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熱血神州》卷二《淺水游龍》第四章風雨襲來）

　　“報！酆都城門守軍突增，山腰處立起一萬人營寨！”傳令兵奔至跟前，道。

　　“五百里快報：蜀軍水師在景江渡口集結(jié)，戰(zhàn)船不計其數(shù)，動向未明！”一斥侯緊跟著隨后大叫，急奔而來。

　　人影未現(xiàn)，另一端諜報又起：“報！巴山、燕臺兩城昨夜禁宵嚴管，連天號角徹夜未歇！”

　　“大帥有令：命少帥立即回芙蓉鎮(zhèn)主持軍事會議，不得有誤！”一白胄小將高舉令牌穿林踏空飛來。

　　“報！．．．．．．”

　　“報！．．．．．．”

　　片刻間，四周諜報如雪片般紛至沓來，一個緊過一個，應接不暇。

　　此時的眾人還未完全從鈴鐺的震蕩聲中回復，形勢已急轉(zhuǎn)驟變，風雨欲來之勢一觸即發(fā)。

　　江水寒呵出口氣，嘆道：“唉！要打戰(zhàn)哩！”

　　韓山重道：“終于來了！我們可是期待了很久了啊！”

　　冷秋痕道：“蜀軍自不量力，膽敢犯我疆界，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咱們紅巾軍絕對不是好惹的！”一將叫道：“我等愿追隨少帥，奮勇殺敵，保衛(wèi)家園！”

　　眾將轟然響應，士氣如虹。

　　“好！”江水寒大聲喝彩：“男兒若不保家衛(wèi)國，學這武功又有何用？”順手接過令牌高舉過頭頂，宣誓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挺立在場中，如天神般傲然，信誓旦旦，豪氣沖天。

　　眾人沒來由地熱血直沖上頭頂，恨不得此刻敵人就近在眼前，好殺它個痛快！

　　──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情緒同樣激動的王猛看著眼前鼎沸的將士，大感后生可畏：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紅巾軍已將近二十多年無大戰(zhàn)事，而這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的年輕一輩，處處均顯露出鋒芒，只是苦于沒有機會讓他們?nèi)ズ煤脷v練。

　　紅巾軍本身也已到了新老更替、改朝換代的歷史時刻。戰(zhàn)爭，唯有戰(zhàn)爭，才能讓這一切完美進行，只有經(jīng)過血與火的考驗，他們才能茁壯成長。

　　而江水寒則是他們中的集中代表，他看著她從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成長為現(xiàn)如今這樣優(yōu)秀的統(tǒng)帥，每一舉手投足，都表現(xiàn)出非凡的氣度。他堅信，在她的領(lǐng)導下，紅巾軍再創(chuàng)輝煌已指日可待。

　　氣氛昂然中，江水寒仰首，順勢投向參天聳立的榕樹最后一眼，目光有些迷蒙。

　　她秋波所凝視之處，透過繁枝密葉，是一樹洞。往事不堪回首，在過去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她嘗遍了人生的悲苦酸甜，也只有在歷盡磨難、生死輪回之后，那甜，才能讓她甘之如飴。

　　就在這樹洞里，愛情來得如此突然，去得又是如此迅速，就像曇花一現(xiàn)般。那突然銷魂一吻，那脈脈含情瞬間，無不令她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瞬間即永恒！就算此生只有這一瞬間，她亦無悔矣！

　　盡管她也曾追隨著狼群直到狼巢仍未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現(xiàn)在的他還是生死不明，但是，命運既然安排了他們?nèi)绱穗x奇地相遇，必定還會再讓他們重逢的。

　　她相信：她會找到他的！

　　江水寒斷然轉(zhuǎn)首收回目光，將兒女私情拋在身后。過去已成為過去！現(xiàn)在大敵當前，她身為統(tǒng)帥，一舉一動莫不影響著千萬人。

　　她在群情期待下收回令牌，向身旁的冷秋痕問道：“冷隊長，你昨天說這附近有條小路通往芙蓉鎮(zhèn)，和道口的那條相比，哪一條近些？”

