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恒皺眉：“你說什么？”
這個建議太傷人了，蘇曉到底是有多討厭他？
“我說什么，你不是都聽見了？裝什么聾子？”
蘇曉說著已經開始在衣柜里翻床墊子，她記得以前買過一個，只是從來沒有用過。她身體好，不是非軟床不能睡，只要心里舒服，吃點兒苦沒什么。
等她默默地在地板上鋪好床，剛要躺下去，章恒就從床上跳下來坐到了她面前。
“要分開睡，也是我睡地板，你上去吧！”
還以為他會發火或者陰陽怪氣地說上很多有的沒的，沒想到，他居然這么貼心！
蘇曉愣了愣，別過頭去不看他：“算了吧，你腰不好，還是我睡地板吧。”
“不行，聽我的，我睡地板！”
章恒說著便把自己的枕頭和被子拿過來攤開，然后枕著雙手躺下來，翹起二郎腿，斜眼瞧著蘇曉。
他這樣，倒讓蘇曉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她呆呆坐了一會兒，躺到床上。
關掉燈以后，她在黑暗里低聲說：“你要是不舒服就上來睡！”
“好！”
章恒的聲音很低，微微沙啞。
淡淡的月光照進來，一室寧靜。
蘇曉側過頭看向章恒，知道他沒那么快睡著，猶豫了一會兒問：“你工作上的事怎么樣了？”
“昨天運氣好，簽了兩個大單！那個關系戶組長都驚了，想找茬訓我，話到嘴邊看到我甩過去的合同，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那很好，恭喜你！”
章恒說是大單那肯定是非常大了，想來，說不定裁員輪不到他頭上了。蘇曉是真的替他高興，不由就多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蘇曉，你知道嗎？這次被降職，其實也不算是壞事。以前我太傲了，眼睛長在頭頂上，覺得自己是個人物，現在才發現，我以前是太自以為是了！”
他的話讓蘇曉非常驚訝，章恒居然學會反思了。
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蘇曉沒說話。
章恒繼續自顧自地說著：“我都已經過了三十歲，不該再像從前那樣了。我得踏實下來一步一個腳步地從零開始。我就不信了，怎么也算是資深銷售，還能就這么被打趴下了不成？”
蘇曉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加油吧！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能這么心平氣和地說話，其實很難得，蘇曉心情大好，連聲音都比平時溫柔許多。
“只是，我最近幾個月可能收入不會太理想，還得麻煩你多擔待！”
“你看你說的什么，我們是夫妻，有什么麻煩不麻煩，擔待不擔待的？”
章恒的身子往床那邊蹭了蹭，覺得距離沒問題了，這才抬起手來，猛地抓住蘇曉的手。生怕她掙開，他抓得很緊。
這個動作突如其來，蘇曉怔了怔，知道掙不開，干脆就由著他握著。
不過就是握一下手，又不會怎么樣。
“蘇曉，這些年，你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辛苦了！”
章恒的聲音淡淡的，好像隨時會融進綿密的夜色之中。
這句話是蘇曉曾經特別渴望聽見的，可是現在，她好像不需要了。
“說這個干什么？”
蘇曉的聲音比章恒的還要淡。
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時，她心里在琢磨著另外一件事。
老媽性格強勢又霸道，這輩子也就老爸脾氣好受得了她。她從來都是以兒子蘇成為驕傲的，他出軌這事給她的打擊實在太大，短時間內恐怕很難平靜下來。在自己家這么待下去，難免不會像婆婆一樣插手家里的大事小情，母女之間也是會有摩擦出現的。
既然老媽心情不好，不如試探一下她和老爸的態度，要不然給他們報個旅行團出去散散心。這些年，他們照顧小孫子，也沒出去玩兒過。
要真的提出來，老媽會不會以為她是不歡迎她，所以才攆她走呢？這事啊，真是難辦！要是悄悄問老爸，他倒是好說，到時候讓他去勸老媽，老媽說一定又會想到是她這個女兒的主意，怕是更會多想。
唉，和老人相處，有時候確實很難，很多方面都得顧及到。
“蘇曉，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說話？”
章恒略略提高了嗓門，蘇曉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歸現實。
也不知道他剛才說了什么，她沒聽到。
她含糊道：“困了，差點兒睡著，你叫我做什么？”
“哦，沒事，你睡吧！”
章恒有點兒失落。
其實他也并沒有說什么，不過就是回憶起以前兩人談戀愛時候的事。蘇曉似乎并沒有興致聽，他只好忍住了繼續說下去的沖動，緩緩閉上眼睛不再出聲。
蘇曉還沒有找到機會提出讓二老出去旅游的建議，老媽就突然對她發了一通火。
起因實在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蘇曉媽一向起得早，她拿了墩布把客廳的地拖了兩遍。等到蘇曉起床以后，把章恒和孩子們都打發上學了，開始收拾屋子。
她直接拿了掃地機器人出來，地擦到到一半，老媽從房間里出來。
她的臉立刻拉下來了：“我擦過地了，你看不出來啊？還是覺得你老媽擦地不干凈，偏要重擦一遍？”
蘇曉問：“你用哪個墩布擦的？”
老媽從衛生間里拿出來了一個給她看。
“媽，那個是擦衛生間地板的，你也不問就直接擦，我說怎么聞著屋子里一股怪物！”
因為是親媽，她就沒多想，想說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你是嫌媽老了，不中用了，凈給你添麻煩了是不是？你哥讓我著急上火也就算了，你居然也挑我的刺，找我的茬，我這日子還怎么過？”
蘇曉媽氣得聲音都顫抖起來，說著便賭氣回屋收拾行李，說什么都要走。蘇曉爸問清緣由之后，一邊哄孩子似的哄老伴，一邊阻止她的動作。
“爸，你別攔著她，由著她去！我說什么了，就發脾氣？媽，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我爸和我招您惹您了。您天天訓我爸跟訓兒子似的，他慣著您，我可不慣著您！”
蘇曉也有情緒了，她不想什么事都順著老媽，這兩天一直使勁哄著她，怎么還是說火就火？這是仗著她和老爸不和她一般見識，故意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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