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聲調不高不低，足夠讓那個女人聽見。
蘇成瞬間白了的臉色已經給出了答案，他動了動嘴唇，壓低了嗓門說：“這里是公司，你別鬧！”
“我沒打算鬧啊，我是來講道理的，正好她也在，那就一起聊吧！”
蘇曉微微揚起臉，大步走到那個女人面前坐下。
那個女人正在為剛剛聽到的“半老徐娘”幾個字生悶氣，她瞥了蘇曉一眼，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問：“阿成，這位是……”
“我妹妹，蘇曉！蘇曉，這位是我的客戶，唐悠然！”
蘇成的表情很緊張，口氣也很不自然。
唐悠然“哦”了一聲，臉色稍稍緩和：“是嗎？你這么一說，我倒真覺得你們長得有幾分相象呢！氣質也像！”
她說她的，蘇曉好像完全沒聽見，只是瞇起眼睛冷冷地盯著她，直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哥，我可沒你們這么閑，我是請假過來的，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的事，我知道。按理說，這種破爛事不應該我出面，可誰讓我嫂子太善良呢，我不替她出頭就沒人替她頭了。這年頭啊，人善被人欺，我今天來呢就是要個態度！”
蘇曉歪著頭看了一眼蘇成：“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破爛事？妹妹，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和你哥是真心相愛的，我們想結為夫妻，有什么錯嗎？”
唐悠然翹起二郎腿，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
“大姐，你看起來也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還會有這么幼稚的想法呢？真心相愛？這年頭，愛情多少錢一斤啊？好，你想談感情，咱們就談感情。你好好想想，你愛我哥什么呢？還不是因為他年輕，長得帥？”
“當然不是，我……”
“哦，我知道了！那就是他在床上表現得好，讓你離不開他了，對不對？別否認！這年頭，談性不丟人。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三十出頭，深有體會！你覺得我哥好，大概是因為你還沒有嘗過二十歲的小鮮肉，有機會嘗一嘗吧，我保證你立刻就覺得我哥也就那么回事！”
蘇成目瞪口呆，他是真沒想到妹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完全不像她！
在他眼里，她還是那個風風火火，沒什么心眼的小姑娘。即使她早已結婚做了媽媽，已經成長為獨擋一面的建筑設計師，可他見到她的時候，還是覺得她還小。
此時此刻，她并不咄咄逼人，可說話卻是直爽利落，由不得人聽不進去。
“還有，千萬不要趕時髦學別人談姐弟戀，女人最是耗不起。四十多歲，都已經被劃歸到中老年婦女的行列了，男人們哪個不愛白瘦幼？這是生理構造決定的，你以為真有不在乎你年齡只愛你靈魂的男人？呵，那你得有足夠的自信，自己的靈魂真的很有趣！”
“我哥這個人我比你了解，他根本就離不開我嫂子。他們是彼此的初戀，情比金堅，他們沒結婚的時候，我嫂子被陌生男人騷擾，插點被捅了刀子，我哥替她擋了。為了我嫂子，他愿意去死啊！如果換做你，你覺得我哥愿意嗎？”
唐悠然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是真沒想到蘇曉這么能說，一套一套的。她正琢磨著怎么反擊她這個觀點，她又開始輸出另外一個，簡直讓她應接不暇。
“你們之間的感情經不起時間考驗的，不信的話，你把我和我哥的事告訴你家里人，我把我哥的事告訴我家里人。咱們都知道，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不是好的婚姻，我哥肯定是不敢跟家里人說的，你呢？敢不敢？”
蘇曉看哥哥端著一杯水站在那里，眼神慌亂，心里更加瞧不起他，“騰”地站起來，奪過他杯子里的水。
她沒有急著坐回去，而是居高臨下一眨不眨地看著唐悠然的臉。
這臉色著實精彩啊，跟開了染坊似的。
唐悠然終于開了口，她冷冷地看著蘇曉：“我和你哥在一起有兩年了，我們是有感情的……”
還想掙扎？
蘇曉上下牙輕磨了幾下，單手從包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扔到桌子上。
“哪能讓你白跟我哥兩年啊，他就是在外面嫖，也得花錢不是？我看你不像缺錢的人，這張卡里有十萬，就當精神損失費，是個意思，你務必收下！”
唐悠然氣得眼里噴出火來，指著蘇曉的鼻子，惡狠狠地說：“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敢侮辱我的人格，我看你他媽的……”
話沒說完，蘇曉已經把一杯水直接潑到了她的臉上。
水是溫的，可惜了！
這個動作很突然，蘇成大驚失色，一邊訓斥蘇曉一邊慌忙拿了紙巾過來幫唐悠然擦臉上的水。
蘇曉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兩人的狼狽，還不忘吐槽：“嘖，哥，你這個品味真是差得可以，年齡大，長得丑，身材差，脾氣還不好，單拎出哪一樣來能和我嫂子比？就算你圖她的床上功夫，酒吧KTV里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不比和這個老女人在一起爽？唉，男人啊，腦子進了水真是沒治！”
蘇成瞪了蘇曉一眼，低吼：“你閉嘴！”
“我為什么要閉嘴？要不是看在這里是公司，我早就大嘴巴抽你們了，還會這么客氣？嘿，大姐，你不是說我侮辱你人格嗎？怎么不報警？騰不出手來是吧？我幫你！”
蘇曉說著真就拿出手機來假裝要報警，蘇成急了眼，指著門口的方向惡狠狠地說：“你還嫌不夠丟人？給我滾！”
“丟人也是你們丟人，我怕什么？我還有幾句話，說完了就走！蘇成，你要還念著和我嫂子這么多年的感情，就和這個女人斷了，好好去跟我嫂子道個歉。她原諒你，你們就好好過，她要堅持離婚，你就老老實實凈身出戶！”
說完，她冷冷地掃了唐悠然一眼，扭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了哥哥蘇成的電話。
“蘇曉，是你嫂子讓你來找我的是不是？”
他怒氣沖沖的，擺明了是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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