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愣了愣，趕緊夾了菜，繼續(xù)埋頭吃。
她全程目不斜視，保持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洛一凡的目光偶爾會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
這頓飯讓她如坐針氈。
終于快結(jié)束了，坐在洛一凡另一側(cè)的同事說起了一件趣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蘇曉也不例外。
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洛一凡俊朗的側(cè)臉線條和漂亮的喉結(jié)。
她的心思有點兒飄遠(yuǎn)了，直到同事們都笑起來，她才緩過神兒來跟著笑了幾聲。
洛一凡露在外面的一小截脖子上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紅點，胳膊和手腕上也有。
他過敏了，一定很癢很難受。
蘇曉能感覺到他細(xì)微的顫抖，可是他始終淡定自若。
蘇曉看不下去了，起身離開包間，跑到樓下的藥店買了過敏藥膏回來。
下電梯的時候，有人喊了一聲“姐姐”，她覺得聲音有點兒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循著聲音望過去才認(rèn)出來，是那晚在酒吧里找她和林夢溪合影的男孩子。
這個世界還真小，居然在這里碰到他了。
“姐姐，這么巧，你也來這里吃飯？”
“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我同學(xué)過生日，請我們吃飯，就在那邊的包廂！”
男孩指了指旁邊走廊盡頭的某個房間。
蘇曉正要說再見，男孩盯著她的頭頂看了一會兒，然后抬起手幫她摘掉頭發(fā)上沾著的一片碎葉。
她稍稍低頭的剎那，看到洛一凡雙手插兜站在不遠(yuǎn)處。
他的臉剛好在一片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男孩拿碎葉給蘇曉看，笑著說：“這個！”
“哦，謝謝你！”
“哦，對了，我能留你一個電話嗎？我的相冊可能要出版了，我把電子版發(fā)給你。等到上市了，我再發(fā)你紙質(zhì)的！”
蘇曉無法拒絕，只好點點頭。
“我手機在包廂里，你把號碼寫我手上吧！”
“可以！”
男孩似乎很不舍得和她分開，不過蘇曉說了再見之后，他只好擺擺手。
蘇曉看到洛一凡拐進(jìn)了衛(wèi)生間，便也朝那個方向走去。
她想把過敏藥膏給洛一凡。
“你和他還在一起？”
耳邊陡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把蘇曉嚇了一跳。
洛一凡從衛(wèi)生間出來，打開水龍頭低頭洗手，并沒有看蘇曉。
“你過敏了，給你這個！”
蘇曉的心狂跳了一下，瞬間恢復(fù)平靜。她把藥膏放洗手臺上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洛一凡叫住。
“蘇曉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口氣有點兒冷。
“偶遇！”
“所以，你身邊又換了新人？”
蘇曉恍然，原來洛一凡對她的誤會并沒有消除。
那晚她說的謊，他當(dāng)真了。他一定以為她復(fù)制了林夢溪的生活方式，一直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間，縱情歡愉。
就讓他這樣誤會下去也沒什么不好。
至少，蘇曉此時是這么想的。
“算是吧，青春短暫，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覺得挺幸福的！”
蘇曉勾起唇角，露出一絲自得的微笑。
洛一凡垂下眼，冷嗤一聲，喃喃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拿起洗手臺上的藥膏，重新走進(jìn)衛(wèi)生間。
蘇曉怔怔地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回到包廂。
過了好久，洛一凡才回去，他身上的藥味很濃。大家一定都聞到了，只是看洛一凡臉色不太好看，誰都沒敢問。
洛一凡喝了好幾杯酒，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他終于流露出屬于這個年齡的神態(tài)，有點兒可愛，有點兒天真，連笑起來都是明媚燦爛的。可見，他做這個臨時總裁期間裝得有多辛苦。
蘇曉連續(xù)收到章恒好幾條微信，催著她回去，說是女兒們都不聽他的話，他快瘋了。蘇曉更加如坐針氈，猶豫了好久才跟洛一凡說，她想提前回家。
“不是說好不醉不歸的嗎？”
洛一凡端著酒杯，斜睨了她一眼，眼底像是閃過一絲幽怨。
不過也只是一閃就不見了。
“孩子們有事……”
“那好，再見！”
洛一凡的表情完全就像在賭氣。
氣氛有點兒尷尬，在座的所有同事向她投來的目光是一樣的，都示意她坐下。可是她不想坐了。因為她知道，一旦坐下，就不是“一會兒”那么簡單了。這頓飯，恐怕至少得吃到半夜。
她握著包包帶子的手緊了緊，咬牙說了聲再見，轉(zhuǎn)身小跑著離開了包廂。
壓抑的情緒總算是消散了大半，她輕舒了一口氣。
回到家的時候，女兒們睡覺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
她們聽到媽媽回來了，從臥室沖出來抱住了她。
“媽媽，我們有不會的題問爸爸，他講得不好，我反正是聽不懂！”
“我也聽不懂，我們讓爸爸換個方式再講一遍，他不肯，還說是我們笨才聽不懂！”
兩個女兒爭著告狀，完全不在意坐在沙發(fā)上的章恒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
蘇曉問了是哪幾道題，耐心地給她們講明白以后，催著她們趕緊去睡覺。
章恒坐在沙發(fā)上，直勾勾地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你什么時候搬出去？”
“就這么迫不及待要趕我走？”
蘇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么叫她迫不及待？
“明明是你說的要搬出去啊！”
“我現(xiàn)在又不想搬了，你睡臥室，我睡書房，也是一樣的！”
蘇曉很想跟他說，老娘看到你就生氣！可是她聽到女兒們的房間里隱隱有說話聲，知道她們還沒有睡著，便把難聽的話咽了回去。
她太累了，不想和他再糾纏，徑直進(jìn)了臥室。
連洗澡的力氣都沒了，可是躺了一會兒覺得渾身不得勁，只好又爬起來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剛開始洗，章恒突然推門進(jìn)來了。
他猙獰的臉讓她又想起昨晚噩夢一般的畫面，在那之前，他像惡魔一樣，好像真的要把她掐死。只要一想到那兒，她就心跳加快，頭皮陣陣發(fā)麻。
她下意識地抓了浴巾擋住胸口，冷冷地問：“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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