　　冷秋痕答道：“前面崖邊的那條小道是我們在搜尋大小姐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那簡直就不能算是道路，崎嶇狹窄，險要處即使是單人爬行都非常困難，更不用說我們有這么多的人和馬了。不過，據(jù)那天偶爾碰到的老藥師說，那條路從前確實是可以出山直通芙蓉鎮(zhèn)的，只是好幾十年都沒人走了，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走道口那條了。”江水寒說完轉(zhuǎn)身，叫道：“走！回芙蓉鎮(zhèn)！”

　　紅巾迅速從四方匯合，涌出林去。

　　※※※※※※※※※※※

　　“鋒矢”在天地間飛行，跨山越水。

　　陽光透過前罩直射進機艙，一片通紅。心平如水的杰克沐浴在紅光里，忘卻了自我。

　　生命這般精彩，江山如此多驕，怎不令他追逐折腰？

　　萬里晴空突然涌現(xiàn)出烏云，如巨浪般滾滾而來，遮蔽了天日。

　　剎時天昏地暗！

　　隨后狂風又起，席卷著烏云翻騰，空中再沒有一絲光亮。唯有“鋒矢”表面的能源板在正負電荷的結(jié)合下閃閃發(fā)光，在暗無天日里有如璀璨的明星。

　　“鋒矢”在雷聲轟鳴中側(cè)翻向上，于漆黑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掉頭向下。

　　“咧！”地一聲，響徹天地的一記炸雷伴隨著一道閃電打破了所有的沉寂與黑暗。

　　“鋒矢”引領(lǐng)著閃電，帶著驚雷，挾著狂風暴雨，向大地擊去！

　　“砰！！”．．．．．．

　　無憂谷。

　　※※※※※※※※※※※

　　漫天雷電將黑暗撕個粉碎，天似塌了下來，水則如江河決堤般傾倒。

　　杰克站在機艙內(nèi)，任由外面暴雨傾盆。

　　前罩外除了水還是水，能見度為零；而艙內(nèi)卻是一片通明，在充足了電能之后，各系統(tǒng)超常良好運轉(zhuǎn)。

　　大自然再一次向他展示了瞬息萬變、滄海桑田的強大力量，在它的面前，人顯得那么地渺小和脆弱。可是就是這樣渺小的人類，在順應自然下卻能利用智慧來改造它，就像他所設(shè)計的那些能源板一樣。

　　任何逆境其實都可順勢導之，變不利為有利，因而自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屈服于自然。

　　他真正的敵人，不是天，不是地，也不是命運，而是他自己！

　　只要過了自己這一關(guān)，沒有什么是不可以面對的！

　　杰克凝視著罩上的映像，自己不認識自己：蓬頭垢面、滿頰胡須的一張臉在強光的照射下清晰地映在前罩上，寫滿了憔悴和滄桑，短短的幾日，他竟蒼老成這付模樣！他那令千萬人癡迷的俊臉竟成了這樣！

　　恍惚中，

　　一小男孩說：“媽咪啊，我長大了要當明星！”結(jié)果他成了歌星、影星和球星．．．．．．

　　一男孩說：“我要學自由搏擊！”結(jié)果他把拳王一擊斃命．．．．．．

　　哈佛大學的加冕禮上，一少年正接受“全博士”稱號，他在半年內(nèi)修完了該校所有學科的博士課程。接著，麻省理工、劍橋、牛津、海德堡、亞琛工大以及清華都相繼出現(xiàn)這樣的匿名天才．．．．．．

　　太平洋深處的一無名島，一青年站在演講臺上，面對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精英，大力揮拳道：“我們，是人類的先驅(qū)！歷史將由我們?nèi)��?chuàng)造！”

