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不想說那么多，不然只會越描越黑，她只是態度強硬地表示拒絕帶洛一凡。反正名單還沒有最終確認，洛總也是提前試探一下她的態度，所以也沒有再說別的。
這件事在蘇曉的心里攪起一點波瀾，她郁悶了整整一天。
小曼看出她心情不好，悄悄發了幾個搞笑段子給她。
蘇曉回復的時候，不知怎么發到了洛一凡那里。
【別鬧了，好好工作！】
很快，洛一凡回復：【我沒鬧你啊！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
蘇曉這才發現自己發錯了，趕忙道歉，還不忘調侃他：【人在家中坐？你還真把公司當家啊？精神境界真高！】
洛一凡連發了十幾個搞笑的表情包。
蘇曉看完，真的被逗樂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笑點會這么低。
這么幼稚的方式就能讓她心情變好。
青春啊，果然無敵，而自己離青春真是越來越遠了。
她突然在想，如果自己年輕十歲，和洛一凡差不多大，就這么相遇了，會不會發生點兒什么化學反應呢？
腦子里出現了一些畫面，浪漫的，溫情的，火熱的，讓她無法自拔。
直到小曼敲門進來，提醒她去開會，她才慢慢斂去眼底的笑意。
下午，蘇曉正忙得焦頭爛額，有快遞送來了一盒新鮮水果，和上次洛一凡帶來的一模一樣。
盒子上面貼著一張紙條，是很漂亮的小楷：【天干物燥，多吃去火！】
從這天開始，蘇曉每天下午都能收到一盒，以新鮮水果為主，偶爾還會配點兒干果。蘇曉給洛一凡轉過一次錢，他沒收，再后來她干脆就不轉了。
慢慢的，她開始對每個工作日的下午充滿期待。
這次會是什么水果呢？
洛一凡的留言又會是什么內容？
因為這個，枯燥的工作都變得不那么乏味了。
兩個人偶爾會在茶水間見到，隔著人，隔著距離，他們總能默契地找到合適的時機，相視一笑。
很淺很淡的笑，無關風月，說不清道不明，卻能開心上很久。
蘇曉每天早上出門，化妝用的時間越來越久了。古板的職業裝也被她穿出很多花樣，一條小巧的彩色絲巾，一枚胸針，一個小小的高跟鞋上的裝飾，都會精心挑選上半天。
上班變成一件很快樂的事，她每天走出家門都覺得身姿輕盈，好像輕輕一躍就能變成歡快的小鳥展翅飛翔。
她微妙的變化，當然沒有逃過章恒的眼睛。
到底是做銷售的，觀察力只會隨著閱歷增加越來越敏銳。
他很努力地在靠近蘇悅，可她不但沒有待在原地，反而朝著和他相反的方向迅速遠去。
這種疏遠，讓他抓耳撓腮，卻又摸不著頭腦。
有天晚上，章恒主動從背后摟住了蘇曉。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蘇曉身形一僵，下意識地掙了掙。
她迷迷糊糊的，正要睡著，沒好氣地問：“干什么？”
“就是想抱抱你！”
章恒的聲音很溫柔，可蘇曉卻聽出了刻意和做作。
心里那股厭惡的勁兒又上來了。
蘇曉到底掙開了他，挪遠了一些才慢慢翻了個身面對他。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紗簾照進來，他們都看不太清彼此的臉色。
“章恒，你以后不要這樣！”
“為什么？”
他的問題讓蘇曉在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蘇曉一次又一次先低頭，章恒的冷漠傷透了她的心。
她漸漸明白，不付出感情就不會受到傷害，現在這樣，表面上維持一個家的和諧和完整也沒什么不好。
章恒的忘性是真的大，他以前如何待她，都不記得了？
真以為她是小貓小狗，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以前我一直覺得肢體的親密是維持夫妻關系必不可少的，可現在我不這么覺得了。我們各自都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
蘇曉知道這話說出來很扎心。
可是章恒以前說過比這更扎心的話，她不是也挺過來了嗎？
人的心是怎么變強大的？就是在經歷過無數次摧殘之后。
“蘇曉……”
這兩個字，章恒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微顫著，帶著幾分薄怒。
“我說得不對嗎？人生苦短，有什么好想不開的？”
一刀又一刀，直戳章恒的心窩子。
章恒沉默著，一眨不眨地看著蘇曉。
明明離得這么近，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不甘心又如何呢？
章恒也知道，蘇曉給過他機會了，是他沒有抓住，甚至可以說他不屑去抓住。
這么多年，蘇曉一心撲在這個家里，從沒有旁的心思，所以他覺得自己就算偶爾開個小差也不會怎么樣。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貪心不足蛇吞象。
他現在才明白，一個女人愛你，也許并不需要理由，可是不愛你了，一定有很多理由日復一日堆積起來，直到把她的信念徹底壓垮。
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攫住他的心，他只覺得茫然。
好不容易睡著，他掉進無邊無際的夢里，幾乎一直在荒野中奔跑，身后不知道是什么兇神惡煞的動物，緊緊追趕他，始終只差一步的距離。
這種恐慌讓他絕望，可又無法停下腳步。
明明知道這是夢，可他卻找不到夢的出口，只能這么無休無止地跑下去。
醒來時，天還沒亮，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被空調風一吹，冷颼颼的。
他悄悄起身去沖了個澡，回來時懶得找吹風機，就那么濕著頭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柔軟的手蓋到他額頭上，很舒服。
“你發燒了……”
是蘇曉的聲音，帶著一絲絲慵懶的睡意。
很快，蘇曉把他扶起來，喂了退燒藥進去，又讓他把整杯水都喝光，這才把他重新放平，多壓了兩床棉被在他身上。
感覺到她要走，章恒明明眼神都是模糊的，可還是一把就握住了蘇曉的手。
“老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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