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篇 變故 五
梁玉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她的出現(xiàn),就像春季中的一道春雷,來時聲音很大很響讓人炸火,走后,立馬恢復(fù)平靜。
夏家就是這樣的,過完年,外婆胡花紋就搬回了兒子那邊。夏雨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好像也沒再發(fā)生什么事。胡花紋在過完初八就走了,夏志新照常應(yīng)酬,初八去了市里上班后,大概就是兩三天回一次家。
邢星星不再出門,黃華佩卻經(jīng)常來家里,陪著邢星星一呆就是一整天。開學(xué)后,夏天上下學(xué)接送由夏雨全全負責(zé)。在開學(xué)兩個多月后,邢星星也開始經(jīng)常不回家了,夏志新也一樣。
“天天,晚上吃什么,姐姐給你做。”又是放學(xué)回到家,家里一個人也沒有,夏雨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夏天不是對自己罵,就是沉默不語。她知道,她照顧夏天是職責(zé),夏天還小,今年才六歲,明年才可以上小學(xué)。
爸媽鬧成這個樣子,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只有她生日那天大吵過,后來他們都沒有再爭吵,至少在家里夏雨是沒有再看到他們看到。這個家突然沒有了大人,沒有了家的味道,讓夏雨和夏天都很不習(xí)慣,卻又在慢慢在彼此習(xí)慣,至少夏雨是這么想的。
“別那么給自己上臉,你不是我姐姐,叫我夏天,天天不是你能叫的!”六歲的夏天,比小時候更胖了,雖然這幾個月來,沒有了爸媽的疼愛與照顧,依舊沒有瘦下來。沒有爸媽的照顧,可是有夏雨餐餐都是她最愛吃的飯菜,想瘦也瘦不了。
“好吧,夏天,今天我們吃面行不行?”中午回來吃飯,夏雨沒來得及買菜,想就下點面吃算了。她是無所謂,夏天就說不定了。
“你什么意思,夏雨你是不是覺得我爸媽不在家,你就可以虐待我了不成?我不吃面,我就要吃鹽水蝦,不然我就打電話給我爸,給我媽,還有外婆。”夏天怎么看夏雨怎么不順眼,爸媽不回家全都是她害的。
每天晚上夏天一個人睡在床上都會做夢,夢里爸媽離婚了,不要她了。他們不要自己,卻搶著,喊著要夏雨。醒來后永遠都是她一個人,夏天很害怕,她打電話給爸媽,都會找著各種理由搪塞自己。
等夏雨拿著錢包快速跑出門時,夏天把小小的書包扔在沙發(fā)上,跑到電話旁打電話,電話一被接起,就大哭起來:“外婆,外婆,嗚嗚嗚,外婆,天天寶貝很想你,很想你。爸爸媽媽不要寶貝了,怎么辦?夏雨那個土包子,也欺負我,虐待我。外婆,外婆,你也不要寶貝了嗎?”
越哭越大聲,越哭越可憐,電話那頭的胡花紋連連安慰,說馬上就打車過來。
“外婆,嗚嗚嗚,我今天不去上學(xué)了,我在家等著你。”夏天掛了電話,擦了擦眼淚,走到爸媽的房間,對著一家三口的相片發(fā)呆。相片上是爸爸和媽媽,還有她。
夏雨流著汗,都來不及擦,跑著去最近的超市買了蝦,又匆匆跑回家。沖到廚房開始做飯,她如果不夠快,中午飯時間不夠。這兩個月來,因為要接送夏天,到班里的時間總是遲到,班主任黃麗英已經(jīng)罵得她連抬都在班里抬不起來了。
現(xiàn)在都三月份了,六月份就要中考,這兩三次的模擬考試,她從全班的第一名,直接掉到了全班第五名。這樣的成績讓夏雨自己都有些擔(dān)心,從過年到現(xiàn)在,她都覺得自己很累。比每天滿滿的上課還要累,特別是照顧年幼的夏天。
一下不對她的心,夏天就拿東西往她身上砸,摸到什么就砸什么。唯一值得慶興的就是夏天力氣小,砸的也不夠準(zhǔn),受不了什么大傷,可還是有些痛。連楊宇斌都在電話里罵她笨蛋,打過來也不懂躲開,不懂反抗。
誰不想反抗?
夏雨想過,但是她在這個家有反抗的資格嗎?
爸媽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讀書的機會,有吃,有住,她照顧妹妹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是應(yīng)該的,可不該總是讓自己受傷,在楊宇斌都不想說了,夏雨也就不再跟他提家里的事了,更不再主動給他打電話。只是偶爾給他發(fā)發(fā)短短信,他打電話過來,夏雨也是匆匆以忙為由掛電話。夏雨覺得家里的事,可能真的太亂,連楊宇斌那樣的外人都覺得煩了,自己還有什么理由去找他抱怨?
“天,夏天過來吃飯吧。!”夏雨煮了一盤鹽水蝦,一個青菜,一個湯。幫夏天裝好飯,拿著個空碗就幫夏天剝蝦,等她拔完,夏天也吃好了。夏雨才給自己裝了碗湯,喝完湯才開始自己吃飯。吃飯時喝湯,是來陽山后跟著這里的習(xí)慣改變的。
夏天就更挑了,每餐一定要有湯,隨便什么湯都行,但湯一定要煲兩個小時以上才喝。如果沒有達到這個要求,夏天她就又鬧又哭。這湯是早晨夏雨煲的,早上沒吃完,中午她才想用湯來煮面,夏天不同意。
現(xiàn)在見夏天吃得不錯,心情也好了,夏雨就放心吃。
門里有鑰匙開鎖的聲音,夏天一崩一跳的跑了過去,順手打開門,沖到開門人的懷里:“外婆,外婆,你可來了,我想死你了。”撒嬌著,就那么哭了出來。夏天和胡花紋上個星期才見過面,這動作更像是幾個月沒見。
胡花紋在邢星星也不經(jīng)常回家后,她雖然沒有住過來,可也是每個星期來一次,但是她不在這邊過夜,早上來,下午就坐最后一班車回家。夏雨讓她住下,她怎么都不肯。就這樣,讓兩個孩子在沒有大人有家里都快住了三個月。
“我的天天寶貝,有沒有好好吃飯呀?”胡花紋抱著夏天親昵的親了親臉蛋,提著個小行李包進來,看夏雨也走了過來,便讓夏雨把小行李包提到她的房間去:“天天寶貝,外婆今天起就住家里了,開不開心?”她今天接到夏天的電話很意外,一般夏天都是在下午放學(xué)后,才會給她定時打電話。
今天卻是在午飯時間,哭得那一個慘,心疼得她難受和半天透不過氣。胡花紋又聽到夏雨虐待她,不給夏天做飯吃時,胡花紋就決定住過來了。不管女兒和女婿鬧成什么樣子,外孫女可是無辜的。做爸媽的不管自己的親生女兒,她這個做外婆的,又怎么忍心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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