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氣成這樣，結果你要靜一靜？章恒，你怎么有臉，怎么說得出來？”
“那好，你繼續罵吧！”
章恒把衣服穿好，席地而坐，窩在墻角，雙手抱頭，一動不動。
看他這樣，宋涵雨又有點兒心疼。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初戀，她的丈夫，她恐怕很難放棄他，更是從來沒有想過和他離婚。可他心里始終有蘇曉，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她怎么可能會舒心？
兩個人明明才剛剛結婚，她卻覺得這段婚姻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心如刀割，卻又無能為力。
她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床上，木然地瞪著天花板，眼淚不知不覺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章恒坐到床邊，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
他想說話，起碼要安慰她一下，可是他張了張嘴，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干脆沉默。
宋涵雨的呼吸漸漸均勻。
她睡著了。
章恒累極了，他靠在床頭上，很想睡著，腦子卻清楚得很。
亂七八糟的往事一幕幕閃現，多數畫面是有蘇曉的。
那是占據了他人生十幾年的女人，他眼看著她從清純明亮的大學生變成一個成熟干練的職場御姐。
很多人說他是撿到寶了，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能娶到蘇曉這么好的女人。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三百六十度都是一百分。
人啊，總是貪心，他總覺得還不夠。
生活太平靜，如一潭死水，連床第之歡都成了例行公事，毫無激情可言。
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動，多余的精力不愿意放在那個無趣的家里，于是他開始了雙面生活。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骨子里很悶騷的人，宋涵雨像一道明媚的陽光照進他的人生，鮮活明亮，生動又驚艷。
最重要的是，她眉眼之間都是對他的欣賞和愛慕，從不加掩飾。
這么可愛的女孩子，讓他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他以為這是愛情！
曾經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以為這是愛情！
一個男人心里有兩個女人，應該不算多吧。
這是一個哥們兒不只一次說的，他漸漸覺得有道理，于是開始肆無忌憚。
到底是他天性放浪，還是原生家庭的寵愛讓他太容易迷失，他偏離了人生軌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他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他太自信了，總以為蘇曉愛他勝過一切，一定還會在原地等他。
結果，他徹底失去了蘇曉。
她開始過她想要的人生，而他呢，自己把自己困住，從此徹底失去了快樂。
心里想著蘇曉，身邊卻躺著一心一意要和他白頭到老的女人。
這種割裂感，令他痛苦，絕望，卻又無能為力。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鬧鈴刺破了他混沌的夢，他睜開眼，拍了拍身邊的宋涵雨，翻身下床，洗漱，然后準備早餐，穿戴整齊以后和宋涵雨一起出門。
宋涵雨和他一樣，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麻木不仁的感覺。
他開車把她送到門口，她自始至終沒有看他一樣，好像他只是她的司機。
章恒出去談客戶的時候，再一次從蘇曉公司門前經過。
好巧不巧，他又看到了鄭允。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倚著車門，低頭抽煙的側影，章恒心里陡然冒出一個詞，陰魂不散！
他總覺得鄭允對蘇曉圖謀不軌，這個念頭讓他很容易就怒不可遏。
雖然還沒想好要和他說什么，他還是打開車門準備奔過去。
還沒下車，蘇曉就出現了。
她和鄭允邊走邊聊，相談甚歡的樣子。
和上次的畫面一模一樣。
他關上車門給蘇曉打電話，眼看著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放到耳邊。
“蘇曉，鄭允找你什么事？”
“和你有什么關系？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們在一塊兒？”
“和我沒關系！可是，有一件事，我需要和你當面聊一下，你什么時候有空？”
他說話的口氣很嚴肅。
蘇曉沉默片刻，沉聲說：“你什么時候方便，都可以！”
“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等你！”
其實蘇曉只是送鄭允下樓，順便和他說點兒事。
看到鄭允上了車，她對他揮了揮手，轉身往公司大門走。
“蘇曉，我在這兒！”
章恒下車，大步朝蘇曉走去。
兩個人站在路邊說話。
蘇曉看到章恒，臉色并不怎么好看，她有點兒懷疑章恒最近一直在跟蹤她。
如果上次是偶然，她可以接受，那這次呢？
哪有這么巧的事，除非是他有意為之。
蘇曉站定，瞇著眼，皺眉等他過去。
“我和鄭允以前的恩怨，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講一講！”
一看章恒一副說來話長的表情，蘇曉有點兒不耐煩：“我一會兒還要開會，頂多只能給你五分鐘，你能不能長話短說？”
她本來想說，你們之間的恩怨和我有什么關系？可是章恒既然這么著急和她講，一定有他的道理，她想著聽聽也無妨。
“好，我長話短說！”
章恒雙手抄兜，眼神變得有點兒晦暗，口氣也是幽幽沉沉的：“上大學那會兒，我和你剛剛確立戀愛關系，所有舍友都知道了，也包括鄭允。可是很快，我就無意中看到他寫的一篇日記。”
“他一直暗戀你，只是一直不敢表白。看到你答應了我的求愛，他很失落，在日記里寫了一個搶人計劃。他計劃讓一個學妹勾引我，在我們之間制造誤會，然后乘虛而入，把你搶到手。”
“我親耳聽到他和那個學妹的對話，他還說，戲可以做得真一點兒，聯手做一場捉奸在床的戲最好。我一氣之下打了他，他卻跑去找輔導員，隱瞞了事件的真相，說是我偷了他的東西被他發現我才動的手。”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還找了所謂人證。因為這件事，我差點兒挨了處分。我當時差一點兒給輔導員下跪，最終，輔導員心軟了，沒有真的處分我。”
鄭允的長相實在太有欺騙性了，娃娃臉，白白凈凈，那雙眼睛清澈得猶如山間的泉水，很難讓人把他和人品不端聯系在一起。
現在再去講當年的事，章恒還是有點兒激動，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看他說完了，蘇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為什么你和他講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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