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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深入獸穴


  (開篇《星際沉淪》第十四章深入獸穴)

  “刃柄”和所有飛鷹戰機全都無聲息地突然消失在夜空,只剩下一把銀灰色的“斷刃”象箭一樣地射向前方。

  在“金蟬脫殼”程序中,充當棄尾的“刃柄”才是真正的“金蟬”;而體積龐大的“斷刃”則是“殼”──被“金蟬”所舍棄掉的“殼”,是真正的“棄尾”!

  “終于全身而退了!”此刻置身于“棄尾”內的杰克在心里感嘆道,雖然滿頭大汗,心情卻異常輕松。剛剛的空間跳躍耗費了他不少的精神力,接下來能否做到毫無后顧之憂地全身而退,就要看作為“棄尾”的“斷刃”所起的作用如何了。蜥蜴和壁虎的棄尾,都是用以迷惑敵人的誘餌,都是在突然間吸引住敵方的目光和注意力后,為主體的逃脫創造條件。現在的“斷刃”也一樣,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去吸引所有敵艦的注意力,讓“刃柄”和戰機跳躍時所遺留下來的一些痕跡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這也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十幾分鐘就夠。

  杰克一睜開雙眼,就發現一個古裝美女正站立在指揮屏前,笑盈盈地看著他,奇怪問道:“咦?小丘,你怎么還在這里?你沒有和他們一塊兒走嗎?”

  丘比特梨渦淺笑、眉目傳情,情深款款地道:“奴家要與夫君共同進退,生死相隨!”

  杰克笑道:“既然這樣,那就隨為夫來吧!”說完起身,離開指揮臺,大步向艙門走去。丘比特隨后隱入指揮屏,消失不見。

  ※※※※※※※※※※※

  “斷刃”飛快地刺向前,把幾十架殘余的“蝎子”戰機遠遠地拋在了身后,又越過混亂中的三艘敵艦,繼續往前沖刺。銀光閃閃、鋒芒畢露且銳利無比的它劃開一層又一層的黑幕,刺向敵人的心臟......

  戰機“鋒矢”就位于“斷刃”的最前端,顧名思義,“鋒矢”就是刃尖,就是利刃最前端最最尖銳的那一點!作為“愛神號”艦長杰克*霍夫曼的專機,“鋒矢”它決不僅僅只是一架普通的戰機,它是專門為杰克這個未來新新人類執行特殊任務而定身設計制造的飛鷹戰機,與“納米蛛”并稱為“愛神號”“兩大神奇法寶”。若非特殊情況,決不輕易投入使用!

  杰克一腳跨入專機“鋒矢”,丘比特早已在機艙內等他了,只見這古典美女對著他盈盈一笑,朱唇輕啟,一個甜甜柔柔的聲音在杰克耳邊響起:“夫君請在一旁歇息片刻,讓賤妾為您舞上一曲,以壯行色!”

  語畢,手中已多了一柄劍,清雅、悠揚的古箏聲隨后響起。這個古裝美女,就在這古典音樂的伴奏下,竟持劍在機艙內翩翩起舞!長袖飄飛,羅裙旋擺,纖纖細足點點,婀娜多姿......

  外面強敵環伺,危機重重;內里美人舞劍,凄美絕艷。隱隱殺氣又從那樂曲中傳出,一陣緊似過一陣。

  昔日霸王別姬之時,也是這般光景么?

  感慨萬千的杰克忍不住在心里自問道,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

  曲終,

  人散,

  丘比特隱去。

  如玉美人翩翩起舞的身影仍浮現在眼前,怎也揮之不去;耳內則殺聲震天。此時的杰克仿似已置身于古戰場,仿佛自己就是當年那西楚霸王,正于四面楚歌之際死別愛姬,不禁滿腔熱血鼎沸,萬丈豪氣沖天而起,竟放聲大唱起小時候奶奶教他的一段京劇:

  “看──前面,何──東東?竟──是那敵──方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干──干──凈──凈!!”

  曲聲再起,卻都是鑼鼓聲:

  “得鏘,得鏘,得得鏘!鏘鏘,鏘鏘,鏘鏘得!!得鏘鏘鏘鏘鏘鏘鏘......”