　　．．．．．．

　　這些都是他！生命中精彩的每一瞬間都在眼前一一閃現(xiàn)，在成長的道路上，他憑借自身超人的智慧和學習能力一直都在創(chuàng)造著奇跡。對于杰克*霍夫曼來說，沒有什么是不可以面對的！沒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解決的！

　　可是現(xiàn)在，顧盼雄飛、意氣風發(fā)的那個他，哪里去了？

　　杰克苦笑著搖頭，轉(zhuǎn)身大步走向漱洗臺，用力擰開水龍頭，一頭扎了下去。

　　他任由冷水嘩啦啦地沖洗著整個頭部，用雙手快速地搓弄著頭發(fā)和面部，把所有的頹廢和沮喪、所有的困惑和迷惘全洗得干干凈凈！他猛然抬頭，左右晃動起頭發(fā)，把所有的負面情緒拋灑出去，一掃而光！

　　接著，他迅速往臉上抹上胡泡，拿起剃刀修理自己。

　　體內(nèi)的信心正一點點地恢復，從蘇醒直到此刻，他才終于真正找回了自己！

　　※※※※※※※※※※※

　　“嘀！．．．．警告！戰(zhàn)機受到物理攻擊！”警報器的鳴叫打斷了杰克在鏡子前的自我端詳。他詫異之下奔到駕駛屏前查看：風停了，雨止了，“鋒矢”靜立在地上，一切正常。

　　“‘降妖伏怪十八掌’，呀．．．．．．嗨！”

　　“看我的‘烏龜王八死翹翹’！”

　　“哇塞！這么厲害，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嗝？看來不拿出點看家的都不行啦！”

　　“你那招沒用的啦，它的皮太硬了，還是用我的‘削鐵爛泥劍’吧！我‘叮叮叮叮叮叮叮’，殺！．．．．．．”

　　監(jiān)視器里繼續(xù)傳來外界奇怪的打殺聲，其間還夾雜著許多童音，系統(tǒng)隨即把畫面調(diào)到遭受攻擊的那一面，杰克看到了有史以來最滑稽好笑的一幕：

　　兩個古裝小孩正輪流對機尾進行“攻擊”，一下子劍砍，一下子投煙彈，一下子掌擊，一下子腿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蝴蝶般飛舞著亂跳亂竄，一邊打還一邊拼命地亂叫。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杰克情不自禁地放聲大笑。

　　“呃，不對！這樣下去還了得！”他終于明白過來，趕緊打開艙門走出去。他不是怕戰(zhàn)機受到損壞，而是怕把那兩小孩給忙壞了。

　　※※※※※※※※※※※

　　“哇！這天上掉下來的怪物動了耶！”

　　“啊？！‘雷電怪’開口了！是不是要吃掉我們啊？我好怕怕哎！”

　　“快！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怪物，怪物，不要動！嘛咪嘛咪轟．．．．．．”

　　“‘屁股蛋開花’、‘汪汪甜口水’、‘袖里小飛箭’．．．．．．”

　　杰克一跨出艙門，叫聲就沖耳響起，還沒等他看清情形，黃的紅的綠的藍的煙霧就滿頭罩來，其后還跟著許多飛彈和箭矢。他在條件反射下趕緊向旁邊閃避，雖然躲過了彈矢，卻仍被煙霧弄得灰頭土臉，可憐他才剛剛洗完頭！

　　“干什么？干什么呀？你們到底在干什么？”杰克大叫道。

　　“我砍死你這個怪物！咦？．．．．．．”小女孩劍舉在半空，張大了嘴看著杰克，愣在那兒。

　　另一小女孩也愣在那兒，片刻后突然笑了起來，她一邊用手指著杰克，一邊轉(zhuǎn)頭示意同伴。兩小孩相視捧腹大笑，笑到直不起腰，笑到發(fā)不出聲。

　　杰克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但是看她倆笑成那樣，聯(lián)想到先前在屏幕上看到的畫面，也忍不住地笑。

　　許久，那指著杰克的小女孩才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口說話：“你．．．．．．你，你是人吧？”

