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把嗓門壓得更低了些：“我上周陪客戶去東明度假山莊，看到章恒了，他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在一起，看上去挺親密的。”
蘇曉定定地看著他：“是嗎？”
“我說親密可能也不太恰當，他們沒有牽手什么的，只是說說笑笑。也許只是朋友，也許還有別人，我只看到了他們兩個，不免想多了，又或者……”
蘇程生怕錯怪了章恒，一直很努力在想別的可能性。
甚至他都有點兒后悔了，覺得不該跟妹妹說這個。
妹妹從小就是直脾氣，眼里揉不得沙子。
“哥，這事我知道，他們公司組織團建去的東明度假山莊，他跟我說過，你看到的那個女孩應該只是他的同事！”
蘇曉表現出的樣子，就是完全相信章恒。
蘇程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天，確定她沒有不高興什么的，這才放下心來。
“哦，是這樣啊，還真是我多心了！你們兩口子一直都是神仙眷侶，我有時候還想著，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出軌了，章恒也不會的！”
蘇曉對哥哥眨眨眼：“你這話算是說對了！”
嫂子回來之前，兩兄妹就分開了。
蘇曉去了廚房，蘇程則坐到沙發上和章恒聊起了天。
一大家子人難得聚到一起，兩位老人高興得合不攏嘴。
吃完飯，老兩口堅決不讓孩子們進廚房，自己慢慢收拾去了。蘇曉拉著嫂子進了臥室，說是有話要跟她說。
她塞給嫂子一對珍珠耳環，是嫂子最喜歡的珠寶品牌。
嫂子高興得孩子似的，差點兒跳起來。
“嫂子，我真是感激你，把爸媽照顧得這么好。我也明白，兩代人在一起，難免有摩擦，你受委屈了！”
嫂子紅著眼眶握緊了蘇曉的手：“你看你說的哪里話啊？公婆也是爸媽，有什么可委屈的！”
“現在壯壯也大了，不用他們照顧了。我想著，找機會跟他們說說，看他們愿不愿意搬回老房子去住。”
嫂子連連說不用，可蘇曉心里清楚，她是非常愿意的。
人老了本就敏感，總覺得自己拖累孩子，給孩子添麻煩，蘇曉還沒想好怎么跟父母說。可是嫂子這邊，她是一定要透個底的，也好讓她有個盼頭。
吃完飯往回返的時候，歡歡和樂樂玩得太累，靠在后排椅背上睡著了。
章恒突然開口：“你和你哥跑去陽臺說什么悄悄話了？”
“我哥和我嫂子鬧別扭了，我勸勸他，讓他哄哄我嫂子！”
“真的？”
“騙你干什么？”
章恒發覺蘇曉好像有點兒生氣了，這才閉了嘴。
又過了一會兒，蘇曉的手機響了。
她剛劃開屏幕就發覺章恒正偷偷斜眼瞄她手機。
“看什么？好好開你的車！”
章恒愣了一下，尷尬地收回目光。
是林夢溪的微信，長長的一段，密密麻麻的字。
路有點兒顛簸，蘇曉沒什么耐心看，只大概掃了一眼。
林夢溪又失戀了！
這太正常了，她都覺得連安慰的話都必要說，干脆只發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
很快，林夢溪又發來一段，比剛才那段還要長。
有力氣寫這么多字，想來也沒那么痛苦，蘇曉連掃都沒掃一眼就丟了個紅唇的表情過去。
手機終于安靜了。
就在蘇曉昏昏欲睡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她嚇了一跳。
一看是林夢溪，想著說不定她有急事，就接了。
“蘇曉，我這次是真愛，你知道嗎？他說分手，我說好啊，誰怕誰，他居然就真的再也沒有聯系過我。我本來都已經決定了，只要他開口求婚，我立刻就嫁給他……”
林夢溪顯然正在喝酒，說話有點兒大舌頭，時不時還有吞咽的聲音傳來。
清官難斷家務事，蘇曉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勸她想開一點兒。
“你過來陪陪我吧，我好孤獨，好痛苦啊！”
林夢溪哭得傷心欲絕。
蘇曉眼睛的余光瞥到章恒挑眉冷笑了一下。
她知道章恒不喜歡林夢溪，而且明確表示過讓她離林夢溪遠一點兒。車里太安靜了，即使沒有按免提，距離這么近，想必章恒也已經把通話內容聽了個一清二楚。
蘇曉答應林夢溪一會兒去找她。
掛掉電話以后，她心里不爽，轉頭看了章恒一眼：“你剛才笑什么？幸災樂禍是嗎？”
“你要非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一個女人，學男的在外面玩男人，朝三暮四，自己都不肯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怎么能奢望別人對她是真愛呢？”
蘇曉勾了勾唇角，壓低了嗓音問：“那你對我，對我們這個家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了嗎？”
話題毫無預兆地轉移到了章恒身上，他愣了愣，臉色變得有點兒不自然。
“不是在說林夢溪嗎？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自己做到了，再去評價別人！”
氣氛陡然變得尷尬。
蘇曉轉頭看向窗外。
天已經完全黑了，沒什么可看的，可她卻死死瞪著外面，像是自己和自己較勁。
剛才臨走的時候，哥哥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臉色立刻變得很不自然，幾乎是下意識地悄悄瞄了一眼身邊的大嫂，把手機掛斷了。
他的心虛都寫在臉上！
蘇曉敢打賭，電話那頭一定是個女人，而且哥哥和她十有八九并不清白。
她突然覺得好煩，好累！
男人都怎么了？不出軌會死嗎？瞞著家里，哄著外面，好玩嗎？
人活這輩子簡直就是來受罪的，天天都是一堆瑣碎的事，處理完這件又來另外一件，無窮無盡，非要等到閉眼蹬腿的那天才能消停。
章恒先把蘇曉送去了林夢溪家小區門口，這才帶著兩個女兒回家。
離開的時候，他還不忘提醒蘇曉：“多晚都要回家，別夜不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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