  緊鑼密鼓喧天,

  寂寞英雄上場,

  斷腸人已在天涯,無人喝彩。

  ※※※※※※※※※※※

  舍棄了能源動力艙的“斷刃”憑著慣性一如既往地往前沖,坐于機艙內的杰克再度閉上了雙眼,養精蓄銳,意守丹田,排除內心一切紛雜的情緒。片刻之后,心如止水的杰克猛然睜開雙眼,靜靜地注視著前方。前方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大片,都是敵方的戰艦,趕來增援的那十幾架敵艦已經離得較近了,成弧形編隊排列,隱約已成包圍之勢,但尚未進入各自攻擊范圍內。

  丘比特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夫君!敵人已從混亂狀態中回復,正向我們追來!”

  敵方回復的速度比杰克所估計的要快,后面幾十架殘余的“蝎子”戰機和三艘戰艦都開始掉頭向“斷刃”緊追過來,與前方增援而來的戰艦形成夾擊合圍之勢。

  “大局已定!”杰克在心里想到,“斷刃”已初步吸引住敵方所有的注意力,已順利完成充當誘餌的使命。現在,該讓這個“誘餌”發揮最后的余熱了!

  “散射!”想到此處的杰克在看到前方的敵艦進入遠程武器攻擊射程內時,對著丘比特命令道。

  各式各樣的導彈、火炮、激光束和光彈突然從“斷刃”上發射出,四散射向各方敵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象連續不斷地放出許多煙火一樣,色彩繽紛,絢麗多姿。沖天的火光伴隨著無數的尖嘯聲在霎那間映紅了整個夜空,從此夜空不再平靜!

  敵艦也幾乎在同時作出反應,前前后后十幾道光束和沖擊波猛然一齊擊中了位于正中的“斷刃”。沒有了能量防護罩的艦身如何承受得起如此猛烈地攻擊呢?于是,“斷刃”上四處火起,碎片紛飛。

  然而,就算艦身已是火光四起、殘破不堪,可“斷刃”還是憑著慣性一直往前沖。在敵方火力的持續攻擊下,它仍然翻滾著卷起團團火焰射向前方。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它依然茍延殘喘著,在做最后的掙扎,發散最后的“余熱”。

  位于“斷刃”最前端的專機“鋒矢”早已升起了無形的防護罩,與超級戰機“寶貝安拉”一模一樣的能量防護罩。在它的保護下,相較于艦身而言體積渺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鋒矢”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的沖擊和爆動。

  杰克就坐在“鋒矢”內的駕駛位上,就那樣靜坐著冷眼旁觀,任憑眼前透明玻璃屏外的世界翻來覆去,任憑一波波連綿不絕的沖擊波從四周飛掠而過,狠狠地擊在濱臨死亡邊緣的“斷刃”上,爆起更大的火光并激起更多的碎片。天旋星轉的夜空就在他的眼前動了起來,這一刻,人世間所有的分分合合、生生死死,都已不再重要,只剩下眼前這幅流動著的浩瀚無垠且瑰麗無比的動人美景。

  心明如鏡,心澄如水,心純如紙,心潔如玉。

  一片冰心在剎那間升華,融于天地宇宙中,沒人虛空無極里。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鋒矢”消失了!

  ※※※※※※※※※※※

  擁有模擬偽裝反射覆蓋層的專機“寶貝”和“安拉”,它們的“隱身”并不是實質意義上的隱形,僅僅只能瞞過以反射波為主的探測器,它們的實體并沒消失,還能通過肉眼或望遠鏡之類的觀測器觀察到。而現在的“鋒矢”則完全不一樣,它是真正的隱形,整架戰機全部變成透明,消失在了夜空。蚵蚪文明的隱身技術加模擬偽裝反射覆蓋層,加“心核”,再加杰克的強大精神力,此四者合一后的“鋒矢”,無論什么樣的探測器或是觀測器都無法捕獲它了。

