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下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雖然她心里難受，可離婚的決心并沒有改變。
“媽，您起來……”
“除非你同意好好和章恒過下去，不然我就不起來……”
章恒媽哽咽了，她眼淚汪汪地看著蘇曉，全身都抖得厲害。
“那我只好陪您跪著了！”
蘇曉骨子里也是有一股狠勁的，她跪在了婆婆面前，直直地看向她。
“曉啊，你怎么……”
“媽，如果能過下去，我一定不會離婚。我舍不得孩子，舍不得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家。對章恒，我已經完全失望了。沒有希望的日子，過著還有什么意思？我不指望您能理解我，可是您別讓我為難，好嗎？”
“媽也不想讓你為難，可媽不能就這么看著你們分開啊！媽舍不得你，舍不得歡歡和樂樂！”
章恒媽灼灼的目光讓蘇曉無法面對，她轉頭看向別處：“媽，求您了，我不想過了！”
“曉啊，你不能這樣啊！”
蘇曉抿緊了雙唇，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跪著，章恒尷尬地站在那兒，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章恒媽的膝蓋不好，跪了一會兒就撐不住了。蘇曉看她表情痛苦，對章恒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幾乎是直接把她架起來放到了沙發上。
她不停地唉聲嘆氣，臉色灰暗得很。
亮亮把書房的門打開了，招呼章恒媽進去休息。
章恒只好把賭氣搬進去的被褥枕頭衣服又拿回來了臥室。
兩個人又躺到了一張床上，各自溜著床邊，中間像是隔了一道銀河。
“章恒，你能不能不要再耍無賴了，咱們好好談談離婚的事！”
他倒是沒有否認，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說：“離婚沒什么好談的，我沒想過！”
“沒想過就現在開始想，不晚！”
章恒沒吭聲。
蘇曉轉頭看了他一眼，他閉著眼，睫毛飛快地顫動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一夜，蘇曉心里疙疙瘩瘩的，半睡半醒之間隱隱聽到婆婆的哭聲，更加心煩氣躁。
早上睜開眼的時候眼皮發沉，全身無力，動都不想動。可是婆婆在家呢，她不想再聽老太太嘮叨，只想著早點兒出門。
老老少少六個人圍坐在餐桌前吃飯，誰都沒有出聲，只有碗筷相撞的細碎聲響。
樂樂一向歡脫，最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她偷眼瞧了瞧亮亮，小聲問：“亮亮哥哥，你在學校請了幾天假？”
亮亮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看了眼章恒媽，輕嘆一聲說：“沒請假！”
奶奶是個急脾氣，接到他親媽丁微的電話，就馬不停蹄跑去學校，跟班主任打了個招呼說要帶著孩子到大城市上學，然后就拖著他去了車站。
歡歡眨眨眼問：“你是要轉學到我們學校嗎？”
亮亮抿了抿嘴唇，繼續埋頭吃飯，沒有回答。
他哪里知道？
大人的世界他不懂，他更不懂自己好端端地在鄉下生活，怎么章恒就成了他親爸，怎么自己就要被弄到海城來上學，他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章恒媽看看兒子，又看看蘇曉，長嘆一聲，沒有說話。
蘇曉吃什么都味同嚼蠟，實在不想坐下去，說了一句自己吃好了起身就走。
剛下樓，章恒就追了上來。
“咱們好好談談！”
他愿意談，對蘇曉來說當然是好事。
她正好也不想開車，便坐上了章恒的車。
車子徐徐開動，很快就出了小區。
見章恒遲遲不開口，蘇曉先按捺不住了：“你要談什么？”
“現在離婚是先登記，冷靜期是一個月。一個月過了，如果你還想離婚，我就同意離婚行不行？”
章恒竟然松口了，這對蘇曉來說真算的上是一個意外之喜。
一個月，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反正她已經鐵了心要離婚，沒有什么能阻攔得了她。
“咱們先去登記！”
“好！”
蘇曉盯著章恒的側臉，有點兒不敢相信。
這個男人，是怎么突然想通了呢？
因為好的結果來得太快，蘇曉總覺得心里惴惴的，落不到實處。
章恒握緊了方向盤，口氣發沉：“去登記的事，先不要告訴我媽和女兒們，還有亮亮！”
“行，沒問題！”
蘇曉心情歡快，說話的口氣也輕松了不少。
SAL項目一切順利，作為項目負責人蘇曉每天的工作忙碌又瑣碎，偶爾碰到洛一凡，兩個人也只是像普通同事一樣微笑點一點頭。
同事們都在傳，說小洛總對婚禮很重視，所有的籌備環節都是親力親為。女同事們都毫不掩飾對小曼的羨慕，看看人家，還沒有嫁入豪門，就可以不用工作，靠未來老公養了。
蘇曉聽了很多，心里已經沒有任何波動。
她埋頭工作，心無旁騖，效率比之前高了許多，一向嚴格的洛總還表揚了她幾句。
女人啊，專心搞事業真的很重要，蘇曉第一次這么深切地體會到這一點。
她每天都很不情愿下班，因為一回家就要面對婆婆的各種洗腦式的嘮叨，反正都是車轱轆話，不希望她和章恒離婚，聽得蘇曉耳朵都出繭子了。
亮亮本來就內向靦腆，這次來了以后，更是沉默得像個影子。
歡歡和樂樂似乎也意識到家里發生了什么，她們的話明顯少了，一回家就躲進臥室，喊她們吃飯才肯出來。
家里太壓抑了，蘇曉有點兒透不過氣來。
和章恒悄悄辦了離婚登記之后，她干脆每天都以加班為由留在公司，很晚才回家。
女兒們的作業她都交給章恒輔導了，以前都是她管，該是他這個父親出力的時候了。他倒是沒有反對，乖乖照做了。
在蘇曉的默許下，章恒托了關系把亮亮轉到了歡歡和樂樂的學校，和她們不在同一個班。
章恒媽這次帶了很多行李來，看來是作好了長期安營扎寨的準備，蘇曉每天盡量不和她碰面，兩個人倒也相安無事。
直到她發現宋涵雨又莫名其妙跑進她家里來，而且主動和章恒媽親近，喊她章媽媽的時候，蘇曉有點兒壓不住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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