　　“他當然是人啦！不是人．．．．．．怎么會開口說．．．．．．呵呵──‘人’話呢？”另一小女孩接著道。

　　“呵呵呵呵！有他這樣的人嗎？”

　　“哈哈！哈哈！．．．．．．”兩小孩再次大笑。

　　“你們這兩個小鬼！鬧夠了沒有？你們怎么會在無憂谷里的？”杰克問道，遇上這兩活寶，活該他倒霉。

　　一女孩不答反問道：“那你又是誰？你怎么會從那怪物的嘴巴里跑出來的呢？你是被它吃進去后又吐出來的嗎？”

　　杰克糾正道：“那不是怪物，而是一架飛機！它是用鋼鐵造的會飛的東西，不信你去摸摸看。”

　　“它會不會咬我啊？”另一女孩遲疑著伸出手去摸機身，剛一接觸就縮手，罵道“‘死雞雞’，冷冰冰的，害得我浪費了那么多的蛋蛋，我要你賠，要你賠！”

　　先前的女孩“啊？”了一聲，古怪地打量著杰克，然后不懷好意地問道：“喂，你現(xiàn)在有沒有感覺到身體不舒服？比如肚子有點痛、皮膚有些癢、頭暈眼花啊什么的？”

　　“對啊，你怎么還不翻倒啊？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另一女孩叫道。

　　“沒有啊！我不懂你們在說什么？”杰克看著面前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茫不知其所指。

　　“你中了我們那么多的毒煙蛋，為什么還不毒發(fā)倒地呢？”一女孩問道。

　　另一女孩接著道：“也許是太多毒物反應到一起就不起作用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是誰？你為什么要到我們無憂谷來？”

　　“我爺爺奶奶幾天前曾住在前面的木屋里．．．．．．”

　　杰克話沒說完，兩小女孩齊聲驚叫道：“啊？難道你是小少爺？”

　　“可是夫人說，小少爺長得很帥很可愛的呀！而且夫人還說，他有著像黃金般閃亮的頭發(fā)，我怎么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哼，再怎么亮的金發(fā)如今都被搞成五顏六色的了！杰克作為受害者，對著這對惡作劇的小鬼，偏偏無法生出氣來：“我爺爺叫于善仁，是江南于家莊的莊主。”

　　“哇！真的是小少爺哎！小少爺這么大個，一點都不好玩！”

　　“笑死人了，這么大個還叫他小少爺。小馨，我們就叫他孫少爺吧！”

　　“咦，難聽死了，孫少爺，孫少爺，感覺像在叫烏龜孫子似的，我不喜歡！”

　　“那怎么叫呢？”

　　“你們就叫我少爺吧！”杰克脫口而出。

　　“少爺！少爺！我叫于小蕾。”左邊的女孩搶先道。

　　“我叫于小馨。”右邊的女孩緊接著道。

　　這兩個長得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杰克一時也分不清誰是誰，只聽左邊那自稱是于小蕾的問道：“少爺你叫于什么呀？”

　　這幾聲少爺叫得杰克有些恍惚，他不假思索地應道：“就叫于飛吧！”名字并不重要，叫什么都無所謂，他的中文名叫黃龍飛，他現(xiàn)在改姓并取了最后的一個字作名。

　　小馨道：“好啊！好啊！很好聽的名字耶！于飛少爺，是老爺和夫人讓我們在這里等你的。”

　　杰克問道：“怎么就你們兩個小孩？其他人呢？”

　　小蕾接著道：“他們都回去了啦！江府送來口信說，馬上就要打戰(zhàn)了，讓我們早點離開這里。”

　　杰克有些不信：“他們怎么會放心把你們這兩個小孩留在這里呢？”

　　小馨道：“我們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哦，我們很厲害的！”

　　呵呵，厲不厲害他算是見識過了，至于這兩小用什么辦法說服大人而留下來等他，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那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杰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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