  又一波攻擊擊中了“斷刃”,殘破不堪的艦身終于再也抵擋不住敵方的攻擊,整個艦體全面爆炸,頓時火光漫天涌現,碎片四處飛濺。就在這四處膨脹飛散的火光與碎片中,隱形戰機“鋒矢”混雜其間,借助爆炸時產生的沖擊推力和純動力源“心核”的啟動向前方拋飛而去。

  “殼”中的“金蟬”再次脫殼而去。

  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那十幾艘敵艦,坐于“鋒矢”內的杰克不由在心中大叫僥幸:敵方的這十幾艘戰艦雖然形狀各異,但艘艘都比“愛神號”要大,顯而易見,這些都是屬于同一戰斗編隊,而先前的那三艘只是外圍警戒的,并非戰斗主力,如果敵方一開始就出動這一編隊,“愛神號”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全身而退了。今次的成功,勝在敵方對只有一艘戰艦的人類的輕敵,勝在他們對己方科技和武器的完全陌生。真的是太僥幸了!下次就不會有這么好的運氣嘍!下一次?還會有下一次么?希望不會再有!杰克悠悠地如此想到,可他心里卻很明白,自己心底的這個美好愿望多半只會成泡影,一定還有下一次!

  完全隱形的戰機“鋒矢”從光明撲向黑暗,在夜色中悄然潛行,跨過敵艦,躍出包圍網,于漆黑之中迎上前方更大的重重包圍。

  它,是光明的使者,它的光芒將普照萬物;它,是黑暗的化身,它傳遞的正是死神的問候。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生死成敗都由它。這,就是它──刃之尖、鋒之矢!

  專機“鋒矢”漸漸地接近了敵方的密集區,在生物電腦的協助下,杰克如虎添翼,駕馭起戰機來更是得心應手。與虛空融為一體的“鋒矢”游刃于一艘艘形態各異的敵艦間,從疏散到密集,從外圍到核心,撥開層層疊疊的阻隔,幾近山窮水盡的前路終于豁然開朗,仿似撥云見日般,一個表面長滿針刺的大圓球突然出現在杰克的眼前。

  就算事先給杰克天大的想象力,他都無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巨大的宇宙飛船!還離得這么遠,它就占去了玻璃罩一半的面積,其實際的體積根本就沒法估算了!此時的杰克,就象正駕著一葉扁舟在大海中捕魚的漁夫,突然看見近在眼前出現的一艘航空母艦,剎時驚震愕然,腦中一片空白。

  盡管如此,隱形戰機“鋒矢”在主腦丘比特的控制下,仍然一如繼往、無所畏懼地射向“航空母艦”的核心。

  一擊必中,地動天驚。

  ※※※※※※※※※※※

  目標逐漸接近,布滿針刺的圓球表面覆蓋住了整個玻璃罩,前后左右都看不到盡頭。回晃過來的杰克駕著“鋒矢”卻并不急著往前深入,而是順著球面,在右側的“針刺叢林”中穿梭。許久之后,總算繞到了“大水雷”的右側,在這里,沒有了龐然大物的阻擋,終于讓杰克發現了隱藏在其后的東西:

  那是一片漆黑無比且深不可測的空間,黑得恐怖,靜得嚇人,陰冷無盡的殺氣合著死氣從內傳出,迎面襲來,令人不寒而栗、膽戰心驚,它似乎要吞噬并毀滅掉世間所有的一切。這就是黑洞么?好象是,又好象不是,因為從沒有聽說過靜止不動的黑洞。

  一頭霧水的杰克已沒有時間去區分這究竟是不是黑洞了,因為他緊接著又看到一個更為詭異的場景:身旁那外形像大水雷似的超級飛船,在遙遙正對著漆黑空間的那一面,于球體正中伸出一截長管,遠遠地吸卷起柱狀的漆黑,強大的能量順著這個黑色的無形管道從那個漆黑空間流向飛船。原來這就是北斗七星能量場異動的根源!可這些究竟是什么東西?它們為什么又要這樣做呢?天才杰克帶著無數的為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現在已沒有時間去思索這些,記起此行主要任務的杰克在看到撞入眼前的一艘資源采集船后,忙偏轉方向,緊隨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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