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心想，要么那個偷聽的人已經第一時間把聽到的內容告訴了小曼，要么就是那天偷聽的人不只一個，小曼是其中之一。
她無法確定，自然不能直接問。
小曼斜靠在辦公桌上，眼神頗有些耐人尋味。
“我覺得，洛一凡心里裝著別的女人。我真就好奇了，是什么樣的女人讓洛一凡整天像丟了魂兒似的，又打死不肯公開呢？你說，他會不會愛上了已婚女人啊？”
蘇曉的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心尖狠狠顫了一下，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你問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唉，我是越來越不了解洛一凡了，我總覺得他最近怪怪的。年輕的男人啊，到底沒什么定性，表面上和我好著，誰知道他的心思飛到哪個狐貍精那里去了。”
其實小曼從不是一個說話尖酸刻薄的人，她很陽光，性格風風火火，卻又極有條理，心思細膩，可此時此刻，蘇曉卻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
好在有電腦上的圖做掩飾，她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
“狐貍精”這個詞，讓蘇曉如吞下了黃蓮，有苦說不出。
天底下哪有她這樣的狐貍精，雖然長得還算漂亮，可實在不算年輕了。
蘇曉嚴重懷疑小曼知道些什么，眼角眉梢都帶著莫名的深意。
可她不好發表意見，只好由著她說。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我覺得男人的心也淺不到哪里去。真不知道我哪里不如洛一凡心里的那個女人，怎么他就不肯把心思都放在我心上呢？”
她像是在對蘇曉說，又像是喃喃自語。
蘇曉差一點兒就問她了，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堅持要和他訂婚呢？可是她心里并不坦蕩，因著心虛，根本無法問出口。
小曼輕嘆了口氣，離開了辦公室。
蘇曉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所有的神經都是緊繃的，一松氣，連腰背都弓成了蝦米。
她拿出手機，想跟洛一凡說說，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只是猜著小曼知道些什么，她并沒有證據。
也許只是錯覺呢。
要是她說了，萬一洛一凡一氣之下找小曼對質，后果會是什么樣，實在難以預料。
還是算了！
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下班的時候，她有一點兒工作沒做完，可是還要接女兒們放學，便想著還是把工作帶回家好了。
電梯里太擠，她遲了幾分鐘才離開辦公室。
剛好碰到內勤部的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同事張大姐。
兩人點頭打過招呼，肩并肩站在電梯里。
蘇曉和她并不熟，為免尷尬，只好低頭刷手機。
眼睛的余光瞟到張大姐一直偷偷瞄她，像是還撇了撇嘴。
這讓她非常不解。
自己平時和她并無交集，也就是偶然碰到的時候客氣地打個招呼，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惹到她了。
電梯到了一樓，張大姐斂去異樣的表情，對她笑了笑。
即使是笑，還是讓蘇曉心里不太舒服。
這種不舒服，讓她不由產生了一些猜測。
她給洛一凡發微信：【那個偷聽的人是不是內勤部的張大姐？】
很快，洛一凡回復：【你怎么知道？】
看到回復，蘇曉的心不由一沉。
這個張大姐可是公司出了名的八卦精。
蘇曉進公司實習的時候，她就在了。所有的真假八卦幾乎都是從她這里傳出去的，她被當事人罵過，甚至還因為亂傳閑話被打過耳光，可她依舊死性不改。
仔細回想監控里那個人的身形，和張大姐并沒有出入，完全可以對上號。
蘇曉突然就產生了懷疑，洛一凡真的能堵住她的嘴嗎？
她越發不安，回到家以后，女兒們問她事情，都是問好幾遍她才敷衍地簡單回答一句。
在洛一凡揪出她之前，她不會已經把八卦傳播出去了吧？
如果是，口口相傳，很快就會演變成N個不同的版本，沒有最夸張，只有更夸張。
她最終還是把自己的不安告訴了洛一凡。
洛一凡還是那句話，他會解決。
蘇曉懸著的心始終無法落回原處。
半夜了，章恒還沒有回來。
蘇曉洗了個澡準備睡覺時，章恒突然打電話過來。
他明顯喝多了，咬字很不清楚。
可蘇曉還是聽清了。
他說：“蘇曉，我愛你！”
如果放在洛一凡出現之前，她也許以為他只是酒后吐真言，會選擇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是她聽完竟然不為所動，甚至覺得過于油膩，油膩到讓她作嘔。
也是在這個瞬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章恒身上了。
他們現在大概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久久得不到回應，章恒有點兒急：“蘇曉，你在聽嗎？”
“也許你真的還愛我，不過，我已經不需要了。就這樣湊合過吧，以后不要再提愛了。老夫老妻的，這個字已經沒什么意義了。”
她的悲觀和冷漠讓電話那頭的章恒忍不住嗤笑出聲。
熱臉就這樣貼上了冷屁股，他有點兒意外。
就在不久之前，蘇曉還低聲下氣地向他道過歉，他只是一時生氣才會態度強硬，轉眼之間，他們就互換了角色。
他從不愿意把愛掛在嘴上，這次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愛她，她卻是這樣的反應。
“蘇曉，你還要我怎樣？”
“我不需要你怎樣，你愛怎樣就怎么樣！”
不是都已經默認各過各的了嗎？干嗎又趁著酒勁兒來撩她？
他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年輕帥氣，全身上下都洋溢著明媚陽光的少年，輕易就可以把她的魂兒勾了去？
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己的心早都滄桑得不成樣子，哪里還是那么容易就能哄好的？
“蘇曉，我們都收收心，好不好？”
章恒很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他的聲音里滿含期待，甚至帶著一絲乞求。
“收心？你需要，我可不需要！”
蘇曉的聲音里裹了一絲嘲諷。
“嘟嘟”的忙音傳來的前一秒，蘇曉聽到章恒低低地罵了一句粗話。
看吧，男人的誠意就是這么單薄，如此輕易就能惱羞成怒。
她很慶幸自己沒答應他。
他要的只是她收心而已，而不是他。
又過了一個小時，章恒再次打來，是他的一個同事打來的，說他醉得厲害，希望蘇曉去接他。
蘇曉淡淡地說：“把他放在那兒吧，一個大男人，還怕他出危險不成？”
那位同事大概沒想到蘇曉會是這樣的回應，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還是我們送他回去吧。”
半個多小時以后，章恒被送回來了。
送他回來的竟然是宋涵雨！
當蘇曉打開門，看到章恒大半個身子都斜倚在這個小姑娘身上時，不由愣了一下，準備側身讓路的動作猛地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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