上,算是安生了下來,整個人就好像癡呆了一樣,渾身肌肉僵硬得嚇人,牙關也咬得厲害,趕緊給你打了個電話,誰知道剛掛了電話不大會兒,護身符也不起作用,鬧得更厲害了,幾乎是要瘋了似的,一直就說一句話,一開始說的還是要回去,后來就變成要回家……”
楊背看著姬娃娃裹在被子,不斷地奮力掙扎著,那條牛皮的皮帶扣子被她撐得咔咔作響,簡直想象不出來平時柔弱的小丫頭會有這么大的力氣,她憤怒地沖身邊的每一個人呲牙,露出一副兇相,口水唾沫沾得整個床單上都是,牙齦都咬出了血來……
這可怎么辦?難道送醫院?不被當成精神病送到精神病醫院才怪。
“你們捆著她有什么用?”忽然,那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大家這才意識到一起來的,還有那個拾荒的老太太。
“大師,您一定知道怎么回事,給想個辦法吧?”楊背連忙站起來,伸手去攙扶那老人。
老太太對他擺擺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說完,緩步走到姬娃娃的床尾,把卷起來的被子卷兒掀開一個角,露出了姬娃娃那條已經發黑發紫的腳踝,你們看看,都已經中毒成這樣了,老身不來,她撐不過三天就完蛋!
“?怎么會這么嚴重?”楊背也是嚇了一跳,那天老中醫給上了些藥,本來都已經見輕了似的,所以自己也沒有多問,加上光頭佬他們一攪和,又連續幾天都在找拾荒老太,也就疏忽,把這事兒給忘了,想不到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了!
“您……”楊背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對方才好。
老太太看出了他的猶豫,低頭檢查著姬娃娃的傷勢,隨口說了一句:“我姓難,叫我難婆婆吧!”
男?
楊背和光頭佬對視了一下,還有姓這個的?
難婆婆回頭蔑視地看了一眼眾人:“其實就是困難的‘難’,你們沒有聽說過五大怪姓嗎?死難黑老毒,都是姓氏。
不過呢,我們這個難字原本應該念ning,后來一些后人嫌棄難字不好,就改姓了寧,原來的難氏為了區分,就改叫nan了,不過就是一個名字而已,你們叫我難婆婆就好了!”
好吧,難婆婆,楊背心想,還真有些緣分呢,自己名字叫背,這個老太太姓難,娃娃作為一個女孩,姓雞,看來,都是一些艱苦生活的人啊……
難婆婆就沒有再多廢話,轉身走出去,然后從屋外把自己那口巨大的黑色蛇皮袋拖了過來,整個人幾乎鉆進去,翻了半天,才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楊背伸頭看了一眼,差點驚得下巴掉在地上!
那是一個廢舊的潤喉糖的綠色小鐵盒,已經生滿了銹,打開蓋之后,里面竟然裝的是蟲子!
那種下雨天之后在大樹下墻根里隨手翻開一塊破磚頭瓦塊都能找到的,灰色甲蟲!
那種小蟲全世界各地都能見到,尤其在中國北方的梧桐樹和墻根地下更是數不勝數,有些地方叫西瓜蟲,也有叫灰娘娘的,楊背認識它也是在醫書上,學名叫潮蟲,或者鼠婦,具體藥用效果尚待考證,西醫沒有用這個的,中醫里無論是李時珍還是張仲景的醫書里都有許多關于潮蟲的方子。
不過,大都是用鍋背干之后,研磨成粉使用的。
像難婆婆這樣直接用活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只見難婆婆顫巍巍地從盒子里捏出一只潮蟲,又慌忙把鐵盒的蓋子蓋上,免得那些驚慌失措的小家伙逃掉,然后,她吩咐道,弄點白酒來!
光頭佬看得出神,慌忙跑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昨天晚上跟幾個兄弟斗地主的時候,還剩大半瓶牛二,都提了過來。
難婆婆倒了一瓶蓋的牛二,然后把那只小蟲泡到酒里,等了片刻,見那只小蟲子不怎么動了,才把它撈了出來。
“按住她!”難婆婆厲聲命令道,楊背就趕忙上去,和四毛一起按住不斷踢蹬的姬娃娃。
難婆婆小心地把那只已經半暈了的鼠婦放到姬娃娃的傷口上,楊背驚恐地看到那只迷迷糊糊的小蟲子竟然立刻像聞到了什么似的,猛然間伏到了姬娃娃的傷口上,六只纖細的蟲肢從兩邊扒住了傷口的皮膚,像鑲嵌在上面似的,同時,蟲首一俯,用口器咬住了發黑發紫的傷口,不斷地蠕動起來,好像在努力地啃咬著,不大會兒,竟然已經鉆進去了一半!
楊背看得心里發毛,姬娃娃卻暗暗地申音一聲,掙扎的動作竟然立刻緩和了下來,陷入了沉睡!
難婆婆轉身,又從自己的蛇皮袋里拿出一條臟兮兮的類似裹腳布的布條,一圈圈地纏到姬娃娃的腳踝上,把那只灰色的蟲子固定住,才長出一口氣,對楊背說,把那泡過蟲子的白酒給她喂下去,內服外用,效果更好!
“這……這衛生嗎?”四毛有點想吐,那種小蟲子,看著都嚇人。
難婆婆瞪了他一眼:“治病救人,有什么干凈不干凈的?”
楊背現在已經是徹底地沒有了主意,自己雖然也算是半個大夫,不過治療這種從來沒有見過的鬼上身,他是沒招。
只好按照難婆婆交代的,把那一瓶蓋的白酒給姬娃娃灌了下去,她就徹底睡熟了。
“難婆婆,那只蟲子,該不會進到血管里吧?將來怎么弄出來?”楊背擔心地問道。
難婆婆坐到床上,朝站著的一圈人問了句:“你們一幫大男人,就沒有一個抽煙的嗎?”
“啊?是是是……”楊背趕忙掏出自己的煙遞過去,光頭佬恭敬地打著自己的火機,幫難婆婆點著了煙。
難婆婆抽了一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了幾下之后,又深深地抽了一口,噴著滿嘴的煙霧,滿意地把手里的煙拿到眼前端詳了一陣,夸了句,好煙啊,好煙!
“難婆,那蟲子……”楊背又小心地問了一句。
難婆婆此刻已經早沒有了在路邊拾垃圾的窘迫感,反倒透露出一種隨心自在的從容,那種瘋瘋癲癲的癡迷神情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穩如泰山的沉靜。
“放心,那蟲子就是吃尸毒的,吃完之后它自己也會被毒死,然后就化掉了,不過你們可得分清楚了,有一種跟它很像的,不過顏色稍微深一點,那種是真正的尸蟲,是從尸體上生出來的,那種不吃尸毒,吃活人,倘若用錯了,會死人的!”
說完,她又兀自默默地品嘗起手里的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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